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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二人下了马车,小殷说:“王虎哥,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烧柱香,去去就回。”
楚寻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斜了下小殷,淡道:“王虎,你不是想给你妻儿老小带点京城的土产么?你尽管去买,天黑前来接我们就行了。”
王虎耿直,说:“小姐,我的事不着急,我就在这等你们。”
楚寻左手捏了下右手,预期不变,“小殷肯定也想各殿菩萨都拜一遍的,这一番耽搁下来,估计要很久。”
小殷感动的看了眼楚寻,“寻姐……”
王虎也很感动,这么个好雇主,他以前没遇到过,怕是将来也遇不到了。居然还记着他要给家中老小带特产,像他这样的马车夫,还不是雇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她们要拜菩萨拜到天黑,就是让他在寺庙外等个一天一夜,也是他该得啊!
俩个人一时间感动得不行,都以为楚寻这一番说辞是为了自己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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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殷开道,楚寻跟着她往正殿大门走去,小殷穿一身桃粉衣裙,这一路走来,虽然舟车劳顿,但跟着楚寻吃的好住的好,更重要的是心情愉快,人圆润不少,脸色也红润了。就连一直不怎么长的个子,似乎都冒了一些。
楚寻也不是一身黑了,而是选了灰色衣裙,大热的天,还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头脸仍旧裹了面纱,只露出两只眼。
二人隐在人群中,倒也不怎么惹眼。
小殷心诚得很,见到菩萨必恭恭敬敬跪拜,楚寻双手抱胸站在一边,仰头看着巨大的佛像,她只是对凑热闹感兴趣,但对拜菩萨一点想法都没。
心里倏忽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什么菩萨,什么鬼神,都是骗人的!
谁都救不了你!
谁都不能!
那声音凉飕飕的,带着刻骨的绝望与冷意,刺得她后脑勺都跟着一凉。
像是她的声音,但更稚气些。
楚寻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抬眸间,忽而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后快速的走过。
楚寻愣了下,拍了下小殷的肩,“别乱跑,等我回来!”言毕就挤进了人群。
小殷正闭着眼摇签呢,反应不及,等她起身去追,楚寻已经跑得没影了。
人山人海,小殷郁闷的踢了踢原本跪在身下的蒲团,暗自生气,“什么菩萨,一点都不灵!”她自进大门就一直跪菩萨,各路菩萨都拜了一遍,功德也捐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从今后寻姐不要丢下她。这还没离开和尚庙呢,寻姐就抛下她跑了。
楚寻追着那道身影一路小跑,□□西撞,引得四周的人抱怨连连。
一直将人追到拉住,那人回头,却是个面生的小子。
年轻人一脸茫然,犹豫片刻,红着脸道:“敢问姑娘……”
楚寻已经转身走了。
“……找在下何事?”好尴尬。
楚寻不解,她根本不会看错,刚才那人明明就是徐昭,怎么就跟丢了呢?
要怪就怪这京城权贵公子太多,穿得都是差不多花色的好衣料,只看背影的话,还真能认错。
楚寻一路上也在思量,如何将小殷送到徐公府比较妥当,从她本人来说,她是不想和过去的熟人再打任何交道。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楚寻,过去那些待她不好的,负了她的,她又不想去找他们报仇雪恨,讨回公道。那些曾对真楚寻好的,她也不想主动去报答他们。好与不好,干她屁事啊!
可真要像上次,徐昭那样,在她面前遇险了,她要有能力也不能做到见死不救。
想到这儿,楚寻暗自窃喜了下,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心怀慈悲的仙人气度了。
如果,她能在此遇到徐昭再好不过,直接将小殷扔给他,她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了。
就冲着在匪窝时徐昭那番表现,楚寻看得出,徐昭这人还是不错的。
楚寻满脑子都是她的如意算盘,东游西逛不知不觉就将自己走丢了。
等她看到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胡泊,愣了下,一阵夏风吹过,屡屡荷香沁人心脾。
湖泊周边的浅水区,遍栽荷花,层层叠叠的荷叶,或粉嫩或乳白的荷花,不由的叫人心旷心怡。
今日阳光虽不猛烈,走了这么许久也不舒服,楚寻见湖水清澈,找了个阴凉处,鞠了一把水洗了洗手,又解了裹头脸的面纱用凉水敷了敷脸。
湖水清凉,舒爽的她不由的叹息一声。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自身后的大树走出来,正要离开,一抬头就看到一名虽衣着朴素,但贵气难掩的妇人立在数十步开外。
二人皆是一愣,不过相对于楚寻一愣过后,淡然的移开目光,抖了抖面纱重现盖住头脸。那妇人起先的一愣大抵是吃惊于这里居然有外人,继而表情大变,震惊,难以置信。
楚寻提步离开。
那妇人却忽然失态的朝她奔来,一把捉住她,“云绯,你竟然没死!”
楚寻想抽开手,又抽不动,那妇人在震惊之下,力量惊人。而楚寻此刻只是普通人,根本挣脱不得。
楚寻无奈一叹,她认识眼前这个妇人,她就是辅亲王妃如霜,靳燕霆的母亲。
而她口中的云绯则是真楚寻的亲生母亲。
楚寻正思量着如何开口。
辅亲王妃忽然一把扯开她的面纱,死死的盯住她看,半晌,摇头喃喃道:“不,你不是她,你不是!”
楚寻想骂人,不是就不是,动手扯人家面纱干嘛啊?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欢阳光啊。
“你是她的女儿,楚寻!”辅亲王妃笃定道,眼中满是冷意,不过眨眼间一闪而逝,旋即恢复平静。
“娘!”远处一道俏生生的女声。
“炎炎!”王妃循声看去,心情的起伏,让她的语气也有些不好。靳炎绯穿一身鹅黄#色的裙子,面上系了一条厚实的同色面纱。
不过与楚寻不同,她是真的需要面纱,她左半边脸两枚铜钱大小乌青色胎记,几乎将她小小的脸占满。她母亲年轻时是京城第一美人,父亲虽然粗犷,容貌也不差。按理说靳炎绯的容貌即便不是拔尖,也定然不俗,可就因为这两块胎记,生生的让这个五官俏丽,性格又乖巧可人的女孩儿成了京城贵女们私下里议论的“丑八怪”。
“咦,”靳炎绯在母亲跟前站定,迟疑的看了楚寻一眼。
楚寻早在王妃松开她的瞬间又重新裹好了面纱,她朝王妃母女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言语,抬步就走。
王妃面无表情。
楚寻对原生十岁前的记忆深刻,她知道这位王妃不喜欢自己。
虽然王妃为人冷,但似乎对她尤其的冷,这种冷似乎还参杂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
彼时“楚寻”不明白,但现在的楚寻脑子活络啊,略略一想,还真被她挖到了不得了的八卦。
她娘叫云绯,王妃的女儿叫炎绯。
她记得靳炎绯的名字还是辅亲王取的。
小时候无论是辅亲王还是靳燕霆大伙儿都喜欢叫靳炎绯为“阿绯”。唯独王妃只叫她“炎炎”,记忆里似乎她全名“靳炎绯”王妃都没有叫过。
呦呵,有情况哦。
她这个聪明的小脑瓜,她都不知该如何夸自己好了!
楚寻都要走开了,忽而一人凭空蹿了出来,手执窄背砍刀,冷喝了声,“哪里走!”抬手就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抓到面前。
楚寻只来得及看一眼王妃和靳炎绯亦被擒住,随即脖颈处被人重重一击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有些事,一直没时间更文,晚上九点才开始写,作者码字慢,抱歉抱歉。原本还想和小天使们讨论讨论男主男配,看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为了保证不断更,先发了,下一章咱们再聊哈。
爱你们,啵!
☆、被掳
辅亲王妃和长乐公主被掳的消息传到靳燕霆耳里的时候,他正在校场操练京畿营官兵。
来报信的是他的堂弟太子靳珩和至交好友徐阁老长子徐乘风。
靳燕霆心下大惊,面上倒不显慌乱,沉声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靳珩看了徐乘风一眼,前者也是在路上遇到徐乘风,听了一耳朵,具体并不知情。
徐乘风一袭青色长袍,手中常年捏着一把折扇,端得是温文尔雅,闻言锁了眉头道:“匪徒尚未递消息过来,我只是盘问了侍卫,据我推测,估计是平、昌二郡作乱的乱党余孽。”
靳燕霆闻言反看了靳珩一眼。恰靳珩也在这时开口,“咦,平祁,昌运二郡不就是我大表哥任总督的地方?那地方闹匪患,堂兄你刚自北地领兵回来,就奉旨围剿了,居然没斩草除根?”
这么些年靳燕霆一直在北地历练,大小战功无数。靳珩今年也才十六,年纪尚轻,阅历浅,在他眼里,十五岁就随父出征的堂兄,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人物。
靳燕霆默了默,将手中握着的长矛扔给侍卫,大步自校场离开,犹豫片刻道:“平、昌二郡闹匪患一事远没那么简单,内里另有隐情。”他危险的眯了眯眼,“且不管乱民到底有多大冤屈,竟敢掳我家人……”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身上骤然迸发的肃杀之气,让靳珩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那现在怎么办?”徐乘风问。
“去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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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老十八,让你们掳靳燕霆的母亲和妹妹,你们怎么掳了三个人?”
“我听说靳燕霆的妹妹是个丑八怪,这俩人都戴着面纱,也不知哪个,干脆都掳了!”
“本来带两个人就够麻烦得了,又多一个人……”
“这有何难,扯了她们的面纱查看,是的留下,不是的一刀砍了。”
楚寻朦朦胧胧中听到这番对话,在面纱被扯下的瞬间,嗖得睁眼。
继而传来几道抽气声。
屋内昏暗,只点了一根蜡烛,莹莹烛火,她们像是被关在地下暗室。
“怎么了?”一名穿着暗灰色斗篷的男子走了出来,在看到楚寻的瞬间也是一愣,过了片刻,大约意识到失态,双手习惯性的合十,嘴张了张,猛然顿住,收了手背在身后,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紧绷。
楚寻眯了眯眼,不动声色。
“好俊的妞儿!”扯了她面纱的男子,是个粗犷的汉子,胡子拉碴,终于回过神叹息一句。
最先说话的男人甩了甩头,表情愤恨,“美色误事,她肯定不是靳燕霆的妹妹!”说话间抬起一柄大刀就要砍下。
却在同时被胡子男和斗篷男一起拦下。
“此处不宜见血,”斗篷男道,顿了顿又说,语气中满是沉重的负罪感,“你们赶紧走吧,连累我不要紧,别……”
男人恶狠狠瞪了胡子男一眼,“刚才说要杀的是你,现在作甚拦着我!”
胡子男面上一讪,振振有词道:“二哥,这么美的女人杀了多可惜啊!再说了,就算她不是靳燕霆的妹妹,估计也和辅亲王府的人关系匪浅,”胡子男又偷瞄了楚寻一眼,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睛瞪了下,“难道是靳燕霆的女人!”
与此同时,辅亲王妃和靳炎绯相继幽幽醒转。
被称作二哥的男子挥刀指向楚寻,“你说,你是不是靳燕霆的女人,是我就不杀你!不是我就杀了你!”
楚寻:“……”
这问题问的,不是也得是啊。智障!
胡子男对自己的猜测坚信无比,继续道:“那些个皇亲贵族,谁个府里不是养了几十上百个小妾,二哥,你别少见多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