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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那个女人,绝对能牵制住第五清寒。”
牛头魔四子遥遥指着黎昀,“叶溪,你与你夫人最擅长束缚之术,杀不死第五清寒,困住他总不难吧,我们几个先去把落拓和尚解决了,那老和尚虽不杀人,却太他妈难缠了。有他在,云竹子的道火神决算是废了。咱们一定得敢在傲视赶来之前,将他的助力全给剪断。”
“按你说的办。”
叶溪给了沈落雁一个眼神,沈落雁点头,两人足下一点升入高空。
两夫妻多年培养的默契,根本无需太多言语,周身闪动,两个一模一样的符冢已经出现在他们手中。
其余人则纷纷气势大开,祭出法器与兵刃杀去对面!
杀阵一开,围观修士中一部分便耐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有跟着云竹子一行人去杀人的,也有冲去落拓和尚一方贡献力量的,当然也有浑水摸鱼的。
天坑雾气尚未散尽,场面已经乱的不堪入目。
“黎箬公主,你我且战至此,我认输!”
见势不妙,简小楼抽剑离开,俯身下冲,想要回去黎昀身边,却被几道符箓挡住去路。
叶溪与沈落雁分站南北,面前符冢如经筒缓缓转动,边角的铃铛发出声声脆响。
两人口中念念有词,以极快的速度掐着类似却不相同的法诀,一面面旗子大的血红布符凭空出现,刷刷刷,将简小楼牢牢困住。
问情剑分的了山断的了水,砍在红布上竟似砍入泥泞沼泽。
且每砍一剑,红布上咒字金光闪耀,射出道道灵波。
简小楼被围困在内,满目血红,对外界一无所知,只举剑大骂黎箬公主:“卑鄙小人!约我一战竟使这等阴招!”
黎箬公主收剑向叶溪拱手:“先交给你们。”
自己则从云端向下沉,去追杀柳颖菲了。
简小楼端平了剑冷冷站着,提防这符阵中是否还有杀招!
气怒交加,心下骂的最多的就是黎昀。
说他城府深重,的确,聪明的快要上天了。然而,蠢起来说是个二逼也不为过。让他提前和黎箬通一通气儿,非是不肯,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如今被打脸了吧!
冷静一下。
简小楼顺匀了气,几个呼吸吐纳。
以黎昀的本事,保命应是无碍的,她不用太担心自己的肉身。
瞧这两口子布下的符阵,只是要将她困住,稍后会发生什么,着实难以预料。
她进入第五清寒的肉身,是黎昀使用的换魂术。
没有他的换魂术,自己无法脱离。
若是被俘,唯有等死的份儿。
所以她一定得从这该死的符阵中逃出去。
是阵必有破绽,简小楼也是学过铸器的,对灵气内部的阵图有一定了解,虽然她修习的只是一些浅显阵图,可阵图的原理一通百通。
她提着剑阖上双眼,周身凝结剑气,去感知符阵内的气息流动。
一刻钟后,她凌空一刺!
红布符掀起一阵涌动,但很快被压了下来。
叶溪的声音从外面透进来:“第五公子果真厉害,区区一刻钟,便抓到符阵阵眼。可惜,此阵却有三处阵眼,内部只是一处死阵眼,另外两处活阵眼,分别是我与内子,我二人不收手,你是出不来的。”
“叶大符师也够自负。”
直接将阵眼告诉她了,“就不怕我扰你心神,让你这活的变成死的?”
叶溪淡淡一笑:“在下修行也有七千年了,亦是想知,还有何事可扰我心神。”
简小楼眼珠子一转,想起之前见面时几人对第五清寒的反应,她将主意打到了沈落雁身上。
有些辱人名节。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节骨眼,她去在意敌人的名节?
简小楼以第五清寒有些哀怨的嗓音道:“雁儿,你要帮着他杀我?”
明显感觉这红布抖了两下。
有戏,什么七千年修行,是男人都过不了这关嘛!
简小楼只管继续质问:“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要帮着他杀我?”
沈落雁呵呵一笑:“他是我夫君,我不帮着他帮着谁?他若不要我了,你娶我?”
简小楼没脸没皮地道:“我敢娶你,你敢嫁么?”
叶溪似乎有些无语:“狗急了跳墙,还真是……”
他话未说完,面前的符冢骤然燃起一道白光。
轰轰炸开!
红布符被一股巨力撕扯成了一缕缕破布条。
叶溪被符力反噬,猛地吐出几口血来。
飘飘摇摇的红布条中,简小楼持着剑懵怔而立,听见沈落雁笑道:“我说过,你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娶我,我就敢背弃所有一切嫁给你。”
简小楼的腿又开始抖了。
她觉得,她似乎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第112章 四宿往事(九)
比简小楼更加震惊的是自然是叶溪。
至少简小楼一晃神的功夫,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叶溪这朵高岭之花都已经吐了好几口血了,仍旧满脸茫然。
灵气激荡的缘故,破碎的红布条并没有沉下去,晃眼的在周围漂浮着。他隔着那些碎布条的间隙,一对凤眸木讷讷的盯着沈落雁。
沈落雁落在简小楼身边:“清寒,你方才真觉得我会帮着他害你,才在阵内那般气恼?”
她的目色沉静,一看便知是经过深思熟虑,而非一时冲动。可眸光内,又暗含一抹淡淡的欣喜与宠溺。抬起一截藕臂,指节微曲,在简小楼鼻子上轻轻一刮,“前一刻还雁儿雁儿的喊我,这会又不理人了?你这惯爱拈酸吃醋的小性子,真不打算改一改了?”
大姐,现在是调情的时候吗?
两条腿抖抖抖,简小楼尽量维持住面瘫脸,背上冷汗直流,眼下最明智的就是拔腿开溜,但这肯定不是第五清寒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她眼下四肢僵硬,剑柄像是黏在了手心里。
估计受的刺激过大,这具肉身的本尊似有从梦中醒来的趋势。一旦他醒来,自己又无法离开,绝对会被他诛灭神魂。
简小楼不敢妄动,以意识对第五清寒进行全方位碾压。
“实在抱歉,第五前辈,一不小心篓子捅大了,我也不想搞成这样。主要您吧,哎,主要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您手伸的那么长,都从十方伸到四宿去了……”
“我也是服气的很,叶溪是什么人,您连他老婆都敢偷……”
叶溪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此一时脑子思考不了太多,只想二话不说一刀捅死第五清寒。
可他叶溪是谁?
他是东宿八大派排行第二的符器宗掌门独子,叶氏家族继承人,四宿符道第一天骄。数千年的君子涵养告诉他,此刻他不能慌,更不能乱。
于是他调整气息,面部表情渐渐松缓下来。
优雅的拭干净唇畔血渍,恢复一贯的清俊从容:“落雁,以你我的身份地位,你须得知晓,有些玩笑开不得。”
沈落雁心中羞愧,原本是不太敢去看叶溪的。
然而他一开口,态度仍是这般淡然,她禁不住苦笑。
这就是她的丈夫。
君子之交淡如水,哪怕与她欢好于床笫之间,都是同一个模样。
得不到沈落雁的回应,叶溪袖下的手掌攥成硬邦邦的拳头,声线依旧平稳:“你倒是说说看,为夫究竟哪一点待你不好?”
沈落雁摇摇头:“没有。”
没有待她不好,但待她也称不上“好”。
叶溪他出身名门,沈落雁亦然。他天赋异禀,她也不过稍逊一筹。
叶、沈两家素来交好,她与叶溪打小注定是一对,一起在符器宗长大,拜同一个太上长老为师,成亲双修都是按部就班。
两人皆是淡然恬静的性子,从未起过争执。
在外人看来,是神仙眷侣般的存在。
沈落雁原本也觉着挺好,她自身条件优越,叶溪更是四宿女修士心中梦寐以求的男神。直到叶溪闭关化神,她独自外出游历,遇见第五清寒,她终于明白自己与叶溪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所以,他经常选择强强联合,丢下她不管,大胆放心的“尊重”她。
而她也丝毫不以为意,反还觉着她的丈夫足够理智。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你与他是从何时起的?”
沈落雁脉脉含情的看了简小楼一眼。
简小楼面瘫脸之下,眼泪流了满心:别看我,我只是一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三千年前。”
“三千年。”
叶溪冷冷一笑,他这一生自诩高洁,却不想一顶绿帽子一带就是三千年。
好,好得很呀!
但他仍然保持着理智,仅仅是稍稍沉了脸色:“我知你不过一时糊涂,过来我这边,我们杀了第五清寒,今日之事,我会当做不曾发生。”
沈落雁摇头:“对不起了阿溪,我办不到。”
叶溪的神色一沉再沉:“你何以如此愚蠢?修行多年……”
沈落雁截断他的话:“我近来跟随夜……我近来从两位修者身上学到了一些道理,心中颇有感悟,你我苦苦修行,是为了证道真我,追求更广阔的天地。而非将自己禁锢在诸多条框之中,比凡人还要累,那不是我想走的道,我只愿随心……”
“随心?”叶溪负手而立,半束半披的长发随着罡气散动,气韵若仙,“与我双修,是一件累你心神之事?”
“是。”
“我明白了。”
“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
“阿溪……”
简小楼一面努力压制第五清寒的意识,一面听着这夫妻俩谈判。
心道步入天人大境界的修士果真不一样,这特么换了哪个男人,都得操刀子先捅死奸夫,再打断老婆的腿。
到了他俩这里,一个循循善诱的规劝,一个满口“道理”。
果然自己的境界太低了,庸俗啊。
那会子还真怕叶溪冲上来一刀捅死自己……
“沈落雁,你与我携手走过漫漫七千年,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无情我便休,从今后,你我夫妻恩断义绝。”
说完这句,叶溪最后一丝气度彻底崩盘瓦解。
他的目光终是落在了简小楼身上,下颚紧紧绷住,眉似银钩,眸如鹰隼,原本柔美温和的面部轮廓显得异常僵硬肃杀,几乎是咬着牙道,“第五清寒,你且记住了……”
说话间,他周身缓缓浮现无数朱砂符文,鲜红似血,每一笔符文内,都蕴含着狂暴力量,背后天空仿佛都黯淡了下来,“夺妻之恨,辱我之仇,我叶溪此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与你不死不休!”
哎呀,这画风才对!
呸呸呸,对个屁!
大难临头,简小楼猛然一咬牙关,冒着神魂受损的风险冲破僵化状态!
叶溪原本就是四宿最年轻的大符师,符道器道丹道,是最依赖天赋的。想他在这人才济济的四宿少年成名,一笔符文千晶难求,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恢复自由后,气灌于剑,简小楼全神贯注准备接他杀招,也顾不得去窥探下方乱糟糟的战场了。
沈落雁深深叹气,转身躲远了:“你二人,我两不相帮。”
简小楼有冤没处申,面对着叶溪其实抬不起头,硬着发麻的头皮道:“第五清寒的命在此,取不取得到,且看叶大符师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好!”
叶溪半句废话没有,修长的指节在胸前翻飞,极速掐出一道手诀,弥漫在周身的血红符文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