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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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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恋慕的少年郎来求自己,嘉怡公主怎么可能不答应?

她求到母亲跟前,希望母亲荣皇后能替蒋缜的父亲求情。荣皇后却因此起了别的心思,她单独召见了蒋缜,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保住你父亲的性命可以,但你要娶嘉怡公主。

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与他确实不堪匹配,便道,成婚之后,你可以纳妾,只要莫在我儿跟前招摇便可。

自己的终身幸福与父亲的性命孰轻孰重?
蒋缜思考了一盏茶的功夫,最终咬牙答应了。

婚后的生活于他而言自然谈不上是幸福的,但若是不看嘉怡公主的脸,只与她谈词说赋,聊聊乐理,日子也是怡然的。嘉怡公主似乎非常了解他的心思,两人成婚小半年,蒋缜从未见过她的样子。

然而荣皇后一直在给蒋缜施压,希望二人至少能拥有一个子嗣,这样哪怕蒋缜不喜欢嘉怡公主,嘉怡公主以后的人生也不至太过伤心寂寥。

蒋缜被逼迫不过,只好勉强为之。
那一天前半夜红烛高烧,嘉怡公主头覆面纱,穿着微露香肩的薄纱裙站在昏暗的灯影里,身形窈窕,若不是素有无盐之名,他几乎要以为对面站着的应当是个极美的少女。

可千不该万不该,两人亲近之时,他失手扯落了嘉怡公主的面纱。

那一夜公主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只有守夜的宫女看到蒋缜忽然冲出屋外,扶着院中的一棵花树呕吐不已。

公主慢慢地从屋里走到门口,她又带上了纱帽,夜风起时,将一身素纱吹得紧紧裹在她身上,显出底下娉婷纤弱的身形,在夜色中恍若一抹幽魂。

三日后,嘉怡公主便做主给蒋缜纳了一房美妾。

蒋缜难免心中有愧,初时并不接近那美妾,嘉怡公主便将两人灌醉了送做一处,成就了一番好事。

那妾生得美,性子又温柔可人,于琴棋书画一途也略知一二。蒋缜是个初尝情/事的少年郎,很快便陷了进去。他虽不敢在嘉怡公主眼下和那美妾表现得太过亲近,可闺房秘乐,情义缠绵,眉眼间的缱绻又怎么瞒得过有心人的眼?

三个月后,蒋缜与一些世家子弟出城游猎,数日后归公主府,那美妾竟落入花园池中溺死了,死时腹中已有一月身孕。

嘉怡公主便又为蒋缜纳了一房妾室,可每每一等这妾室有身孕后,便会突然暴毙。在第三个妾室身亡之后,蒋缜便与嘉怡公主大吵了一架,从此不再踏进公主府一步,终日只在外头借酒浇愁。

前几日丁元修偶然间遇到他,看到他这副落魄样子,想起两人昔年在京□□同游乐的情景,心中不免对他有些同情,因此连着几日都去寻他一道喝酒听曲,把汴梁城里的各大酒楼都喝遍了以后,丁元修听人说最近从临安来了一艘花船,虽然出入的王公贵族不多,但船上的清倌人别有一番野趣。

丁元修心思蠢动,他虽并不真是那等好/淫/乐的纨绔子弟,却有看美人的癖好,于是昨夜便拉上蒋缜一道上了那艘花船。

上了船后他便拉着一个来自岭南的小娘上到三楼敞阁,一边欣赏两岸的汴河灯火,一边听她唱南音去了。等他听到楼下吵闹,下去一瞧,便瞧见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死相真是他平生所未见的凄惨。

丁元修虽与蒋缜自小认识,但是在他记忆里,蒋缜这人一直是面和心倔的性子。无论他心里再如何瞧不上谁,面上一定是和和气气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和谁结仇?丁元修捧着茶盏想了一阵,能想到的只有嘉怡公主了。

蒋缜生平无仇人,怨偶倒是有一个。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因此他只好将两人这几日相处的情形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只盼得对面这位少卿大人能自己琢磨出什么线索来。

重钧越听他说,眉头便皱得越紧。其实今早验尸时仵作便说蒋缜乃是自杀无疑了。然而他天生的直觉一直在告诉他实情绝非这么简单。嘉怡公主那边收到消息后也反常地到现在都未有任何动静,更是令他起了疑心。

丁元修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直说得口干舌燥,将整壶茶都喝光了,最后还画蛇添足地说道:“我师娘说蒋驸马死的时候身上有种特别的熏香。”

重钧又追问了两句,丁元修便倒豆子般把在师父师娘跟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重钧见他再交代下去恐怕就要开始胡编乱造了,赶紧把他送出了大理寺。

丁元修刚踏出大理寺的大门,便有一蓝衣长随从墙根处跑过来,恭声道:“小郎君,侍郎大人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丁元修一个哆嗦,焦急地往街上望了两眼,师父师娘还没来,他要是真这么回去,一顿家法准是逃不了的。

谁回去谁傻。

丁元修朝街上招了招手,兴奋地喊了一声:“爹!”

那几个孔武有力的长随立刻转过身,躬身行礼,行过礼后抬头一瞧,根本没有侍郎大人的影儿,再转身,嚯,小郎君果然跑了。

丁元修的纨绔之名岂是白担的,无论是汴梁城的主道大街还是猫儿小巷,他都清楚得跟自己手掌上的纹路一般,七拐八弯,很快便将那几个长随甩脱了。

他哼着小曲,极为得意地绕到飞虹桥下,从腰间抽出一把烫金折扇,刷地展开,招招摇摇,又是一个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

正迈着那风流步呢,桥下的柳树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站住。”

丁元修闻声望去,看了一眼,浑身的骨头都酥了。站在桥下的女子一身粉衣,秾艳得好似一朵带露牡丹。

她朝自己步步逼来。

“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荨娘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这么晚才更新。
我果然还不擅长写宫斗政变什么的,写这个好累啊啊,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129章 牡丹
山巅之上,清风徐徐。

丁元修站在门前,拉响了垂在门檐下的白色麻绳,悬在门脸前的铜铃清脆地响了两声,门槛上的朱砂符文在夜色中闪过一道红光,又渐次归于黯淡。插在院门两侧的符旗陡然旋转了一个方向,将绘有鬼面獠牙的那侧旗面显露出来。

“师父。”丁元修略略提高声音,恭敬地唤了一声。

小院中阗然无声。

丁元修将手一摊,无奈道:“仙子姐姐,我师父师娘估摸着还没回来呢。看来我们只能等了。”

说罢目光灼灼地盯着牡丹艳光照人的脸庞,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位自称是他师娘故友的仙子与他师娘相比,究竟谁更美些呢?他抚摩着下巴回忆了下初见荨娘时心中那份悸动。

荨娘的五官虽未见得比牡丹精致,但胜在一双眼睛生得极好,无论何时看去都显得水光盈盈的,又因身形娇小,天生自带了一副娇怯无辜的气质,像是在林薮间悄饮晨露的梅花小鹿,无端端惹人怜惜。而牡丹则生得秾艳妩媚,举止中隐隐透出一股居高临下,惯在上位的威严。

丁元修比较来比较去,决定还是将荨娘的美貌排在心中美人榜首位。怎么说那也是自家师娘不是?

他正自胡思乱想,牡丹“嗯”了一声,道:“既如此,咱们不如进去里头等。”

丁元修听了眉毛一挑,刚想说“要不得,我师父在门上布了阵法”,便见牡丹素手微抬,在门扇上只轻轻一推,那两扇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丁元修是吃过乱闯的苦头的。

他初到崂山时曾经妄图窥伺一下国师大人的隐秘,曾趁四下无人之时私闯过重韫的竹舍。岂料那两扇竹门看起来平平无奇,他的手才放到门上,便似被什么黏性其强无比的东西黏住了手掌,无论如何挣动都没办法把手掌拿下来。他就这么保持着双掌平贴在门上的姿势在竹舍外头站了一天一夜,直到小倭瓜回到又一村内,将用兑了符灰的水洒在门上,才将他的双手解救出来。

他站了一夜,本已腰酸背痛腿抽筋,谁知这还没完,他回去后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后,两只手掌便肿得有如熊掌一般,火辣辣地疼。

他自此真正见识了自家师父的厉害,再不敢将他当作招摇撞骗的神棍一般看待。
从此之后,他每次要进重韫的屋子,都要恭恭敬敬请示再三,等到重韫允了,才敢进去。

牡丹回头乜了他一眼,眼角斜斜上挑,似乎是在质问他:“怎么不跟上?”

丁元修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建设道:她是神仙嘛。你今天不是亲眼见着她在花铺里取了一颗牡丹花种,当场催开了一株白玉牡丹吗?既是仙人,又怎会被师父的法阵难倒?

那口气沉进肚子里,他迈开一条颤颤地腿,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觉悟跨了进去。

咦,居然没事?

丁元修乐开了花,赶紧跟在牡丹后头朝后方屋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鹅软石铺就的小径走到后院的小花园里,月光濛濛,将花园里假山腊梅的影子映得虚虚胧胧的,偶有风过,吹落一两片花瓣,红色的花瓣飘落在廊庑下铺着的白色蕈席上。蕈席中央摆着一只莲花状的天青色薄瓷盖碗,约莫七寸方圆。有丝丝白汽从碗盖之间飘逸而出。

牡丹的眼神顺着飘飞的腊梅花瓣移过去,看了一眼,心神陡地一凛。

她从修炼伊始便养被养在青帝的花园中,和荨娘一样从来未下过凡,虽然跋扈,到底没在人世间历练过,总缺了两分心机。因此明明发觉了潜藏在其中的不对劲之处,却未能及时反应过来,急流勇退。

等到她终于想起来那碗中的东西可能是什么时,已经为时已晚。

她脚下所站的地方忽然一亮,一圈不知何时布下的杏黄旗将她团团圈住,她往右走,所有的杏黄旗亦随之而动,她挥出一掌,却好似击在了一层透明的罩子上,发出一声砰然大响。

她凤目怒睁,整个人拔身而起,想要翻出法阵的桎梏,可飞到三丈高处,忽然爆出一阵金光,一面一丈方圆的八卦镜虚影闪现在半空中,那层金光像是镀在虚影上头一般,被她一撞,上头的金光涟漪般闪了一下,忽而大盛,光芒刺目,她的双眼顿时一痛,整个人便自空中跌了下来,落到地上,捂住被光灼到的双眼,颤抖不已。

“太阳金乌之火!”她咬牙恨道,暗恨自己自恃仙人身份,小瞧了人间修士,以致出师未捷,在阴沟里翻了船。

对方显然是很了解她的。她的本体是牡丹,牡丹天性娇弱,难以侍养,土壤贫瘠长不起来,怕悍,也怕曝晒。而这个法阵先是趁她不备,以杏黄旗抽光了附近的地气,断绝了她的地气滋养,又用太阳金乌之火灼伤了她最为脆弱的双目,令她暂时失明,无法寻找阵眼破阵而出。这一环紧扣一环……

她的心中阵阵发寒,对方想做什么?

她跳下锁仙台时遇上了天雷,一身修为十去八/九,现在的她,恐怕还不如人间的一只千年小花妖。

这一番变故突如其来,又在眨眼之间落幕,丁元修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咽了口唾沫,颤声唤了一声:“师父?”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忽然接二连三地亮起来,将整个小院照得亮堂堂的。丁元修的双眼越睁越大,只见重韫的身形像是一道逐渐加重了墨色的笔画,在夜色中慢慢显现出来。

他高高地立于腊梅树上,足尖虚点在一枝虬曲的枝干上头,天青色的道袍像是湖水一般在夜风中抖出涟漪似的细纹。

他的双手垂在身侧,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跌坐在腊梅树下的牡丹。

牡丹觉察到他的视线,恨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害我?”

重韫微抬手掌,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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