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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简小楼又换了一个新的位置继续站着。
终于不用在经受风吹日晒,但每天又多了一件事情,听少年叨叨个没完没了,芝麻大的小事儿也能对着她叨叨一整晚。
可在外人面前,却又是一副高傲不苟言笑的模样。
简小楼自己一堆心事,还得听他在那里讲东讲西,实在是厌烦的不行。不过,也从这少年人口中,得知了虚冢世界内,大致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虚冢位于灵气稀薄赤霄极西,最初时,大都是些避难修士误入的,从陆地穿越西海,进入虚冢范围,这并不是一般修士能够做到的,至少以简小楼如今的修为就做不到。
因此那些避难修士,九成九以上都是金丹以上修为。
然而如今的虚冢,外来者已经越来越少了,大都是那些避难修士留下的后代们,因为灵气稀薄和资源匮乏,他们的修为水平极低。
而虚冢被他们分为三个区域,有光区,无光区。生命体一般都集中在有光区,而在有光区内,又分为黑山和白山,黑山多事妖魔精怪,白山则是人族聚集地,居住着大大小小约有二十几个姓氏族。
比如少年名叫宗寒江,宗氏族内约有上千号人,在虚冢内算是一个一等族。
当然,只有二十几个姓氏族,并不代表当年误入虚冢的只有二十几个人,优胜劣汰在哪里都适应,弱者依附强者也是自然选择,所以小姓氏族被吞并,或者选择依附,都是极正常的事情。
而宗氏这一族,如今就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宗氏曾经是个大族,宗寒江的先祖据说是位元婴大能,可是如今一代不如一代,族中多年未有人结丹,连筑基都少的可怜。
不少大族早就将想将爪子伸进宗氏这一族,自然是觊觎宗氏家传的法宝,同时又惧怕宗氏的法宝,因此他们联合起来排挤宗氏,希望宗氏熬不下去了之后,自主选择一个姓氏族依附。
眼瞅着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这一任家主宗涛竟然生了宗寒江这么个儿子,过目不忘,天赋异禀。
宗族振兴的担子自小压在身上,宗寒江内心的苦楚和压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简小楼起初觉得这孩子在外装逼满分,回头对着一块破石头却叨叨个没完,不是精分就是重度中二病,可在逐渐清楚他的处境之后,也不由生出了几分理解。
但作为一个垃圾桶,她仍旧觉得心烦。
终于有一日,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动了一下,这是即将解封的预兆,只要进行气血运行,既可以解除石化。
可她并没有动作,而是等到深夜时分,宗寒江已经睡下时,才开始发功运气。
估摸着小半个时辰,周身被强行闭合的气穴完全解开,她终于做回人了。然而此次石化的时间有些过久,她的四肢一直处于僵硬状态,走路都有些吃力。
她轻轻活动关节,慢慢等待修为恢复。
这宗氏族里没有人比她的修为更高,她离开这里并不成问题。
“谁!”
岂料宗寒江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眼眸里的睡意一瞬消散,一对墨黑的眼瞳直直看向简小楼。
简小楼愣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自处,这孩子的警觉性也太强了。
宗寒江愣了下,眸光几转,豁然跳起拔出剑来:“你是石妖!”
“我不是妖。”简小楼本能就想出手制服他,可她修为尚未恢复,只能解释道,“我是人。”
“胡说八道!”宗寒江横眉,“你之前明明是石头!”
“你的鼻子不是天生对气息比较敏感么,可曾嗅到我身上存在妖气?”她继续解释,“我真的是人,之前被一个坏女人施了法术,将我变成了一块石头。”
宗寒江向前倾了倾身体,鼻头微微松动,似乎真的在嗅她身上的气味:“是人没错……”
想到什么,耳朵突然红的滴血,怒道:“你这个骗子,竟然偷看我我……而且还偷听我说话,我要杀了你!”
简小楼真是无语:“我好端端站在这里,是你非得站我面前撒尿,再说你一个小孩子,毛都没长齐,有什么好看的?”
“你……!”宗寒江又窘又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少主?”敲门声响起,“少主您怎么了?”
简小楼蹙了蹙眉,却听宗寒江道:“没什么,下去吧。”
她松了口气:“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也不是任何姓氏族派来的奸细,是你将我抬回来的,不是我自己过来的。”
“那你是哪个姓氏族的人?”宗寒江手中的剑始终提着。
“不属于任何姓氏族,我是从中央天域大陆来的,仇人将我石化,然后带进来的。”简小楼半真半假的道。
宗寒江的眼睛却露出一抹惊异的光:“你是从中央天域来的?”
简小楼点了点头:“是,我的仙籍在东仙洲,不过却拜师在了南灵洲。”
“你什么修为?”
“练气六层。”
“瞧你年纪在我之上,竟比我修为还要低微,真让我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中央天域修士。”
“你可是宗氏族的天才,而我不过中央天域一只混吃等死的小虾米。”
她有问必答,真假参半,将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算是消除对方戒心的一个法子。
宗寒江果然渐渐放下了剑,似乎对中央大陆非常有兴趣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又不再继续问下去了,恢复起人前傲然的模样:“好吧,本少主姑且信了你,但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你不许离开我们族中,若是被本少主发现你有其他企图,本少主必定一剑斩杀你!”
简小楼松了口气,这法力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她还真不是宗寒江的对手。
席地而坐,开始运行真气。
宗寒江就是一旁看着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天将露白时,宗寒江出门去,不消时又回来扔给简小楼一套衣服,“你身上的法衣太扎眼了,我们虚冢没有。”
“多谢。”简小楼道谢取过手中。
“不必谢我。”宗寒江少年老成的抱着双臂,“每一个从中央天域进来的修士,都是虚冢姓氏族争抢的对象,在没有经过我的考核期之前,我不希望你惹人注目。”
简小楼问:“外来修士为何会被争抢?”
宗寒江道:“我们虚冢几乎没有什么灵气,一代代下来,灵根灵脉都有些毁了,而从外面来的修士,尤其是中央天域修士,无论男女,对我们而言,灵根灵脉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与你们结合,可以改善我们的下一代。”
简小楼险些吐血,抖了抖衣服,果然是一套男装。
宗寒江说这话时,完全没有撒尿被看到的窘迫:“如果还懂得一些铸器、炼丹、制符之类的手艺,那就更加极品了。”
简小楼摇头:“我什么都不会。”
“我看你就不会。”宗寒江哼了一声,“换好衣服,随我出去走一圈,这样族中就会有人记住你,在这里生活便会容易一些……”
“多谢。”简小楼思忖了下,问,“除了我之外,这一年来,姓氏族中可还有其他外来修士出现?”
“你是说将你变成石头带进来的人么?”宗寒江蹙眉,“并无听说,而且一般外来修士在没有养熟之前,是不会轻易对外公布的。”
养狗么,还养熟。
简小楼满怀心事的换好衣服,跟着宗寒江外出练剑,一千多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而且因为依附与脱离的惯例,多出一个新面孔并不会惹人怀疑,何况她还跟着少主身边。
宗寒江每日晨起都会被白水河畔练剑,今日也不例外。
简小楼就在一旁“伺候”着,听着一群人为他鼓掌喝彩。小少年的身姿还是十分帅气的,只是那剑法实在不敢恭维,饶是简小楼在剑道上并无造诣,也看的出来华而不实,只能骗骗外行。
若只是依靠这剑法,简小楼觉得他连筑基都难。
“少主少主,赫连氏送了帖子来。”
一名族人前来,将一张灰不溜秋的帖子双手递给宗寒江。
他并不看,“你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简小楼竖了竖耳朵,赫连家,那是虚冢内第一姓氏族,也是虚冢白山地界实际上的领袖,
那名族人看也不看,探着脖子道:“您不知么,这事儿都传开啦,赫连家抓了一只红色的怪鸟,无人可近其身,赫连家族邀请各家的少主过去,说是举办一场猎宴……说的好听,谁不知赫连漴力大无穷,分明就是想在各族面前显摆一下。”
红色的怪鸟?
简小楼心里一个咯噔。
第98章 你信不信我?
心绪片刻动荡,又被简小楼死死压制住。
小黑的生死已经与她无关。即使阿猊之言有所隐瞒,亦或有所欺骗,但有一点却毋庸置疑,赤霄龙凤之争中的凤凰,的确是它,那个对夜游痛下杀手的凤凰,的确是它。
她没有亲手宰了它,已是偿还她占它肉身之恩了。
简小楼顺着白水河走远了些,盘膝坐在岸边打坐。一整夜的功夫,修为只恢复了三分之二。这虚冢白山区域内,就目前所知,并没有特别高阶的修士,但金丹还是有几个的,不可掉以轻心。
待修为恢复之后,还得去找战天翔,挪移镜和二葫都在他手中呢。要前往十几万年前的四宿,要见到夜游,唯有二葫可以办到。
阿猊说她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夜游,说这是他所知悉的命运。
命运?她过去一直都很相信命运,不论是魂印戒咒,还是历经诸多苦难,她都归咎于自己的命不好。努力,也只是使自己在命运下尽量活的轻松一些。
可如今她不再如此认为了。人生诸多悲喜,看似是命运,实则为因果。命运在天,因果在人。过去的她无法改变,但谁都不能限定她的未来。
静心凝神,简小楼开始催发体内灵力,气灌百穴,运转周身。
宗寒江晨练完,接过侍从递过来擦汗的帕子,正准备向往常一样回去时,倏地想起简小楼来。他举目一看,拔高声音喊了道:“回去了。”
对方并没有反应。
宗寒江本想再厉声呵斥一声,却恍惚间看到简小楼头顶上有一抹红光稍纵即逝,他眉头蹙了蹙,将帕子扔还给侍从,继续练剑。
这一练就练了七日七夜。
宗寒江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提剑的手早开始麻木,灵气虚耗的极为厉害。他父亲宗氏族长宗涛,终于也忍不住赶来白水河边,劝他儿子莫要用力过猛。
宗寒江不耐烦:“父亲,过几日就是赫连家的狩猎会,不努力怎么成?”
宗涛道:“狩猎会的意图你也明白,咱们重在参与,你去走个过场就行了。”
宗寒江涨红了脸,瘪了瘪嘴,欲争辩又忍下了。
宗涛继续道:“凡事记得要忍,切莫争一时之气,尤其是赫连家,他们排挤咱们,无非也就是想让咱们低头,交出咱们老祖留下来的……”
父子的谈话声中,简小楼渐渐从入定中苏醒过来,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原本只是想要运气一个周天,竟然进入了深层次的神魂修炼中,修为恢复不说,还成功突破筑基圆满。
过程中,似乎有一瞬触碰到了结丹的壁垒,可惜只是昙花一现。
看样子还真是如此,每一次修炼遭遇瓶颈,一旦杀了人破个戒,屏障便会突破。当然,每一次杀人破戒,都是被逼迫到绝境时才会做出的选择。所以“破戒”并非突破瓶颈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