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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你之前过得这么辛苦。”
“又有多少人能轻松过活?”乔治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转而说道,“但我并不以此为耻,我甚至还必须感谢那位医者。”
埃莉诺的声音低下去:“你能这么想很好……”
只有雨声风声的夜渐渐深了,乔治等了片刻,才出言确认:“夫人?”
没有应答。
又过了很久,雨滴簌簌的细语中才响起低语。三音节的名字以叹息般的方式逐节吐出,温存而忧郁:“埃莉诺……”
※
锁芯转动,埃莉诺站在窗前没有动。
直到房门开阖声与脚步声陷入沉寂,她才回过头,口气如谈论天气般平淡:“你来了。”
“您昨晚睡得好吗?”克劳德似乎对埃莉诺的态度很满意,也彬彬有礼地寒暄。
嘲弄的笑容在她唇边一闪而逝:“很遗憾,我整晚都没能睡着。”
“巧了,我也彻夜未眠,”克劳德宽容地微笑,“我可是整晚都想着您无法入眠。”
埃莉诺别过头。
克劳德侧眸看了眼桌上丝毫未动的食物:“您不饿?”
“我不敢吃。你可是药剂师。”
“您对我这么戒备,多少让我有些心寒。听说您昨天对我派来的佣人很不客气,如果您不满意,我再为您找个新的。”克劳德幽幽地拖长声调叹气。
埃莉诺绞着双手,在窗前徘徊片刻,兀地抬眸看向对方:“我考虑了很多,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放我离开?”
“昨天我也说得很清楚,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会娶您,之后……”黑发男人踱到她身前,抬手刮了一记她的下巴,“之后你要卡斯蒂利亚还是维斯比,我都会与您同行。”
埃莉诺嫌恶地缩了缩肩膀,却没有睁开。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克劳德满意地颔首:“看来您的确考虑了很多。”
“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克劳德将她的一缕红发别到而后,指腹擦着颊侧一路下游,最后停在她肩头领口与肌肤的边界。他忽然笑了,双眼因兴奋而微微睁大:“但昨天您那么不配合,您必须向我充分展示您的诚意。”
埃莉诺低下头,轻轻问;“诚意?”
克劳德又是两声低笑,指尖滑过她的肩线:“您很紧张?”
“这种情况下,谁都会紧张的。”埃莉诺飞快瞥他一眼,双手伸到背后,开始解外裙的系带。
药剂师眯了眯眼,没有动,只耐心等着衣物落地。
“还要继续吗?”埃莉诺紧紧揪着衬裙的前襟,尾音颤抖,仿佛在全力抑制屈辱。
“不用了,之后……就让我来向您证明,我并非您认定的那种男人,”克劳德吸了口气,加重咬字,紧紧盯住她,“我配得上您。”
他深呼吸,将埃莉诺一把扯进怀里,低头要吻下去。
玻璃窗上映出第三道人影,克劳德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掀翻在地。
“什……”克劳德想要张口呼叫,话语却被塞入口中的麻布团堵住,只能拼尽全力挣扎。可这突然出现的青年轻而易举便将他制住,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黑眼睛里尽是冰冷的憎恶。
克劳德竟然在这视线中不寒而栗。
埃莉诺含笑的脸庞映入克劳德眼帘,她俯视他,吐字轻柔:“克劳德大人,您辛苦了,现在您可以休息了。”
克劳德惊恐地痉挛起来,却无能为力。他身材本就消瘦,又长居室内,怎么可能逃脱骑士的桎梏?
埃莉诺欣赏了片刻对方的丑态,直起身,简短地命令:“杀了他。”
“遵命。”
第一滴血
“夫人。”
“嗯?”埃莉诺向乔治看去,对方将一封信递来:
“在克劳德身上找到的。”
埃莉诺很快将信看完,不禁笑了:“看来我运气很好。”
便条是美泉堡及近旁的铁匠商会给克劳德的回信,信中提及今晚商会会长会与其他克劳德的支持者碰面。克劳德不仅议定了向商会购买武器,以便应对可能的战事,还通过商会与提洛尔的联系,预备借此筹措金钱。
“机不可失,”埃莉诺与乔治视线相碰,下巴一收,“你一个人做得到吗?”
“我需要帮手,但不用太多,”他笑了笑,“从提洛尔商会那里……我并非空手而归。”
埃莉诺沉吟片刻,点点头:“我得想办法和老亨利见一面。”
“我这就去请他来这里,”乔治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当然,您也可以换个地方与他见面。”
“不,我暂时还不想在其他人眼前露面。也许克劳德还有隐藏的帮手。”
乔治颔首,亮出手中的钥匙:“我会锁上门,以防万一。”
走到门边,他再次回头:“请您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埃莉诺莞尔:“死人已经吓不到我了。”
乔治无言地一欠身,轻轻打开房门离开。
埃莉诺在寂静的塔楼中立了片刻,穿上外裙,抱臂走到窗前。今日天阴,大片灰白的云朵如盖,压在城墙外黄绿相间的田野之上。她的影子映在窗上,融进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里。她不自觉观察起自己的倒影来。
只是两日她便生出脱胎换骨的错觉,可这张脸还是这张脸。
就在这时,埃莉诺的倒影竟然悄然变化,现出长发男人的脸庞。
“阿默斯?”
“镜子在克劳德房中,我离你太远,无法完全拥有实体。”阿默斯的口气轻描淡写,就好像之前的争吵不曾发生,“解决了那些碍事的家伙后,你准备怎么办?”
埃莉诺笑吟吟的:“拿回美泉堡城主钥匙,去取一件东西。”
这把钥匙即便是城主夫人也不可能到手。
黑发男人眯了眯眼:“这才是你想要夺回美泉堡的原因?”
“我没和你提过?”埃莉诺又是一声笑,“我还以为我的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呢。”
阿默斯默了片刻,显然有些恼怒,却还是软了声气:“还在生气?前日是我不对,那些都是气话,是我口不择言。我亲爱的主人,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埃莉诺不答话。
“但现在一切不都如你所愿?”阿默斯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悦耳,却再难和以前一样撩拨起埃莉诺的情绪。
她忽地转身,漫不经心地结束这个话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停顿片刻,仿佛刻意等对方感到心安,她才回眸殊无笑意地勾勾唇角,“但从今往后,你不要忘了谁才是这段契约中的主人。”
阿默斯幽怨地叹息:“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话锋一转,他到底还是许诺:“请您放心,我会全力助您达成心愿的,我、的、主、人。”
埃莉诺对此只是一笑。
“关于马歇尔……”阿默斯刻意顿了片刻,“如果你信不过他,我可以助你彻底笼络住他。”
“不需要。”
阿默斯便慢悠悠叹了口气:“是,我的主人。他也的确不需要我笼络,他的内心……”
埃莉诺故意没接话。
“算了,你的小骑士回来了,放心,我暂时不会动他。”阿默斯咯咯轻笑着,便从窗上消失不见。
果不其然,乔治很快现身。他向侧一让,令身后的来客先进屋。
鬓发花白的中年人右腿不良于行,蹒跚步入房中,他一眼就望见了地上的克劳德,不由面现惊骇。但他并没有就此退缩,随即转向埃莉诺,深深地鞠躬,口中还是旧日的称谓,声音微微颤抖:“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埃莉诺温言应:“好久不见,亨利叔叔。”
“那之后……我听说了查理大人的事,还有您……”亨利不敢抬起头来,“我行动不便,没能在您最困难的时候帮到您,实在愧对查理大人对我的关照。”
“那些事都过去了,”埃莉诺没有沉湎于往事,直接切入正题,“如你所见,害死罗伯特的凶手已经正|法,我想重整美泉堡秩序。”
老亨利抬眸看了埃莉诺一眼,缓缓站直了:“不瞒您说,罗伯特大人接手这里后,查理大人手下的老人们不是离开、就是被差遣到别处干杂活去了。但我因为腿瘸就留在了城中看酒窖,还是经常会和那些老伙计联络。只要您一句话,我们都……我们都万死不辞!”
“罗伯特留下的伙计呢?”
老亨利瞥了一眼克劳德,打了个寒颤:“都被立即处死了,守卫兵那里也乱成一团呢,被克劳德收买的一群混账昨晚还袭击了罗伯特大人带来的卫队,双方现在还在外城墙耗着。”
埃莉诺和乔治对视一眼,骑士点点头算是对这状况加以肯定。
她便继续道:“克劳德今晚原本要与他的伙伴们见面,我想借此让这场闹剧结束。”
中年人神情一凛,看向她的眼神一瞬变得十分复杂。但他随即再次深深欠身:“我明白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埃莉诺终于笑了笑:“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乔治讶然看向她,她也不回避,只是微笑着回以注视。骑士眸中一闪,无言垂头。
“晚宴就安排在一层的西厅,我会前去迎接客人,让他们进门。之后的事……”埃莉诺向乔治一颔首。
“是,我明白。”乔治欠身领命,转而向老亨利客气道,“有些细节我还需要稍后与您共同推敲,尤其是美泉堡的地形,您要比我熟悉很多……”
“小姐,这是些从厨房拿来的食物,很安全……”老亨利再三向埃莉诺行礼发誓后,在乔治的陪伴下悄然离开塔楼。
“您似乎对美泉堡已经很熟悉了。”中年人拖着不便的右腿,缓缓跟着骑士走在无人的冷僻走廊上。
乔治回眸微笑:“到了什么地方先熟知地形,这算是我的习惯。”
“不瞒您说,”老亨利涩然摇头,“看见小姐那样子,我真的很难受,甚至有些害怕……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小姐她一定受了很多苦,而那时……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明白这心情。”乔治神情自若,声音却很淡。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亨利突然驻足,向乔治郑重行了一礼,“之后……埃莉诺小姐就拜托您了。”
乔治讶然扬眉,随即露出苦涩的笑容:“您愿意相信我,我不胜荣幸。但……”
“我到底也活到了这把年纪,看得出您来头不凡,”中年人的面容线条稍稍柔化,“而且您对小姐的心意,我也是看得出的。”
乔治一怔,抬手掩唇咳了声。
亨利便微笑起来:“爱情想藏也藏不住,您说起小姐时的模样、还有刚刚看小姐的眼神……”他揶揄地吹了声口哨:“我个糟老头还能说些什么?”
“埃莉诺女士尚不准备接受我的心意,”乔治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风轻云淡地摇摇头,声音低下去,“如果这是她所愿,我便不会再进一步。”
“小姐和夫人很像,从小就非常要强,”老亨利显然回想起了旧事,望着虚空叹气,“但又和查理大人一样心软。就因为这样,查理大人才……”
他蓦地收声:“请您原谅,我絮叨那么久,该惹您不耐烦了。”
“不,还有其他人关心埃莉诺女士……我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