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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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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后宽宏,姜夷自知罪孽深重,已无面目相对,哪里再当得起一句患难之交……便是来日青岚公子脱困回来,知晓了这段因果,也……不会原谅奴婢……”
  我抚摸衣衫上早已缝缀如初的玉色流苏,唔了一声,道:“人活着,难免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做几件违背本心的事。撒个谎罢了,又不是触犯天条。若担心这个,大垂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掩面啜泣,鲛人连哭声都那么动人,如歌如吟,回荡着无尽哀愁。
  “起来吧。我并不想问你什么,你宁可挨上三十龙角杖,也不能轻易说出,自然有必须守口如瓶的理由,不算罪孽深重。真正罪孽深重的,是那些作了恶却不敢承担责任,以为自己的清白名声,远比同族性命更重要的人。”
  姜夷惶恐地抬头,又赶紧低下,片刻也不敢与我的目光相接。
  “我是白狐,你是鲛人,但我和你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年岁道行都还远不及你,要杀我并不难。难的是,要如何处心积虑故布疑阵,来摆脱杀人凶手的嫌疑。要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心怀不轨的异族奸细在行事时败露,那么无论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我……奴婢只是区区一条笨鱼,原本弃不足惜……涂山狐何等灵慧无双,君后心细如发,福气贵重,必不会轻易被……被奸人所逞。”
  她口中的“奸人”,和我心中所想的,大概是同一个。那么关于目前局势的揣测,又有了几分准头。
  “令我不能姑息的,并不是那个始作俑者的针对和诬陷。累及无辜,甚至不惜搭上你的性命,所要达到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一剂毒药或一把刀就能做到的事——有人想借此,继续挑起龙狐两族的争端。沦为人质的大垂也是筹码之一,所以他暂时不会有事,起码性命是无碍的。你方才不也肯定地说,‘待他来日脱困回来’嘛。”
  姜夷微张着嘴,吓得背鳍都纷纷奓立:“摄……摄心术?”
  我忍不住捂嘴轻笑:“说了这半天,你自始至终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又该从哪里迷摄你的心?不过话说回来,在海里泡得太久,脑子都快要进水,差点忘了要紧事。唉,对了,这次回来并没看见锦芙姐姐,女龙王哪里去了?”
  “锦芙殿下原本欲带着君后的信物前往涂山,求狐帝赐聚魂灯救回老鲤皇,后来……后来又被君上竭力劝住,只嘱咐她先回玉琼川待命,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等过些时日战事稍平,再筹备涂山之行。”
  龙君说过,大垂被海夜叉从东海龙宫掳走一事,最好先不要被狐帝知晓,想必我逃往镜城时,他就已经想方设法说服锦芙别急着前往涂山。
  刚松出口气,姜夷突然急切地拉住我一只衣袖,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可是,光拦住锦芙殿下,根本没有用!”
  姜夷不是爱说话的人,旁人不肯吹进我耳朵里的风,按说就更不可能从她嘴里蹦出来。
  我有点惊讶,难掩心中的疑问,静待下文。但她自蹦出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只顾咬着唇心事重重,再也不肯吱声。
  两下里都沉默。我想追问,又怕过度惊吓了她。整个白天的挨打受审,死里逃生,已够她受的了。
  姜夷深深垂下头,沉吟片刻,又道:“奴婢并不是不怕死,也不是为了维护什么人宁可被当场杖毙庭前。我们这样的鲛女,除了织个绡唱个歌,一点用处都没有。就算不变成灯油,恐怕也……若真有那么一天,下场还不如被熬炼成油,起码能给故土东海带来一点光明。”
  能让姜夷比畏惧死亡更甚的“那么一天”,究竟是怎样恐怖的事?她吞吐的措辞总似话里有话。一点端倪稍纵即逝,留给我去绞尽脑汁抽丝剥茧地揣摩。
  顺手从纱屏上拽下条姜夷方才织就的冰丝绡来,转个圈儿挽在胳膊上,和披帛差不多,两端还余下很长很长。将其中一端缠绕手腕,运气挥出,白纱顿时化作光练,灵蛇般游弋至南墙,紧紧绞缠住一颗半嵌在彩贝画壁中的明珠上。再发力拽紧,明珠顿时从墙体脱落,被整颗挖出,裹在鲛绡内飞回掌心。
  我托着那犹自折射幽幽月光的夜明珠,递给她:“你看这月光,原本无形无迹,不可触摸,未经雕琢就什么都做不了。但世上唯有鲛人能将这些光束采集在指尖,分出经纬,密密压实,最终织成水火不侵的鲛绡。一旦凝练成束,就有了坚韧不可摧的力量。”
  姜夷迟疑地将夜明珠接过,合捧胸前,宝珠散发出清光将她面上纵横交错的泪迹慢慢映干。
  “君后,奴婢带您去一个地方,您想知道的答案,或许都可以从那里找到根源。”

第三十九章  移星陆
  在所有的话本戏文里,御花园都是宫廷女眷们闲得发慌花样百出的地方和血光之灾的高发场所。只要一个疏忽大意走了进去,十有八九要和死对头狭路相逢。
  每一千场冲突里起码有两千个傻子,为了合理回避风险,我提议绕过回风苑,从垂象楼前的宫道直接出内宫。
  龙宫内城按旧制,仍旧还分内外两重。外层宫殿以流泉宫为主,乃龙君升座议事处理军机政务的地方,内闱也就是寻常说的后宫,是女眷、女官、侍婢们居住之所。姜夷说,要领我去的那个地方,在麒麟堂左边,也就是整个外宫的最西边。
  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姜夷把我送她的那颗明珠放进琉璃风灯里,提着照明夜路。那琉璃灯罩透明,还镂有精细的纹路,内中漏出的光斑深浅交错,随着脚步挪移,无风也滴溜溜转动,煞是好看。
  有姜夷带路,沿途指点亭阁景致来历,信手拈来两段宫闱逸闻,秉烛夜谈十分有趣。她告诉我,鲛族祖上受海主庇荫,世代皆侍奉皇家,因此逐渐形成许多极严苛细致的规矩。比如行路时,若走在长廊,切不可大摇大摆蹚步在正中间,歪歪扭扭左摇右摆更是想也别想。要向左拐的,必须靠着右侧阑干行走;要向右拐的,则需紧贴左墙。只有这样,行至拐角处时,才不会因为视线盲角而相撞,有失体统。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若两列宫婢手中正好都捧着滚水热汤,一旦迎头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左右看了看,由东至西的一小段回廊,我不巧正走在紧靠左墙的这侧。姜夷提着灯在前方两步远近,为了迁就我的步伐,也只得游在左墙。
  这发现相当令人尴尬,我赶忙止住步子,抱歉地笑笑。同时感念她的细心体贴,为了怕我难堪,并没直接出言阻拦,而是婉转地用另一种方式善加提点。
  刚要提起裙子挪到右边去,只听静夜里一声刺耳脆响,姜夷手中琉璃盏和另一只拐角伸出来的白玉宫灯碰在一处,同时撞得粉碎。
  借着滴溜溜滚落在地的两颗夜明珠微光,我眯着眼细瞧去,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姜夷已经噔噔噔连退三步,躲在我身后倒身便拜,口中不住称:“婢子无心冲撞,夜来姑娘恕罪。”
  我抬头望了望并不存在的天,暗叹司命老儿落笔好促狭,今儿这傻子怕是做定了。越不想遇见谁,偏就面对面堵个正着。夜来不知怎的,也有这般好兴致,携了侍婢夜游龙宫,还走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她身边除了掌灯的凌波,又新添了一位面生的小婢子,手中执雀羽纨扇,排场依旧十足。
  也罢,既撞之则安之。身为千年狐仙,道行再低,起码的觉悟还是得有,一般人力能解决的事,不要随便麻烦老天爷。
  未等对面发话,我抢先一步开口:“错不在姜夷,原是我对东海宫规不熟,行路一时辨错了方位。多有冲撞,得罪了。”
  夜来听罢,扫了跪地不起的姜夷一眼,将高傲的下颌一收,方缓缓敛裾俯身。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今日两两相对,龙宫大祭司也不得不卖未来的君后几分薄面。但我仍细心地发现,她所行的这出,乃是个平礼。不分上下尊卑,纯属面子客气。
  “君后言重。东海规矩繁多,要领教起来也不是三两天的事。”
  凌波只跟着自家主人眼色行事,见状也不得不以仆婢之礼纳了个福。
  她如今不敢直接对我迎头挑衅,便退而求其次,把矛头对准姜夷:“姜夷呀姜夷,不管你多不成器,把天下鲛族的脸都丢得彻底,你我好歹姐妹一场,都是自幼受教一点点规矩学上来的,这才离了姑娘不到一天,连怎么走路都忘个干净,你说你……唉,亏得这回是撞着我,要换成正心司那帮大姑姑,把你皮不揭了的!凡间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南橘北枳’?真是学坏容易学好了难!凌珑,你说是不是?”
  执纨扇的侍婢年纪看起来更小些,神色初时有些游移不定,原本将半张脸都藏在扇面背后,奈何被凌波撞了撞胳膊肘,点名出列,只得壮起胆子来齐声助威。
  “凌波姐姐说得是,君后才和这丫头处了几天,就这样护惜起来。您有所不知,当初我家姑娘也是这么着,一味地宽纵怜下,倒把她惯得越发得意,成日里横针不拈竖线不动,懒得骨头都轻了。”
  能在夜来身边服侍的鲛女,果然没有一盏省油的灯。既然嫁入这种地方,迟早要卷入到这些事里面。我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听完她们不断推陈出新、尖酸刻薄的话。
  我颔首一笑,便点头附和道:“是啊,姜夷在祭司大人身边时惫懒成什么模样,本宫并没瞧见。但她才到上元宫服侍了不过一天,可是勤勉得吓人,不但把衣裳上松脱的流苏缀补齐全,还另织出了十几匹隐雾绡。喏,本宫现挽着的这段披帛就是方才新织就的。多余的尚未来得及挑拣,宫里现还散落着好些呢,可见近朱者赤。唉,前半句是什么来着?本宫倒没有凌波姑娘这样伶俐的口齿,一时想不大起来。再则,涂山家教甚严,凡间粗言鄙语,一向是不让入姑娘们耳朵里的,更哪敢张口而出。”
  又觉姜夷老这么匍匐在一地碎琉璃渣子上,终究不是个事,气势都矮了不止半截,便直接唤她起身。
  一番连消带打,连日来的闷气终于出个通透,顿觉神清气爽。万物守恒,此消彼长,那么必然就有人不那么清爽。
  夜来抬袖掩口,一双妙目光灿灿,将我周身从上到下扫了个遍:“咦……‘移星陆’?”
  什么东西?见我没反应,她摆出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接着又道:“君后如此偏爱这裙裳,怎么竟不知其来历么?这袭流光裙名唤‘移星陆’,蜃龙口吐云雾织就,凤羽缀锦,星辰为珮,乃当年君上赐予前任君后的华服,寻遍四海也再找不出第二件来。大概姐妹眼光相似也无可厚非。但依我看,呵呵,改作‘移花接木’倒也未尝不可。新人着旧裳,君上当真长情念旧。也不晓得该说是衣不如新呢,还是人不如故?”
  言罢,携一双侍婢扬长而去。
  留我在原地怔忡,神思已不知飞往何处。
  “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古书有载:龙嘘气成云,云固弗灵于龙也。然龙乘是气,茫洋穷乎玄间,薄日月,伏光景,感震电,神变化,水下土,汨陵谷。
  云与龙之密不可分,早就铭刻于天地。原来这件名唤“移星陆”的裙衫,曾是他送给云门的。新人旧衣,孰重孰轻?覆在身上柔软轻暖的华裳,突然变得沉重不堪,仿佛披荆戴棘。
  姜夷怯怯拉动我衣袖:“君后……君后?夜来姑娘脾气一向如此,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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