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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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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沥的金色龙血染在白衣上,在黑夜里泛出幽艳的光。
  我不去看他。定了定神,对重楼道:“桐庐村东头有户瓦舍人家,寡妇姚氏,怀胎十月即将临盆,你替我去将她寻来。”又加一句,“无论死活。”
  这小小一方天地,龙凤狐三族齐聚,上彻天地,下通阴阳,将一介凡人起死回生并不是难事。
  灵狐之间,互为感应,我知哥哥他并未远去。
  我如今去而折返,他顾念亲妹安危,定会现身相帮。临渊对娲皇许下承诺,对迦楼罗只能度化,不能伤其性命,亦不能真的强求重楼弑杀手足,若有哥哥相助,此事才可望几分胜算。
  看那乌鸦一副死不悔改的凶顽之相,哪里有一丝被劝度的可能?
  浓云半开,那半扇倾塌的山石后头,缓缓显出颀长身形。黑发束得齐整,每一缕发梢,都有气韵如实体流动。
  一道明光祭起,照亮那冷酷英挺眉眼。哥哥手捏印法,指掌中万千星芒织成绵网,须臾寸寸爆裂,万千乌鸦顿时化作黑灰,烟尘纷扬四散,如苍茫浩雪。
  玲珑眼波流转,九尾自如操控杀机,兔起鹘落便狠手封了迦楼罗妖脉。
  一旦被封锁妖脉,就无法再与天地灵气互换,只能在耗尽体内真元后,慢慢走向衰落枯竭。
  还不够。
  我趁势跃上云头,夺过临渊手中长剑,朝前轻轻递出。
  一刹那间,剑锋自后心,刺入迦楼罗身体,再从身前透体穿出。熊熊业火,自长剑边沿处开始燃烧,随风四溢。
  一声长唳,刺破重霄。天地齐齐为之静安。
  火焰环绕,乌鸦躯壳,先作焦炭,再化飞灰。他连讲出遗言的机会也无。
  迦楼罗已殁,一应恩仇俱往。
  临渊怔然望着我,漆黑的眸子,眼底雾霭深浓。
  一时间,地裂合缝,江水倒转。颓颜败色再复柳绿桃红,人间苦夏,枯枝还春。
  如同天地初开般的宁寂。

第七十二章  余恨难偿
  唯一能看见迦楼罗临终表情的,是提着姚氏匆匆赶来的重楼,但他选择闭上眼睛。
  孱弱的肉体凡胎,早在滔天洪水袭来时陷入昏厥,此刻躺倒在地,面容苍白。我蹲下身,探她鼻端,一息尚存。
  我凝神轻叩弹指,掌中一缕金芒跃入妇人体内。腹中传来蓬勃的生命力,胎儿心跳怦怦,清晰可闻。姚氏醒转,满目惊惶。
  我将她冰冷的手握了握,交代道:“这孩子确与仙家有些缘法。既是金翅大鹏鸟托生,便叫岳飞吧,字定鹏举。好生抚养他长大,日后当有大成。”
  想了想,又将霜满天在星罔山相赠的那部天狼兵书取出,转交与姚氏,当作留给这婴孩的降生之礼,有没有用,日后便知。
  迦楼罗一缕精魂与凡胎合魂,孽障终结,化作新的尘缘,生生不息。如此度化,也算未曾枉造杀孽。此子定然天生神异,若自幼好生教导,若干年后成人,建功立业,救世人于倒悬,便成就守护人间的功德一桩。
  大事已毕,心间极倦而淡,站起身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临渊倾身上前,反手轻承,被我挥一掌挡开。
  他负伤不轻,抵不住这一挣之力,被推得接连倒退三步。
  缘深缘浅,至此终了。
  我从未见过意气飞扬的龙君,显露出如此狼狈模样,唇白如纸,步履踉跄。
  他垂首,散发遮住半边侧脸:“你都想起来了。”
  就是面前这个山盟海誓鹣鲽亲昵之人,纵容鲛女兴风作浪,新婚之夜弃我而去,冤屈我、强迫我、囚禁我……往事历历,蚀骨焚心。
  那个痴心的傻姑娘,早已死在昊天塔下。是非爱恨转头空,无根无依,无凭无据,无情无义。
  我转过身,忍不住语带讽意:“你坑人也不能光揪着一个坑,好歹换一换不是?涂云门已经赔上过一条命了,就高抬贵手放过我,成不成?”
  “幼棠……”
  “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叫我的名字。”
  天涯不见又如何,一见一生误太多。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
  我以为,这就是我此生同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撑住游丝般一口气,狠心抽身而去。
  身后传来哥哥淡漠嗓音,想是临渊欲追上来,不出所料被拦住。
  “当年父君反对你俩定亲,是我从中力劝,才得以成全。现今想来,确是个错误。法力可以修炼,功名可以拼杀,但有些东西如果摧毁了,就再也重建不回来。她有她要独自走完的路,你也只是她命里一程的摆渡人。”
  “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你还有力气跟我打?”
  我什么都不想再听。真话假话、情话狠话,聚散离合到头攒下一身账,陌路两立,还是誓不两立,都没区别了。
  红尘兜转一圈,重回涂山之时,两手空空,徒携满袖风尘,心中千疮百孔。
  父君似洞悉一切,但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在我额头抚了抚,幽微一叹:“去看看你阿娘。”
  海棠林如故,洞府还是旧时模样。哥哥将我的狐狸洞打扫得很干净,一桌一椅都纹丝未动,铜镜台前半片灰尘也无。仿佛我只离开过小半个时辰。
  花花世界梦一场。
  多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好漫长好漫长的梦,所有悲欢离合、万般苦痛纠葛,都不曾真正发生。还是只折耳狐的大垂会突然出现在洞口,跳脚笑骂:“笨狐狸,你又忘了背书啦,看长老怎么罚你,哈哈哈。”
  黄粱一梦。我想去问问夜宿荒店的书生,梦中那碗黄粱的滋味,他可还记得。
  落坐镜前,细抚着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幽幽问一句:“你找到你要走的路了吗?”
  极轻的一线声音,被微风吹散,仿佛从未存在,自然也就无从解答。
  如万蚁噬骨的痛意,此刻才从足底延布全身。我抱紧自己,控制不住地发抖,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灭顶。
  虚空中,是无边无尽的花香。
  千树繁花快要落尽,枝头挂满碧青的海棠果,垂累重重,遮住视线。山谷中辨不清路,也望不见人烟。
  我蹲在一棵花树下一动不动,哪里也不肯去。无论谁来相劝,都只会固执地重复:“我不走啊,我在等人。真的。很重要的人,我哪里也不去。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渐渐地便不再有人来。
  山风渐寒,吹在身上,刺骨地疼。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双藕丝云履踏近身前。我抬头,熟悉的面孔就这么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笑意如世间最盎然的风月。故人依稀,星辰在眼。他蹲下身,柔柔笑道:“你要等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嘛。”
  我怯怯地任由他牵住我衣袖,患得患失,百转千回,满怀庆幸和委屈:“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找来?”
  他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风还是很冷,我在梦里笑逐颜开。
  “幼棠,醒醒。”哥哥轻轻摇醒我。
  棠花幽香随梦远去,洞外一轮冷月高悬。
  “我怎么了……”还未完全清醒,伸手就先去摸床边的剑,“出什么事了?”
  哥哥摇头:“嘘……放松一点,没事。”温暖的大掌抚过我眉心,又道,“你这么,倒很好看。”
  “什么?”
  我茫然不解其意,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到镜台前照了一眼。
  眉心那枚印轮,我原先一直以为是胎记的淡红迹子,模糊的边沿忽变作刀刻般清晰,圆满深邃。
  “度化迦楼罗,亲手将金翅大鹏的魂魄送入轮回,这个劫数过得甚完满。幼棠,如今你已是上神品阶。”
  “哦。”
  又问:“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二十天。”
  千帆过尽,沧海无痕。
  一觉醒来,就这么在长梦中换骨脱胎成了上神。
  做只样样稀松的狐狸又怎么,做上神又怎么,如今我已不在意这些。
  然而帝姬飞升上神,对涂山来说,终归算喜事一桩。有娲皇的颜面从中遮掩,父君终于撤了天罗印,拜贺的各仙友络绎不绝,把涂山脚下的草都快踩秃。据说被我逃婚的那头开明兽,也携了新娶的夫人前来恭贺,被迎为上宾,将前事一笑而泯。
  重楼送来的贺礼,是太微垠那头患兽。
  我感念他这番细心,将那兽拴在洞府门口好生照料,去哪里闲逛也都牵着。
  其实没多少去处可逛,左不过涂山内这块方圆之地。我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对外面的万丈红尘充满向往和好奇。
  石中梦、蜃中楼、杯中酒、雪上舟,万般色相,镜花水月,都是空。
  我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拎着酒壶,牵着患兽,一人独坐发呆。不挑位置、不挑时辰。喝醉了随处可睡,醒在哪儿算哪儿。朝与同歌暮同酒,满船清梦压星河。谈不上快乐,至少也不会太难过。
  酿一壶心事无解,只盼杯中清浊,将春秋封缄。
  患兽的无忧酒愈加出神入化,入口清甜,将心头浓涩的苦味浇得麻木不少。
  如果能喝下一个东海那么多的酒,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他。
  患兽能吞掉人的忧愁,最爱跟在心事重重的人身边。饲主的忧愁被它一口口吃掉,将皮毛滋养得油光水滑。半个月不到,这只腰围摊开来与身高等长的神兽,已经胖得腰围摊开来有两个身高那么长,走起路来肚子比四蹄先贴地,有些困难。我将它养得很好。重楼若看到,也该觉得放心。
  早秋的夜色甚清朗,我抱着酒瓮漂在海棠林内的湖泊中央,从船上站起身,嘻嘻哈哈要去捞水上的月亮,醉得稀里糊涂,脚下一个不稳,就扑通栽进水里。
  额角不知磕在哪处乱石上,血流下来将眼睛糊住,找了好久找不到游上去的路,就这么安安静静沉在水底,也很好。水底多么安全,远隔尘嚣,水草温柔拂过面颊,与遥远的记忆重叠。模模糊糊记得,有个人曾经拿起一只非常漂亮的宝塔夜光螺,贴在耳畔,教我听里面回荡的潮汐声,如歌如吟。他说,海螺无论离海多久,都会记得海的声音。
  血流得多了,身边的湖水渐渐变温热。我一点也不觉得疼,一点都不。这都是患兽的功劳。
  哥哥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扛在肩头,一路怒气冲冲丢回狐狸洞。
  “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笑他小题大做:“不小心掉湖里嘛,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上神啊,上神哎,厉害吧?死不了的。寿与天齐哈哈哈……”
  “你若实在放不下他,就出去见他,若铁了心一刀两断,又何苦关起门来这么折磨自己?”
  怎么可能呢?他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我没法原谅他。
  临渊不是没来找过。
  看守山门的涂山童子阵小狐狸每日来通传一回,说是东海那位龙主,日夜站在洞府门口的海棠树下求见,风吹雨打也不动不移,就快杵成石头。
  我若醒着,便清清楚楚吩咐一声:“让他滚。”
  若正醉着,便含含糊糊吩咐一声:“让他滚。”
  小狐狸们一开始忌惮他赫赫战名,还和颜悦色好言好语地将这口谕润色一番,传到他耳朵里时,变作春风化雨的四字:尊驾请回。
  后来眼看请了多少次也请不回,实在烦不胜烦,便直接丢下一句:“涂灵殿下说了,不见就是不见,让你赶紧滚。”
  好说也不成,歹说也不成。从我回涂山至今,六个月零一十三天,他就像在那块地面上生了根,怎么也不肯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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