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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屎?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简小楼忍无可忍:“你够了啊!”
素和瞥她一眼:“但你这颗老鼠屎,还坏不了整锅汤。我又不是个受虐狂,与你们相处,所得到的温暖远远大于辛苦……”
简小楼微微怔了一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口气:“那就好。”
接下来,她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素和也没有继续说话,双手拢在袖筒里安安静静坐着。
房间里寂静的有些尴尬,这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通常有素和在,很少出现冷场。
夜游刚才说素和又变了许多,简小楼不以为意,毕竟她是陪着素和从旧世界走过来的。可现在,他明显与旧世界也有一些不同。
旧世界里,他整个人锐利似剑。一转眼的功夫,他神态平静,像是一个看透世间浮华的……禅修?
不,更像个老人。
简小楼感觉他的平静,透出一股子心如死灰。
也许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兽王扒皮,给他带来了什么心理创伤,她猜。
简小楼绞着手指,局促不安的模样,悉数落在素和的眼睛里。
这张他熟悉的脸,渐渐和叶隐重叠在一起。
他失神道:“对不起。”
简小楼愣了愣,问道:“突然说什么对不起?”
素和只动了动唇瓣,眼睛微微一眯,掐了个手诀,房门倏地从中间弹开了,刚走到门外的夜游猝不及防,险些摔进来。
简小楼嘴角一抽:“你干什么呢你?”
素和取笑道:“看不出来?他以为他十九阶了,可以悄无声息的穿透门禁,偷听我们聊天。”
“我知道。”简小楼又不是傻子,气恼的看向夜游,“你这家伙,好的不学,学会听墙角了?”
夜游站稳以后,讪讪关上门走进来:“哪里有偷听,我恰好走到门口,尝试一下我的神魂震慑术。”顿了下,“素和,你竟发现的这样快。”
素和呵呵:“没办法,谁让我与你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夜游在他对面坐下:“真的假的?”还真有一些信了,“我十九阶,你十七阶,在我敛息的情况下,你不应该发觉。”
素和嘲笑道:“井底之蛙了吧你,我与幽冥兽斗了五百多年,全凭感知,你还能比幽冥兽更难感知?”
简小楼应和道:“对啊,我们战盟的弟兄们,感知力都磨练的十分惊人,我反而因为对幽冥兽有着特殊反应,不曾得到锻炼,挺遗憾的。”
未曾经历过,夜游也不清楚与幽冥兽斗个五百年之后,感知力会提高到什么境界,也就不再追问了,换个话题:“小楼,你们聊完了没有?”
简小楼来不及开口,素和反问道:“你都已经坐下来了,我们说没有聊完,难道你还会出去?”
夜游:“不会。”
素和:“德行。”
夜游不以为耻,追着问:“你先前说什么对不起?”
他一共也就听到这两句。
素和那句对不起,并不是说给简小楼,是说给“叶隐”听的。原本也没打算解释,得寻个搪塞的理由,于是偏过头,看一眼床上的夜初心,自责道:“你走的时候,让我照看着她们,我没做到。”
简小楼准备说话,又被夜游给抢了先:“此事我想不通。”
素和问:“什么事?”
“轮回之子的动机。”夜游正色道,“根据你说的,轮回……叶隐并没有重启轮回的意思,为了躲避天眼惩罚,不惜出卖色相去缠着焚灯大师,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的动机是什么?”
素和语塞,这问题没办法回答,正常他应该跟着讨论两句,说一说自己的揣测。
可他说不出口,提到叶隐,心脏一阵阵的钝痛。
简小楼终于插了一句嘴:“对啊,我也想不通。”
夜游沉吟道:“除非她自己也有一些想要挽回的遗憾。”
简小楼指了指夜游:“叶隐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感情很深,拿你当亲生儿子一样……连你这个亲生儿子死了,都不算遗憾……难道她的遗憾是焚灯大师?别看叶隐人间阅历不多,撩男人的手段厉害着呢,她该不会和焚灯大师动真格的了吧?”
说着,推了下素和的手臂,“哎,你说,就花灯会那晚,他二人消失了一夜一天,咱俩想要告个别,等了那么久。当时我也没多想,现在一寻思,很可疑啊……”
素和搁在腿上的手,重重抓了抓膝盖。
“在我的意识里,叶隐始终是个男人。”夜游脑补不出轮回之子变成女人什么模样,“真佛的口味,也是挺奇怪的。”
简小楼打趣道:“轮回之子没有性别,和时光一样,如此说来,你爹口味也挺奇怪的。”
夜游眼底的厌恶藏都藏不住:“小楼,莫要拿我时光母亲和轮回之子放在一起比较。”
简小楼动了动嘴唇,又咽下了。
她知道夜游极度厌恶叶隐,夜游不是个碎嘴之人,都常常在她面前说叶隐的坏话。
她原本是同仇敌忾的,旧世界里接触过一阵子,又觉得叶隐其实还好,“话又说过来,弯弯的须弥刺是叶隐给的,点点的婆娑之眼,十有八九也是她给的,我想,她会重启轮回,一定和焚灯大师有些关系,也不知道我们都死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游摇头:“想不出来。”眼风掠过素和,“你和他们比较熟,你猜呢?”
素和无精打采:“我不想猜。”
夜游狐疑着又看他一眼。
素和臭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我很累,我就是不想猜”的模样。
明知夜游一直在试探着他,他也不想勉强自己演戏。
简小楼趁机问:“素和,我死了之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像当年你滞留在过去几百年照顾弯弯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素和烦躁不堪,站起身走到床边去,背对着他们,“如果真有难言之隐,你俩左右试探,苦苦逼问,岂不是强我所难?”
简小楼和夜游对望一眼。
夜游轻轻摇摇头,简小楼明白了,点点头。
两人换了个话题,说起晴朗来。
说着说着,飞舟外传来慕明思的声音:“盟主,我画师伯请您过去一趟。”
简小楼一皱眉:“什么事?”
提起画乐蓉,就想起之前她不顾华真和弯弯性命,非要炸飞舟的事情,止不住的生气。
慕明思道:“华真师侄被易千愁种下了心魔种,盟主您身怀业火,画师伯希望您能帮忙镇压一下。”
“心魔种?”简小楼没听过,她看向素和,“你的莲灯可以镇压?”
“应该可以。”素和点头。
简小楼站起身:“我去一趟。”
星空中,数百飞舟朝着天武剑宗的方向飞去。
简小楼跟着慕明思来到画乐蓉的飞舟上,慕明思引完路之后,离开船舱进入船尾甲板,远远看着他师父,正在凭栏远眺的青阳子。
他看的出来,自家师父心事重重。
慕明思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卦象提前预警,证明局势应有一线挽回之机。而他师父去了一趟葬剑池,什么也没有做,出来后直接让众弟子撤出天山,开启封山大阵。
慕明思心里明白,他师父一贯“安全第一”,可能危害自己生命之事,肯定不会做。
然而眼睁睁看着天山沦陷,看着自己成长生活的圣地遭受兽族践踏,连他都觉得心中沉闷,更何况在天山待了十几万年的青阳子。
但他同时也知道,即使再来一次,他师父依然不会舍生忘死,趁着才刚开启时,强行关闭两界大门。
这些慕明思都可以理解,毕竟他是青阳子教出来的,不像其他天山弟子一样,总是怀着一腔热血。
不过,关于禅灵子几人的下落,明明没有通知,师父却欺瞒着,这让慕明思无法理解。
极有可能禅灵子几人现如今还身在天山内,被封山阵法困在里面,不知于何处躲藏,处境岌岌可危。
这就有些过分了。
但他又不能拆自己师父的台。
……
简小楼走进画乐蓉房间里时,瞧见画乐蓉坐在床边,关切的凝视昏睡中仍旧痛苦呢喃着的华真。
场景似曾相识,她自己照顾女儿时,也是一样的表情。
“我还以为画前辈对您这个儿子漠不关心。”简小楼走到床边,伸手在华真灵台一探,一股邪气与她的业火猛然一冲。
“我自己怀胎数年生下来的孩子,岂会不关心。”画乐蓉站起身,向简小楼虚拱了拱手,“盟主。”
简小楼低头看着华真,嘴角慢慢牵出一抹讥讽:“我原本以为,因这孩子非前辈自愿所生,您视为耻辱,才不在意他的生死……既是在意,却依旧如此狠心……”
“身为天山决策者,需以苍生为己任,其余一切皆可抛。”
“当时的情况需要做选择么?前辈您有些矫枉过正了吧?”简小楼目光一厉,“无论我怎么看,前辈都是在刻意塑造您太真第一女修的形象吧。”
“不错。”画乐蓉点头承认,毫不在意简小楼的挖苦讽刺,“盟主,我也是在为你塑造一个大义的形象,夜初心同样在飞舟上……”
简小楼冷笑道:“前辈稀罕名望,我可不稀罕!”
画乐蓉板起脸:“那你就不该打着殷红情的幌子,坐上盟主的位置!你们骗不过我,你根本不是殷红情转世!”
“对啊,我只是她女儿。”简小楼也承认的干净利落,“盟主位置我并不稀罕,也是硬着头皮上,若非如此,太真能团结起来吗?”
“那你就必须明白,你肩头的担子有多重,你的言行代表着什么。”画乐蓉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盟主,你觉得我们太真界对待女人的态度如何?”
简小楼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太真崇拜武力,无论男女,有能力就备受推崇,这一点很好。”
不说修真界存在男尊女卑,从大数据来看,高阶修士群体中,男人的数量远远超过女人,自然占据上风。
就像在法宝世界,阴盛阳衰的处境下,女人修为普遍高于男人,便是女人占上风。
类似法宝世界女修强势的界域,虽非主流,但也不少。
画乐蓉娓娓道:“从前的太真,并不是如此。太真剑道传承,绝大多数是由男修士留下来的,这就决定了更适宜男子修炼。从而大部分的剑宗,虽也收女徒,却鲜少将绝学传承给女徒,这是一个死循环,导致女子越来越弱势。”
简小楼点头。
画乐蓉感慨道:“我出身寒门,因生有几分姿色,曾做过乐修妓子,一路走的十分辛苦。万幸的是,我生在殷前辈之后,最终有机会成长起来。”
简小楼纳闷:“和我娘有什么关系?”
画乐蓉徐徐道:“在殷前辈之前,太真人是瞧不起女子的。直到殷前辈剑挑十三门派,自创天武剑宗,留下无数适宜女子修炼的功法剑诀不说,最重要的,是她改变了太真人对女子的看法,改变了整个大环境……男人会如此想,哦,原来女人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极致,原来女人也不容小觑,原来女人强悍起来,男人只有臣服的份儿。而女人会如此想,我们不是只能做附庸,做炉鼎,做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
简小楼看一眼画乐蓉。
她有些懂了,搁在现代,画乐蓉绝对是一个女权斗士。
“盟主身畔总有贵人相助,应是不曾吃过什么苦头,不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