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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燕然的目光胶着在南缇脸上,心汪汪在滴水、滴血。他幽幽痴呢:“原来你在这里啊……”
原来她在这里啊,有千般担忧万般抱怨,可是她在自己的怀抱里,这就够了。
风燕然忽察觉出来不对劲,焚心地问南缇:“你病了么?”他抚了三下南缇的背:“你放心我肯定会治好你的。”
这一日里,风燕然几乎搜来的整座京城的所有名医,出最贵的诊金,用最好的药材给南缇治病。
南缇的病不见丝毫起色,反倒越来越重,风燕然便在之后十几日里,命手下们遍寻天下名医,全部搜罗来给南缇治病。花白胡子的名医们从大觉寺的后院里排出寺外。
千金散尽,只为救她。
风燕然见毗夜给南缇每日做些素菜,他就命天下名厨变着花样做山珍海味,用最快的速度端至大觉寺,呈给南缇的时候尚保持着热气腾腾。
风燕然却依旧心苦,他担心南缇熬不了多久,只恨不能将世间的全部美味捧到她面前让她尝遍。下一秒,风燕然又呸自己:呸呸呸,他怎么能有南缇熬不长久的想法。
可风燕然为南缇做的佳肴南缇却一口不吃,风燕然身心全燥了起来。他不解又焦急地问她:“你为何不吃?”
南缇躺在褥上,平缓地对风燕然说:“我是将死之人,何苦为我破费。”
“没事,我什么都没有,就是多金多银。”风燕然对南缇挤出笑容,迫切地告诉她:“我还有珊瑚树,水晶瓶……很多很多宝贝,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回风家去看。”
南缇身不能动,脖颈不能扭,却尽最大努力摇了摇头。
她听多了佛法,已知日坐宝中,必会为宝所伤
南缇禁不住说出带着佛理的话:“风公子,你莫要念金念宝,小心以后让金元宝拌摔了跤,给珊瑚树扎破了脸,被水晶瓶碰破了脑袋——”
南缇话音急止,因为风燕然突然伸出双手抓了南缇的手:“南缇,你嫁我做妻吧。”
“我也会炒菜做饭的。”横江在风燕然背后现身,少年侍卫是步行,走得慢,今日方到。横江说:“丁酉年二月初三卯时十三分至卯时三刻,我做了一锅小笼灌汤煎包。丁亥年七月六日已时四十分至五十五分,我做了一盘金针菇酱牛肉。戊子年十一月一日午时整至午时一刻,我做了一盘酸菜水煮鱼。戊卯年腊月十三日子时七分至十六分,我做了一盘白灼菜心。”
横江赤手空拳,却好似照着记录宣读般念出他在厨艺上的历念。
横江最后总结说:“我虽做得不多,但早中晚三餐俱会,有荤有素,有菜有汤,道道色香味俱佳。”
作者有话要说:到京城了=皿=
43京城(一)
南缇听了忍不住绽放笑容;她启声赞横江:“嗯,横江厨艺很好。”
南缇乐于见横江的呆板;同时她心里又很清明:他们突然全冒出来,争着给她做饭;不过三分情意;更多的七分其实是欲。
男人欲占欲征;欲从众敌手中夺得唯一;方才罢休。
如果同其争夺的对手越多、越强;男人则越欲}念参天,殷勤炙热,俨然情深。
倘若争夺的过程千难万险;那更好了。他拥唯一在怀时,显然会更加心满意足。
但是得到了以后呢?
呵……
这是南缇身为凤炼媚时悟出的道理。
所以凤炼媚选择把男人们都忘了。
“难道我不好吗?”风燕然自不知南缇心中所想。他纠结于自己心中的疑惑和难堪:为何南缇对待一个愣头青的态度也比对他好。
南缇以默然浅笑应答。
风燕然心头似火烧,却又发不出来脾气。风燕然目不转睛追着南缇的目光,却发现她的目光越过他肩头往后望去。
风燕然循着南缇的目光转头,发现他身后站着毗夜。
僧人着了一袭朴素的白衣,手上提着的食盒里也只是简朴的素菜。
风燕然自觉毗夜的素菜同其的山珍海味不能比,正欲出言嘲笑,就听见南缇出声:“佛寺清净之处,我就吃些素吧。你以后也不要再端菜来。”
风燕然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南缇是对他说话。这个时候,风燕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拿眼去望横江,可横江却似根柱子,伫在旁边,哼都不哼一声。风燕然愈发难受,他踱来踱去几趟,终开口道:“南缇呀……”
“师傅,你带我去个更清净的地方吧。”南缇突然央求毗夜。
毗夜也不犹豫,立刻沉眸应声:“好。”
风燕然再反应过来,毗夜和南缇都消失了。风燕然伸手在空气中摸摸,什么也摸不着,他扭头着急地对横江说:“他们不见了。”
横江却似乎并不着急,抬起头不慌不忙地告诉风燕然:“南姑娘刚才说了,她和大师去了一个更清净的地方。”
风燕然旋即就反问:“难道这里不清净吗?”
横江想了想,回答风燕然:“不清净,原因是你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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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缇眼前只黑一瞬,浮光一刹,再瞧时,她已和毗夜身在一处未知的塔林。四周都是塔,层层叠叠,塔却皆不高,只长一两倍人身,大多五层六层,最多不过七层……这些是浮屠塔?
“这里是大觉寺禁地,有佛法相护,无论是人是妖,都闯不进来。”毗夜的声音缓缓传来,和塔林一样寂静安宁。
果然是浮屠塔林啊……南缇心想,无意垂头,却扫见毗夜虽已将她缓缓放躺在地上,他的臂却还环绕着南缇的后背,修长的右手依旧不偏不倚按在她腰间。
毗夜的手冰凉又暖和,就像雪原底下淌着不息的脉脉温流,上头死寂孤冷,下头鱼在水中游,寒暖迥异,却毫不突兀地融合为一体。
毗夜似乎察觉南缇的目光正落在他的手上,毗夜就将手从南缇腰间移开。他把手臂也绕回来,彻底不再有一处触碰南缇。
但是毗夜双足不迈,依旧蹲在南缇身侧,毫厘之距,她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她亦听得见他的。
南缇略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平静了。她望望四周,淡笑:“这里果然清净。”南缇笑着又说:“可惜这里是佛门圣地。本来我还想着,寻个清净地方,等会我死了,就将我埋在这里吧。”
“谁说你会死?”毗夜突然说,言语很干脆。他抬头望天,夜幕还没有降临,仍然是白昼。但今日的天空望不见湛蓝,也望不见日头,全部为白云遮盖。是白云不是乌云,淡淡的遮盖住天空,颜色就像冻过的砒霜。
毗夜就盯着这天说: “第四十八天了,我今夜会去找凤女。”
“不必劳烦师傅。”南缇情急,竟伸手抓了毗夜的手臂拦他:“我本就是凤女造出来的,她予生予死,本是应该。”
“你不是她造出来的。”毗夜果断说。
南缇稍楞,过会回过神来,只当毗夜是安慰她。
毗夜却似乎也会读心的法术,他强调道:“你的确不是凤女造出来的,你已经活了万万年。”
南缇耳畔忽响重音,是谁在她耳边似雾非雾的说“我也爱了你万万年”?
南缇身心一虚,失了知觉,只模模糊糊感觉毗夜离开了,他好像是去继续讲法了。
毗夜的确是去大觉寺前殿讲法了。讲完法,夜幕降临,他则御风升上云端,经由天路去望皇宫。
毗夜从空中往下望,广袤无垠的天家宫殿灯火通明,比天上的繁星皓月还要璀璨。精耀华烛,映得整座宫苑宛若只可仰视的神邸。
金釭衔壁,焕若列星,这是全天底下人最心神向往的地方。
毗夜轻轻叹了口气:肉眼凡胎啊……
毗夜御风降下,他的双足刚一落在金銮殿顶铺着的明黄瓦片上,瓦片立刻变成利刃,他的脚原是在刀尖上走。而殿角的四檐则变成四只九头鸟飞起,震翼扇起阴风,发出骇人寒心的怪叫。
殿檐上挂的宫灯盏盏,和殿内的明珠碧玉,皆变颗颗眼珠,大大小小,无不狰狞。
禁宫的朱墙瞬间变作滚滚流动的血浆高壁,汉白玉铺设的甬道转眼改成由骷髅头铺设,檀木画栋变成烧成滚烫的铜柱,栋上一圈圈环绕的雕花是缠绕在铜柱上的蟒蛇,蟒蛇长躯蠕动,头部绕在铜柱的最高处,张出血盆大口,露出利齿红芯。
御花园里,假山怪石急速生长,参天顶住。宝盖华亭变成人肉熔炉,绮花化罂粟,碧树的枝条纷纷成了人的头发,你一走近就冷不丁绞住你的脖子,勒死。
宫中梨园的丝竹管弦统统奏起魔音,内侍和禁卫归为男魔,妃嫔侍女变回女妖。就连那几只温顺的金毛小犬儿,也还原了它们的双头狼的真身。
皇宫恢复它本来的面貌,魔界欢迎它昔日的主人归来。
毗夜纵身从刀面上下来,落在骷髅大道上。他冉冉迈步,轻车熟路走进魔宫正殿。
殿中宝座上坐着的凤女正在忙碌。魔界的事务实在太多太杂,没了柳月池帮手,凤女只能独自处理。她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千臂、千面、千舌。这只胳膊批一本奏折,舌卷一卷,说准奏,面上露出喜色。同一时刻,另一张面孔则是勃然大怒,面孔下的胳膊重重将另一本奏折摔在地上,舌伸一伸,喝道:“大胆!”
看见毗夜来了,千张面孔齐齐专至一个方向,千般表情全化作喜色。
面朝毗夜,千种不同的娇声此起彼伏:
“鸿冥,你来啦——”
“鸿冥,你来啦——”
……
待千面噤声,最正中央那从不开口讲话的凤女真容方才张开双唇。
三界内她只对毗夜启声:“鸿冥,我当日予她剩七七四十九天寿命,就料到你今夜会来。”
毗夜颔首:“嗯,今夜是第四十八天。”毗夜停止转动手中念珠,稍稍抬头,直视凤女:“凤女,收手吧。”
“若我不肯收呢?若我不肯收呢?若我不肯收呢?”凤女的千面又一齐发声,仿若回音。
毗夜负起手,佛珠随着他的手背到身后:“你不予她生,那我便来救她生。”
“谁说我不予她生?”凤女陡然收回千臂千面,恢复正常女人的身形。她凝望毗夜,眸中有无法磨灭的固执:“你与我万万年前的婚约依然有效,只要你遵守婚约,我必给予她永生。”
毗夜连头都不摇,只冷硬回道:“你明知绝无可能。”毗夜柔了几分口气,轻叹一声:“我心爱之人不是你,你心爱之人亦不是我,何苦执念。”
凤女的双眼对着毗夜,余光却瞥了座下伏跪的北明一眼,转瞬收回。
凤女对毗夜苦笑:“一念万万年,已成习惯,已成心魔。”
成为了习惯,成为了心魔,所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然还能叫做“执念”?
毗夜沉吟半响,果断转身,眸光冷冷又幽幽:“那么多说无益。”
“你敢救她么?你忘记救她要付出的代价么?你真要那么做么?”凤女的目光锁住毗夜的背影,连连追问。到最后。听着她不像是在同毗夜作对,反倒是在替毗夜担心。
毗夜不再启唇,步伐稳重,一步一步走出魔界。他的两只脚刚一跨过午门,乱舞的群魔顿时消失不见,魔界还原成皇宫。
依然是天下人的向往地,千万女子想做千万嫔妃,千万男子想做那唯一一位皇帝。
毗夜不御风,从皇宫步行走回大觉寺。夜近子时,城里的人家无论富贵贫贱,大多都上床歇息了,只不过有的是一夫一妻一炕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