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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北国寻父 四十四章 情之一字？一（22：16）
三十年前，年仅十八岁的魔尊帝释天，因为还没有完全觉醒，能力不足的他，被魔族内众人欺压驱赶，甚至被魔族长老合力丢出了冰寒之都，借由传送阵去到了天风大陆的南方。当时并没有什么力量的帝释天，独自一人在人类的世界里磕磕碰碰地生活着，尽量不去招惹别人的目光。可是，弱小的他，尽管一直都夹起尾巴做人，却还是被人欺负得好惨。炎炎夏日的某一天，不记得是当天第几次被第几批人给揍了，鼻青脸肿的帝释天，就那样昏倒在炎火城后山的山脚处。在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好多野兽朝他走了过来，狮子、老虎、巨蟒……那一个瞬间，帝释天知道自己完蛋了，本来身体健康对上这样的猛兽，就已经很要命了，更何况现在？正想着就这样算了，反正没有人喜欢自己，活着也是累，死了就死了吧。这时候，便听见一个娇俏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喂，起来！就你这种熊样，难道真想当这些畜生的午餐吗？自己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交由这些低等生物来决定，你这样懦弱，还算得上是一个男子汉吗？”轻灵的声音，就像是在酷暑之中喝到的一杯柠檬冰水，让人从内而外都感觉到舒爽。帝释天费力睁开肿得老高的眼皮，挣扎着将搁在地上的下巴抬起来，看到令他终生难忘的场景。一个身穿紫色劲装的少女，个子不算很高，从背影上看，她应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让帝释天震惊的，不是少女面对一群猛兽仍旧面不改色，而是……她手持短刀，正护在自己身前，不让那些猛兽接近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被人高看一眼的帝释天，一直受尽欺凌的帝释天，生平第一次被人维护了，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帝释天不知道女孩是怎么击退那些猛兽的，在他精神恍惚之际，便见女孩朝着那些猛兽冲了过去，后来，便感觉眼前动荡混乱，之后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待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是感觉脸上痒痒的，好像有鹅毛抚过脸颊的样子。尝试着睁开眼镜，可是好累，身体累，眼皮累，完全提不起一点劲儿。后知后觉的帝释天，终于在想到自己临昏倒前的情况时，这才惊醒，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了此生的执念之源。墨发墨瞳的小女孩，盘腿坐在他身边，正拿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淘气地挠着自己的脸颊。看到自己醒了，她也微微一愣，然后吃吃地笑开了，丝毫没有半分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思想觉悟。“嘻嘻，你醒啦？怎么样，身上还疼吗？”掩不住笑意的糯糯嗓音，比天上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在瞬间治愈了被世俗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帝释天。感觉自己的冰冷的石头心上，滑过一丝暖暖的细流，帝释天移动手掌，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这得来不易的温情。却不知，他这个简单的动作，竟把女孩给吓了一跳。“喂，你没事吧？难道是伤到心脏，心脏疼吗？可是之前明明检查了没有什么大碍的啊！喂，你不要吓我啊！”女孩看帝释天捂着心脏，以为他是犯病了，急忙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急得眼眶都红了。呆呆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帝释天没有听到女孩的叫喊，直到，脸上有热热的液体滴下，那滚烫的触感，才将他飞离的心神给拉了回来。回过神，看着急得掉泪的女孩，帝释天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心脏收缩的声音。第一次有人护着自己，第一次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任何蔑视，第一次有人对着自己笑得那么开心，第一次有人为自己落泪，所有的第一次，弥足珍贵的第一次，全都是眼前萍水相逢的女孩所给予的。伸出手，笨拙地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帝释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急急地说道：“别、别哭，我没事，只是，感动了。真的，我没事，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的！”看着帝释天那傻样，女孩扑哧一声又笑了，又哭又笑的，比起呆呆的帝释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皱皱小巧的鼻子，女孩伸出手指，恶劣地戳了戳帝释天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直想躲开。但是，女孩怒了，还扬言不准他躲，谁让他刚刚吓到她了，得受惩罚！没法，帝释天只好乖乖地任她戳伤口。看着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女孩，帝释天觉得她很像一只兔子，一只特别捣蛋的兔子。好吧，看在帝释天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女孩就大发慈悲暂且绕过他了。仔细地打量着帝释天，女孩发现，这家伙除了皮肤黑了点，倒是长得不赖嘛，就连脸上的伤口也掩盖不住他的俊美。不过，还是比那家伙差了一点。戳戳他额头上的两个小角，女孩好奇地问：“这个是什么来的啊？样子看起来好奇怪哦，好像鹿角，但是又小了好多。”帝释天摸摸自己额上的角，神色一暗，闷闷地说着：“这个是恶魔的象征，大家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我是怪物，叫我去死，不要来为害人类。”咚！头上挨了一记暴栗，帝释天捂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女孩，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打他。可是，他的无辜眼神只是换来女孩的怒瞪。“你傻啊，他们叫你去死，你就真的去死吗？我也是被人叫做怪物，被人嚷嚷着说去死，可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你管他们说那么多干嘛，做好你自己不久行了吗，何必在乎那些不看好你的人，笨蛋！”说罢，又愤愤地打了他一下。帝释天尴尬地摸摸脑袋，虽然他不怎么相信这么开朗的女孩会跟自己一样，被人喊作怪物，不过，女孩的安慰，还是让他很开心的。两人一卧一坐，在阴凉的草丛上说了好一会儿话，女孩才将帝释天扶了起来，将他带到自己在后山外围修炼时居住的山洞里休息。本想将他带回炎火城的，可是女孩怕大家用那种看着自己的冷漠眼神来看待帝释天，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她不想让她的新朋友也遭受这样的待遇，那些人的眼神，是会吃人的，还是将他安置到后山的山洞里吧。为帝释天找来一些可以吃的野果，留下一些治伤的药剂，女孩承诺明天带很多好吃的过来看他，然后就回去了。帝释天目送女孩走远，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抱着一堆野果，帝释天笑得像个要到糖的四五岁小娃娃，傻乎乎的。安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帝释天就被人吵醒了。阳光投进山洞口，看到女孩在晨光下费力地搬着一个大麻袋，帝释天赶紧迎上去帮忙。女孩没有食言，真的带了一大堆好吃的过来给帝释天，虽然这一大麻袋的食物真的是太重了，差点儿没把她累死，不过，说到就要做到嘛，她总不能失信于自己的新朋友，对吧！看着女孩兴致勃勃地跟自己一一解说着麻袋里头的零食有多好吃，味道有多好，帝释天真的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是很幸福的。薄薄的汗水沁出额头，女孩也顾不上擦，比手划脚、滔滔不绝地讲开了，而帝释天也是静静地听着。女孩会给帝释天讲很多事情，比如炎火城今天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谁家娶媳妇了，谁家生小娃娃了，谁家又遭盗窃了等等，无所不讲。当然，她也会跟帝释天说那个全世界对她最好的男孩。帝释天明显发现，在说到那个男孩的时候，女孩的神情是无比欢欣的。虽然言语间说的大多是对那个男孩的不满，但女孩脸上雀跃的表情，却是那般的灿烂，耀花了帝释天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她应该很喜欢那个男孩吧，而且，那个男孩也很喜欢她。从她的表述里面不难判断，那个男孩很宠她，对她总是很纵容，老是任由她欺负他。在山洞住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一天，帝释天忍不住了，偷偷跟在女孩身后，躲在暗中，看到了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男孩。瘦高的个子，漂亮的容颜，温暖的气息，柔和的笑容，还有人们对他的尊称——少城主。虽然帝释天很妒忌，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是造物者的杰作，是所有人都欣羡的存在。看着女孩娇蛮地扯着男孩的耳朵，男孩却还是笑得一脸宠溺，帝释天知道自己输了。这样的男孩，根本就是王子一样的存在，相比起自己这样骑士，女孩应该更青睐于温柔的王子吧！曾经他以为，自己也许会一辈子呆在那个小山洞里，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洞外的阳光，还有女孩的笑脸，以为那便是他想要的未来。可是在看到女孩对男孩撒娇耍泼之后，帝释天知道，他其实想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他也想像男孩一样，成为万人景仰的存在，可以为女孩遮风挡雨，为她许下一个狂妄的未来。只是现在的他，还太弱了，不够资格站在她身边。在看到男孩的那一刻起，帝释天在心里为自己竖起了一个野心，也正是因为这个野心，才造就了今时今日无可挽回的局面。帝释天走了，留下一张留言便走了。女孩看着空荡荡的山洞，因为朋友的离开而伤心得大哭了一场，此后，便再也没有帝释天的消息了。女孩不知道，因为她的一时善举救了帝释天，在不经意间给予了他遐想的空间，会导致七年后的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得永睡冰棺的结局。因为那份野心，不甘于输给男孩的野心，帝释天沉睡在体内的魔性提前觉醒，也成功地回到了冰寒之都。冰寒之都里头没有人知道他出去之后遭遇了什么，回来的时候，那个打不死、唯唯诺诺的小贱人不见了，只有每天都挂着笑容的帝释天。他，在模仿男孩。但是，身上那掩盖不住的魔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吃肉不吐骨头的阴寒之人，浅浅的笑容也没有丝毫的诚意，反而带着渗人的阴冷。七年的时间，帝释天将冰寒之都发展成自己的势力，剔除了任何跟自己作对，还有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能够保护女孩的时候，却被告知了这样一个消息，五大奇兽的力量足以逆天。那个时候，帝释天满心欢喜地想要回去找女孩，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夺取五大奇兽的力量，所以，他把别人的劝解都给抛到脑后去了。可是，他的一番热情，并没有获得任何的回报，反而迎来了沉重的打击。女孩已经嫁人了，嫁给了她最喜欢的王子，而他这个骑士，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帝释天忍不住跑去约见了女孩，想要问她，为什么不肯等他。可是看着大腹便便的她扶着肚子时，脸上所绽放出来的母性光辉，所有的话，都没有必要再问出口了。时隔七年，当女孩再见到帝释天的时候，她是真的打从心里开心的。只是帝释天明白，这种开心，只是居于朋友之间久别重逢的开心，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他的女孩，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再过几天就要生娃娃了，不再是那个会守着他，跟他讲很多有趣见闻的小女孩了。失落地离开了炎火城，帝释天被心底的失落和失望打倒。体内本就蠢蠢欲动的魔性，在他意志完全消沉，不再加以束缚的时候，全部喷涌而出，侵蚀了帝释天一直竭力保持的那最后一丝善良。魔性大发的帝释天，终于成了彻底的魔尊，邪肆魔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