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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君那边是怎么知道的?”
“在你二师兄寿宴上,他那干女儿与我这大徒儿交手之时,有几个贼眉鼠眼的钱塘水族探头探脑。我原以为孩子长大了,他们也便认不出来了。也许,他们也确实没认出来,而是有人暗中将这条消息泄露给钱塘的水族,为的便是要取我这徒儿的性命。”
“可是,会是谁泄露出去的?这事儿在这世上也就有咱们师兄弟三人知晓哇。”
褚云子摇头叹道:“此时再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有何意义?我原以为那对殄文势在必得之人不会这么快动手,岂料咱们才回崂山,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后更是步步紧逼。这钱塘君此次前来,势必要取我那大徒儿性命,可我那大徒儿此刻命魂离体,根本无法自保……”
何弥勒截断他的话,紧紧地盯住他,一脸愤怒,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他怒道:“所以你扮作重韫的样子,是想做什么?打不过钱塘君,你就要替他去死了?”
小倭瓜听得两位长辈你来我往,听到这一句才稍稍明了了一点来龙去脉。那个“死”字听得他心尖一颤。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师父,愣了愣,才扑到师父怀里,大叫道:“我不许我不许,我不许师父死!”
褚云子将他揪起来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往下巴摸去。触手是一片光洁的肌肤,他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把留了多年的胡子剃了,心中难免又要为自己的“美髯”哀悼一番。
“你才想死呢。老道儿我活得好好的成日游山玩水多自在啊。我不过是先装成我那大徒儿的样子骗骗外人,帮我那大徒儿争取几天时间,等他命魂归体,咱崂山有三万殄文在手,谁敢惹咱们?”
“来来来,师弟你近前来,且听师兄我给你讲哈……”
于是揽住何弥勒的脖子,两颗脑袋凑在一处,如是这般这般将自家拖延时间的计谋掰碎了揉开了讲与何弥勒听。何弥勒听完后,虽然仍旧不怎么赞同,可也必须承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一个时辰后,何弥勒收拾好行囊,将党参枸杞并小倭瓜带了,踏上了去洞庭湖的路。
路上枸杞纳闷道:“我和哥哥自来便是看家的命,怎么师父今天突发奇想让三师叔您带我们去二师叔那儿历练?”
又回头看小倭瓜,“小倭瓜,师父有对你说什么吗?”
小倭瓜嘟着嘴,不说话。
“小倭瓜,你怎么不出声儿?”
何弥勒心道,他自然是出不了声的。上路之前他怕小倭瓜说漏了嘴,便索性封了他的声音和行动。
枸杞竖起一根指头去戳小倭瓜胖乎乎的脸蛋,戳了两下,忽地发出一声惊叫:“师叔师叔,小倭瓜他真的变成倭瓜啦!”
何弥勒回头一瞧,可不是嘛,葫芦后头那端端正正坐着的,可不正是一只胖倭瓜吗?
没想到这个小倭瓜年纪最小,心眼却不小。将倭瓜变成自己的样子,居然瞒过了何弥勒的眼。
何弥勒一拍大腿,气得直骂娘。可此时到底无法返回了,只好中途叠了一只纸鹤给他师兄带了个口信。他又往葫芦上拍了张灵符,葫芦飞行的速度登时快了一倍不止,吹得枸杞和党参的发冠都歪了。等到三人到了洞庭湖,党参才下葫芦,就忍不住攀着弟弟的肩膀呜哇呜哇地吐了一地。
这个师叔“开葫芦”的技术实在不能再糟了。为着自己的小命着想,以后能不坐他的葫芦,便不坐他的葫芦吧。枸杞怜悯地看着自家哥哥吐得脸都青了,默默地想道。
何弥勒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天半后将这对师侄送到了洞庭湖。他一进龙宫,二话不说,拖起洞庭君便往外走。
洞庭君扶着顶上的冠冕,道:“何师弟,你的信我收到了,莫要急嘛。娇娇这孩子,就是欠点教训,我打算缓两天再去接她……”
何弥勒松开手,风尘仆仆的脸上难掩疲倦之色。他的声音低低的,“二师兄,你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在洞庭里钓鱼吗?你真不知道,钱塘君北上的事儿?”
洞庭君沉默了。
良久,他终于道:“钱塘君北上之前,就往五湖四海里发过通告,不许水族之人插手此事。”
何弥勒的怒吼声好似惊雷落地:“所以你就不管了是吗?”
他气呼呼地喘着,好似一头尾巴上被挂了炮仗的牛,只待有人将那炮仗的引线点着,便会跳起来,用头上锋利的犄角顶向对面的人。
洞庭君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闷了一会,才有点委屈地说道:“我没,我没说不管啊。我这不是,不能明着出手,只能暗着管吗?”
渤海之滨,一座飞檐翘角的亭子漂在海上,亭中有两人在对饮。
一人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上下,白净面皮,桃花眼,一身灰蓝暗纹的绸缎衫子,看着十分书生气。另一人则年长些,穿一身精铁铠甲,红缨披风,长得也粗犷,浓眉大眼高鼻梁,络腮胡刺拉拉地,根根直立。
那书生气的男人便是渤海龙王,长相粗犷的男子便是钱塘君。
钱塘君自前日围山至今,已经将近两日有余。本来他一上岸便打算攻山的,可渤海龙王却跳出来做和事老,说要是能不动刀兵,便让崂山把人交出来,岂非更好?
这边劝完他,转头又对崂山上的人喊话。那崂山掌门便千里传音道,前日护山阵因海势动荡而破,千百阴魂从阵中逸出。阴魂数量太多,他一个人超度不完,等他与徒弟合力将这些阴魂送入轮回道,便将人送下山来,听凭钱塘君处置。
钱塘君已下令将崂山围成了铁桶,倒也不怕山上的人跑了。况且他这几日驻军在渤海,吃的用的都是渤海所出,还占了渤海这么一大片地方,既然渤海龙王出面斡旋,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
他是一心为儿子报仇没错,可事情毕竟也过去多年了。他这几年修身养性,性子已不服往年那般暴躁。杀人不过是为了泄心头一口恶气。可他即便杀了凶手又如何?他的儿子,终是再也无法活转了。
渤海龙王频频劝酒,又问起当年的那段往事来,钱塘君便对他说了。渤海龙王听完后,却奇道:“你说当年杀你孩儿的少年,不过也是一介凡夫俗子,便是身具阴阳二眼,也断没有能力杀害龙族之人啊。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那少年先是以友人自居,骗取我儿信任。等到我儿放下防备后,便将我儿骗上岸,动手之前,请我儿吃了一碗酒糟汤圆。我儿自小不能沾酒,一滴即醉。那少年等我儿醉倒之后,才将我儿……”
剥皮抽筋,生生残杀之后,甚至想要纵火毁去尸骨。
钱塘君一想到儿子死前所受的苦痛与恐惧,顿时哽咽,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于是连连灌了三碗酒,眼圈都红了。
渤海龙王以前也曾见过重韫,印象中只记得那是个风光霁月的青年人,实在想不透那样目光清澈的青年为何少时竟会那般歹毒。
他又想起那日三人一同/修复龙眼的事情。若不是褚云子将念奴娇交给他,卖了他一个人情,后来又来信求他帮忙,让他保守那一日的秘密,他兴许已经将重韫命魂离体的事情告诉钱塘君了。
夕阳西下,海上暮霭沉沉。
渤海龙王暗自叹了口气,他被自己的私生女儿打得满地找牙,这事儿都还解决不清楚呢,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情。
他愁着张脸,也给自己倒满了酒。
忽听得铠甲作响,只见钱塘君站起来,单手撑在桌边,脚步有点虚浮。
他看来已经醉了,渤海龙王心道。
钱塘君满面通红,眼神悲愤地望着崂山,忽地将手一挥,道:“不行,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上去宰了那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双更的,但是……
好吧,第二更写了一会我就忍不住跑去看别的书了。。
周末再双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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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半心之诺
昆仑山自山腰起往上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此时夕阳斜照,霞光洒落在雪面上,反射出柔柔的橙光。
荨娘披一身霞光,飞到将近山脚的山道便落下去,自山道走回山脚的村落里。
才进村,便见重韫披着一身黑色大氅坐在村人门口,睁着一双无神的眼,脸朝西北。
那负责照顾重韫的村人怕荨娘责怪,忙不迭地解释道:“小娘子啊,这可不是我们不让郎君休息啊,是郎君他自己非要起来的。”
荨娘看到重韫已能起坐,心中先是一喜,难道道长的命魂已经归来了?
她转到重韫身前,柔声唤他:“道长。”
重韫的脸上无悲无喜,连睫毛都未曾动过一下。他的眼中空落落的,却不知为何固执地面向西北。
荨娘心中一动,忽然萌生出一种猜想。她这两日在山上巡查之时,独独略过了西北方向。只因西北方向乃是弱水所在之地。弱水之河,鹅毛不浮,那样险恶的地方,那只黑龙怎么会去那里?
可重韫这副模样,却好似感应到什么一般。荨娘心知时间紧迫,耽搁不得,便取出一张符纸拍到重韫背上,又取出赶尸人常用的招魂铃,手腕一抖,铃珠轻碰,发出一声脆响。
重韫便站起来,僵尸一般朝荨娘跳了一下。
荨娘牵起重韫的手,道:“道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言罢二人一起跃上绿绦,朝莽莽仓山飞去。
那村人跌坐在地,心有余悸地直拍胸口,连连道:“我的老天爷,那么俊的一个相公,居然是只僵尸!”
二人飞到弱水边上,便觉周围气温陡然一降,一股阴凉的寒气从河中散发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周围的白雪映着月光,隐隐能看出那河面是沉沉的暗蓝色,平滑得好似一面镜子,风过,不起涟漪,石落,也无半点声响。
荨娘又摇了一下铃,道:“道长,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重韫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
荨娘有点诧异。这符纸和招魂铃还是褚云子交给她的。他怕重韫失了命魂之后无法行动,拖累荨娘,便将湘西人的赶尸之法稍加改造,重画了符纸给她。荨娘原以为重韫真地只能像僵尸那样跳啊跳的,却没想到他还能点头。魂不在了,还能听懂她说什么吗?
荨娘行至河边,朝河中探了探身子,只见自己的影子映在河面上,一毫一发清晰可见,她看了两眼,忽见河中的倒影在眨眼间变为鸡皮鹤发的耄耋老妇。她心头一颤,忍不住惊叫出声。
太可怕了。
原来再美的人,只要老了,都会变丑啊。
如果她再也修不出仙骨,时日长久,会不会也慢慢地沦为一具凡胎,生老病死,最后化为一柸黄土?死对她而言,并不是最可怕的,毕竟她对死亡的概念还很模糊。可衰老,却是她无法忍受的。
荨娘按住胸口,又往河中瞟了一眼,那影子还是年轻貌美的模样。她刚刚看到的一切,好似不过就是她自己眼花了一般。
荨娘朝河的上游望去,只见夜色深处,这条数十丈宽的大河越是往上,河道便越是狭窄,最后逶迤进入河谷之中,她望不到尽头。
听说那条黑龙有数十里那般长,几乎是一座小山了。这弱水,能藏得下它?
荨娘腹诽,又退回去,却见重韫抱着双膝蹲坐在地,厚厚的黑色大氅覆在他身上,月光下的他好似一只失了伙伴的雏鸟,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偏偏引得荨娘一颗心悸动不已。
荨娘弯下腰,轻轻地抚摩他的头发,心里仿佛有个角落塌陷了,柔软得一塌糊涂。
道长现在需要她保护,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