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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叔叔不让姐姐吃的吗?”粉嫩嫩的小手指着江珩,一脸的愤懑,他咂巴咂巴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电视上说了,不肯给女人花钱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叔叔连爆米花都不给姐姐吃,肯定不是什么好男人。”
他说的义愤填膺,偏偏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白黎坐在一侧,强忍着笑意。
小正太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一张脸开口。
“所以姐姐,你可以加我微信吗,我可以给你买爆米花的。”
“……”
第五十九章
春节过后便是元宵, 节后的气息依旧还在, 白黎和江珩都没有什么可以走街串门的亲戚, 连着好几天都窝在别墅。
湖面的第一片冰块终于破开,连日以来的寒风削弱了不少, 光秃秃的枝桠开始抽芽,有细嫩的绿芽裹在中间,怯生生地探出一点苗头。
闷了好几个月的鸟雀终于破啼,站在树枝中间引吭高歌,似要将这几个月的缺席补上。
暖黄的阳光普照在地,满地金光灿灿,落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白黎穿着米白色的毛衣,软糯糯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亚麻色半裙更衬得她皮肤白皙,小腿纤细,虽然江珩并不是很乐意看见她露腿。
刚好撞上假日, 来山上上香的人不少, 泥泞的小路挨挨挤挤的, 摩肩接踵。
白黎小心翼翼地握着江珩的手腕, 深怕自己和他走失。山上的信号不好,时好时坏,白黎并不能保证自己能随时联系上江珩。
像是知道了她的顾虑一般, 江珩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际,不再和她一前一后, 两人并排一起走着。
有钟声在不远处响起,空远辽阔,在山间久久回荡。越靠近寺庙,香火的气息更加浓烈,白黎握着江珩的手指从手腕一直滑至掌心,十指相扣。
男人宽厚的手掌将她整个小手都包裹住,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越到山上,人流量越多,到处人山人海,举着三根香的老人从寺庙走出,对着香炉叩拜,虔诚地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炉鼎上烟雾缭绕,模糊了人的视线。旁边两侧各自摆放着一个功德无量的箱子,是专门供游客供奉香火钱的地方。后面还有一个葫芦状的香炉,是专门用来烧纸钱的。
白黎眨眨眼,拉着江珩的手穿过人群,朝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走去。她和江珩都是第一次来,对寺庙的地理位置并不熟悉,不过往人多的地方走肯定是对的。
江珩是无神论者,不信佛,白黎进去的时候,他就在门边站着等人出来。
门口边上的小贩不少,推着小车,竹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都是些用来哄骗小孩的。
摊上是各种颜色的香囊,大小不一,上面的图案也不尽相同。江珩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视线蓦地落在一个粉红色的香囊上,和别的鸳鸯戏水多子多福不同,上面只绣了一株简单的美人蕉,和他院子里养的一样。
江珩突然想去白黎刚到他家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她好像对院子里新培植出来的双色鸳鸯美人蕉很感兴趣,那时他不过是觉得好玩,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会成了自己的心上人心尖宠。
江珩弯了弯唇,伸手拿起香囊放在掌中细细打量,玉镂雕的香囊做工精细,中空缩孔,隐隐有香味渗出,下端是结出百结的珠宝流苏。
小贩是个精明人,见生意上门,江珩有穿着不凡,磨破嘴皮子将自家的香囊夸得上天入地。
“就它了。”江珩不耐烦,随手掏出一张红色纸币放在桌上,生意来得容易,小贩的嘴角越发上扬,喋喋不休地唠嗑着。
“先生这是要送给女孩子吧,我这还有专门的礼盒包装,是小姑娘最爱的。”小贩从抽屉中掏出好几个礼盒,一一放在江珩面前,“您挑一个,凑一起了我给您打个折。”
礼盒五花八门参差不齐,江珩淡淡扫了一眼,眉峰轻蹙,摇头拒绝。
小贩见江珩不买,也不恼,乐呵乐呵地重新帮江珩找了个纸袋,和零钱一起交给他。
白黎还未出来,里头依旧是人头攒动,江珩往里面瞥了几眼,看不真切。刚想进门找人时,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
“先生请留步。”
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老者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块白布。江珩稍稍驻足,回过身瞥了老者一眼。
老人下巴蓄着长长的胡须,瘦削的手背上密密麻麻是暗沉的红斑,严谨而端庄地盘腿坐在地上。旁边的白布上分别有毛笔写着几个大字:面相、手相、生辰八字。
是位算命的先生。
江珩向来不信这个,只是淡淡看了老者一眼,复抬脚想继续往前走。
“先生虽是大富大贵之家,却幼年丧母,家庭不睦。”
老者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江珩抬走半空中的脚突然顿住,又听老者继续循循开口道,“本应是孤家寡人的命数,却被一个小姑娘无意冲撞,改了命数。”
“红鸾星动,先生好事将近,老朽在此先和先生道声喜,恭喜恭喜。”
本以为是个匡蒙拐骗的老道士,没想到十有八九都被他踩中,江珩倒不介意他前头说了什么,只听到老者后来和他道喜的那一句。
他唇角勾了勾,喜笑颜开地丢下一句:“借你吉言。”
……
下山的途中,白黎路过一摊贩,随手买了一盏兔子灯,握在掌心把玩。
纸质的兔子灯做工简陋,就连上面的两只眼睛都贴歪了,里头连灯泡也没有。
白黎却似若珍宝地提在手上,一路上笑得不亦悦乎,唇角的笑意一直蔓延至脸上。
“这么开心?”江珩揉着她的头,伸手将女孩搂在怀里,目光落在她手心处握着的那一把丑巴巴的兔子灯上,不解地开口。
一个丑不拉几的纸灯,能比他还好看吗。
白黎脸上笑意不减,点着头嗯嗯了几声,她突然想起什么,眉眼处掠过一丝落寞,不过又很快舒展开。
“以前元宵节,孤儿院会有老师给我们发放纸灯,那时经济拮据,孩子又多,不是每个孩子都能领到的。”
“我那时比同龄人矮小了许多,就算拿到了,也很快被人抢走了。”
“后来院长妈妈为哄我开心,就教我做萝卜灯,白色的萝卜雕空,中间再放一个小蜡烛,虽然看着简陋,不过也是我那时为数不多的玩具了。”
童年的记忆并不是很美妙,僧多粥少的局面让白黎几次身陷落魄,不过是苦中作乐,从黑暗中摸索着光亮前行。
闻言,江珩并没有说话,好看的眉眼微微拢起。他从小家境富裕,一直过着的是人上人的生活,没有尝过清贫的滋味。白黎幼年经历的那些,于他而言太过于遥远,几乎是触不可及。
除非是亲身经历,没有人可以做到感同身受,江珩也一样。
江珩紧抿着唇,稍稍将白黎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处,声音轻柔:“以后每年,我都送你一盏花灯。”
他不能参与她的童年,但是可以参与她的未来。
。
深蓝色的夜幕下,繁星点点,虫声鸟鸣,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落了一地的银辉。
床上的白黎悠悠然翻了个身,指尖所及是一片冰凉,触手空空如也。她微微一愣,强撑着困意勉强挑起眼皮,上一刻还揽着她的男人已经不在,枕头处冷冷冰冰的,一点体温也没有。
白黎撑着手臂半靠在床边,视线在房间搜寻,除了矮木桌上秒针轻微的走动声,一点声音也没有。
卧室黑黢黢的,一丝光亮也没有,清风偶尔吹起一角的窗纱,露出阳台一隅的风景,阳台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白黎面露惑色,喃喃说了一句:“人呢?”她慢腾腾地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趿拉着棉鞋往外走。
走廊上寂静无声,只有头顶暖黄的光线陪伴,落在白黎单薄的肩上。
一直到了书房,终于又看见了一点光亮,房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并不真切。
白黎皱了皱眉,往里面探了探头,轻唤了一声:“江珩?”
里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有男人起身的声音,拖鞋摩擦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门被人完全拉开,里面橘黄色的光线彻底将白黎笼罩。
她讷讷地望着站在面前的江珩,“你是在忙……”
话音未落,视线的一角突然瞥见男人身后一堆参差不齐的南瓜上,心忽的漏掉半拍,到嘴的“工作”二字突然变成了“南瓜灯?”
白黎诧异不已,仰着头愣愣地盯着男人。江珩并未想瞒他,拉着白黎到矮几旁的沙发坐下。桌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南瓜,脚边还有一堆失败的试验品。
“还差最后一个,你等我一下。”
桌上还有散乱的小刀和蜡烛,白黎坐在沙发上,见江珩动作熟稔地握着小刀,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落在南瓜上,一笔一划地雕刻,神情专注而认真。
白黎视线稍往外移,蓦地看见矮几上亮着的手机屏幕,正好是南瓜灯的搜索页面。她微微一怔,目光又落在男人手上。
橘红色的南瓜已经初见雏形,顶部被江珩切出一个小口,里面的果肉被掏空,南瓜的表面上用铅笔画了两个大大的圆圈,下面还有一个咧着的小嘴。
江珩沿着铅笔的痕迹一点一点雕开,因为没有道具,眼睛处雕刻出来的形状有点偏向椭圆形。
白黎托着腮,目光灼灼地盯着江珩的侧脸。暖融的光线落在江珩白皙的脸上,柔和了他凌厉的五官。
她怔怔伸出小指头,沿着江珩的面部轮廓细细描绘,江珩五官精致,眉峰如剑,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屋内暖气充足,茶几上点着一盏小巧的香薰灯,白黎视线开始模糊,歪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江珩雕刻完最后一笔时,白黎已经完全陷入梦乡,一双小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
江珩微一勾唇,手肘微曲搁在矮几上,目光温柔平静,漆黑的瞳仁之中只有女孩一人的身影。
矮几上大大小小排列着二十二个小南瓜,江珩突然伸手,将女孩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温热的气息透过指尖传递。
他缺席的那二十二年,他会一点点补上。白黎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他也想尽自己绵薄之力,为她的人生点上一点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大结局啦啦啦
第六十章
悠悠的阳光透过窗纱, 零零碎碎落了一地, 照亮了半个房间。有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棱反射, 被分割成大大小小几个不规则的边角,凌乱地洒在地上。
床上的小人微微动了动指尖, 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眼睑微动,有光线落入眼中,留了一地的清明。
白黎睁了睁眼,又闭上,再次睁开时,终于拉回了一点思绪,她抱着被子翻身坐起, 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青丝缠绕在一起。
白黎挠挠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一落地, 视线突然定格在不远处的胡桃木茶几上, 茶几矮小, 上面端端正正摆放了一圈的南瓜。
大小不一,可是每一个南瓜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清一色的笑脸。
白黎微微一怔, 继而勾了勾唇,步履缓慢地朝矮几靠近。晨曦璀璨,有阳光落下矮几上, 折了一角的光线。
咧嘴大笑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