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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鸿冥有路就拾级而上;无路就攀壁而行,忽到一处,花簇掩映,草木疏秀,露出半个洞口。他分草拨花,进入洞中,见洞内两壁均挂有数颗夜明珠,等距排成两排,将沿路照得跟洞外一样亮。
赤鸿冥走到一半,被一名手持长戟的男侍拦了下来。这名男侍高过赤鸿冥两个头颅,赤鸿冥视线正好对着他精光的上身。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君家禁地?”男侍低着下巴睥睨赤鸿冥,轻哼数声告诫他:“宫中等级森严,不是人人皆可接近君家。你们这些新来的男侍最令人生厌,天天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妄想着擅闯禁地趴床,就能成功自荐枕席?”
赤鸿冥听楞,还没完全明白过来男侍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有另外一名男侍从洞内更深出匆匆跑过来,呵斥道:“欢喜天一,休得无礼!你眼前人不是君家的侍仆,他是云关君的朋友,君家的贵客。”
手持长戟的男侍闻言惶恐,立马向赤鸿冥单膝跪下:“贵客恕罪,一不知实情,多有冒犯。”
赤鸿冥伸出双手,扶守卫的男侍起来。赤鸿冥又望向赶过来的那第二名男侍,他有印象,这位男侍正是不久前媚君换裳,手捧红衣呈给她的那位侍从。
赤鸿冥盯他半响,问道:“这里是哪里?”
男侍便娓娓告诉赤鸿冥,这洞名唤欢喜天,是媚君的别洞之一,共有守卫男侍十二名,十二个时辰轮流换班。男侍们没有具体名字,只被呼为一至十二。方才拦住赤鸿冥的男侍,便正是“一”。
赤鸿冥听完,又是半响沉默,再问:“‘别洞’是什么意思?”
男侍神色怪异地笑笑,不再向赤鸿冥解答:“贵客莫要多问,还是赶紧离开欢喜天,回去歇息吧!”
赤鸿冥再次沉默,过会缓缓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一路身板笔直,脚步不紧不慢,也不回头。
之后数天,赤鸿冥都住在媚君的小华之山,但不曾再见得媚君的面。大多数时间,赤鸿冥都是同曲云关聊天,他同曲云关相处久了,发现除了善恶有别,其实两人意气颇为相投。
某日黄昏,赤鸿冥又一人无意识地逛到了欢喜天。
正值五,六换班,两人又双双被七叫去,赤鸿冥远远瞧见五六同七一道离洞,他就再次走进了欢喜天。
赤鸿冥知道这样不对,但他的双脚就是不快不慢往深处走。
走到最顶端无路了,只有一面石墙,瞧着似乎与另三侧石壁颜色上有些差别,似乎并非天然,而是人工所造。赤鸿冥瞥见石墙上有几个小孔,比他人高,他踮起了脚,才能透孔望里看。
里面是洞中之洞,媚君与三名男侍同躺在一张软云床榻上。她身无它物,只披了一件红纱,胸襟全敞,上下风光尽露。而三名男侍则白袍尽褪,分左、右、下的趴着,三双}唇皆吻在媚君的身子上。两名男侍分别抚}吮媚君左右丰丘,另一名男侍则趴在下面,卖力地舔}舐媚君的密处。
趴在下面的男侍伺候了会,抬起头望向媚君,半讨好半委屈地说:“君家好久不曾来我们的别洞了。”
赤鸿冥在洞外瞧见男侍的唇角尚挂着晶莹的水露,令他甚觉刺目。
媚君本是闭着双眼,听到男侍说话,她任另两人继续动作,只缓缓睁开双眼,清明平静:“本君不是前不久才来过吗?”
下首的男侍一勾嘴角,依旧跪着,却直起身子。他不再舔她,而是将自己下部的利器缓缓推入,口中唤道:“君家——”
媚君左边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她重新闭起眼睛,放任三名男侍一动二吻,渐渐四人都发出了断续之声,哼哼哈哈,只是语气,不是字句。
赤鸿冥想了一会:洞中四人,莫不是在行那……男女之事?
赤鸿冥家教森严,他以前对于“男女之事”,其实只知“男女之事”这四个字罢了。
这会自悟,禁不住怔忪。
赤鸿冥紧盯媚君,她紧闭着双眼,看不见她眼中的神色,但她脸上的表情似乎痛苦又美妙,令赤鸿冥目不能移。他又往下在望,看媚君的四肢、丰丘、圆}臀,看她底下的男侍满头大汗,让媚君喊叫着同他一动运动。赤鸿冥越看越茫然:自己没有这几名男侍高,没有这些男侍俊朗,他甚至一点也不懂男女之事,不能带给她欢愉……
赤鸿冥为人不卑不亢,这会却首次妄自菲薄,而且还菲薄了很长一段时间。
良久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立场,倏地痛心疾首。
赤鸿冥再低头,自己底下还在坚硬如铁,胸口除了痛,又添了一道憋闷。
他不再窥视洞内,快步离开了欢喜天,再往上登山。他一口气走到了峰顶,才发现自己因为步子太疾,已累得满头大汗。
远处夕阳西下,半边落日已低于峰头,一圈一圈散发着淡淡昏黄昏红的光。
赤鸿冥猛地欲拔背后重剑,衬余晖,在此峰头挥舞练习一番。
却发现宝剑还是太长,他个子太小,那总只能抽出的半截青锋,是他斩不断的烦恼丝。
赤鸿冥在峰顶再次持剑失败,却不知媚君在山腰欢喜天里勃然大怒。
三名男侍中有一名男侍做到忘形,不慎将自己的利器沾上了媚君的双唇。她愤然跃起,起手一掌,将那放肆的男侍头颅拍个粉碎。
小华之山上男侍八千,层层筛选只有二十八人可以侍君。但媚君又有严令,欢}好之时,二十八人皆不得将利器触及她的唇,若有犯者,死罪不必陈情。
媚君历来认为欢}好是莫大乐事,可令她神满身娱,但不知为何,却厌恶他们的利器触及她的唇齿,只觉浑浊作呕。
“君家饶命。”
“君家饶命。”
另外两名男侍当即下床,齐跪在地上,俯首磕头。
媚君却手一旋披好衣衫,拂袖欲去,她左侧跪着的男侍顷刻间扯住她的衣角:“君家饶命!”男侍叫喊道,苦苦央求媚君:“君家,君家!三弟一时忘形,擅越规矩,冒犯君家,死罪是他应得。只是,只是君家莫要……莫要因为三弟,弃我和大哥而去!”
媚君踢了男侍一脚,将他远远踢开,冷声道:“这欢喜天废了,本君不会再来。”
媚君后也不回的离去。出洞后她心头仍感烦闷,询问曲云关身在何处,结果男侍们却报说云关君去山的阴面采浮玉去了。弟弟不在,无人能够解忧,媚君瞧见夕阳正落,晚霞漫天,便命人在山底架起画纸,她要描摹下这一幅美景,兴许能够开怀。
玉树一般好看的两名男侍伺在媚君身侧,替她研磨染料,媚君却越看越不顺眼,一声恼怒呵斥,将两男全部屏退。
媚君画着画着,心情逐渐好转,忽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心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男侍又来破坏心情。她冷厉转身:“又是哪个……”
媚君呵斥急止,发现来者竟是赤鸿冥。
媚君只知他名不知他姓,以为“鸿冥”就是全名,便消了怒气,尊重地说了一句:“鸿冥,原来是你。”
这一句听在赤鸿冥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刚压下去的烦恼丝又蔓长开来,忆起不久前洞中天地,渐渐双颊薄红。
媚君见鸿冥浅红面颊,似有薄怒,以为他是恼怒她方才转身时态度不佳,将他当做了那群男侍下人。媚君欲缓和气氛,就随口笑他:“你怎地脸生了红?”她说了执笔蘸取鸿冥颊上红晕,于画纸上画了一株三月桃花,开在夕阳前,绮艳逼人。
赤鸿冥颊色禁不住更红,由浅转深,从耳根从到鼻翼。媚君心想他怎么还不消气,她便弃笔,直接用指尖触及赤鸿冥脸颊,再取他颊上红艳之色,变作一条艳丽的石榴裙。
媚君用纤细凝白的指尖牵着裙带,将石榴裙缓缓系于腰间。
姿态动作已经勾到不行,她却偏偏还要更进一步,歪头问他,眼媚唇娆:“好看吗?”
赤鸿冥哪里答得上话,痴听媚君自说自话:“本君真是爱煞了这一色正红。”
媚君自己说了半天,瞧着赤鸿冥怎么还涨红着面皮,都快要红到发紫。她思忖半刻,恍然大悟。
媚君就解下石榴裙,手一攥捏个无影无踪,她又再用手背在画纸上一抹,将那株桃花抹去。做完这一切后,媚君对赤鸿冥道:“鸿冥,方才本君以为你气恼本君的怠慢,故才说出那些缓和的话语。本君对你并无轻薄之意。你放心,你是我弟弟的朋友,便亦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将你当做山中的那些男侍看待。”
媚君的话说得十分正经,赤鸿冥再将媚君的话同昔日曲云关告诫他的话一联系,不由骤然对她生起敬意,却又情不自禁有丝丝失望。
敬意五分,失望五分,五五平齐。
媚君正对赤鸿冥说着话,天空上忽然飞来一只火红的巨鸟,背部大得可以乘人。
“这是我在山中养的飞禽赤鸟,它们恼怒起来,长啄里会喷出熊熊的火。但是平日里骑了它上天,不用纵云也能遨游。”媚君说着将指含入口中唤了一声,空中的赤鸟应声而下。
赤鸿冥注视着媚君含着纤指的双唇,过会赤鸟都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他才发现。
赤鸟着陆,媚君率先骑了上去。赤鸿冥就走近,欲也登上这只赤鸟,坐在媚君身后,与她共乘一只。
赤鸿冥只是随心而动,并未考虑到有何不妥,但是媚君却出手拦他:“我再唤一只下来。”
赤鸿冥心中一痛,揪心的感觉超过了方才窥看欢喜天时的痛楚。
他点点头,正色道:“好。”
媚君就再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就有另外一只赤鸟飞来落下。待赤鸿冥乘上这只赤鸟,媚君就命令两鸟一道展翅,两人逐渐升上蓝天。
赤鸟飞得不高,又飞得十分平稳,赤鸿冥坐在鸟上,周遭连风都没有,安静得只听得见媚君的话语:“鸿冥,你瞧见没,底下那群长着犄角,像牛又却没有蹄子只有爪子的,那是我养的牛乍兽。你只要一摸它们,它们就会发出咕咕的声音。”
赤鸿冥低望,见是很可爱的半兽半牛,想象着他摸摸它们,耳边竟幻觉真有牛乍兽发出声音:“咕——咕——”
赤鸟跃过牛群,前面的石头上,椿木上,成片长了同一种植物,状若韭菜,却是乌黑色。
赤鸿冥就问媚君:“你种的什么?”
媚君笑着摇头:“不是我种的,这些是野生的草荔,你以后见着了,千万不要乱吃。”
赤鸿冥听罢,想了一会,一本正经地问:“它们五年后会长出美玉么?”
媚君忍不住笑了出来,转瞬间的咧嘴,赤鸿冥竟看见了她的酒窝,又看她眉目绽放,美艳不可方物。
媚君盈盈笑着说:“五年后长美玉的,那是崇吾之山上才有的丹木!我这小华之山,产的草荔长不出美玉,但可做药,服食它们可医心痛,不过不能多吃,最好不要吃。”
赤鸿冥又想了想,缓缓问媚君:“吃太多就会有毒么?”
“毒到没有。”媚君摇头:“就是心上再难感痛。”她歪头直视赤鸿冥,眼中多了丝丝惶恐,眸光也格外清透:“你说,人心要失了知觉,那多可怕?”
赤鸿冥感觉透过媚君眸中的清泉,能直达到她心里。她发问时不知觉蹙起的眉,向下撇的唇,还有脚尖往上勾的一双赤足,她少见的惶恐令他生怜。
赤鸿冥温柔又坚定的答应:“嗯,好,我不乱吃。”
48爱恨情仇命里去(四)
媚君闻言对赤鸿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