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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襄为这情景惊奇不已的同时; 旁人也为他们而赞叹不已——
为了能够引起国王这一级别的位高权重者的重视与注意,玉襄制造出的排场极为盛大与隆重。
两列英武高大的战士身披锐甲,执长戟,神色坚毅; 面无表情向前开道,其后两列侍女身着云绸,一身洁白,肤色如雪,容颜娇媚,笑容甜美,向着街道两旁抛洒各色花瓣。
车队中间,八匹洁白无瑕,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头骏马身披丝绸,拉着一张宽阔的软塌,在主街道上昂首阔步——软塌四边垂下如雾一般的半透云纱,好像将清晨高山上的山间云岚搬到了人世,与珍珠玛瑙串成的珠链一起,在风中摇曳飞舞,水晶折射着投来的阳光,在纱幔上投下水光一般的粼粼波痕,叫人惊叹。
透过那在风中起伏的幔帐,街道两旁的民众可以看见软塌中铺满了图案繁复,颜色华美的柔软羊毛手工毛毯,丝绸闪烁着水一般的柔润光泽,随意围在两位主人身旁。
那是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皆蒙着白色的面纱,叫人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瞧见少女乌黑的长发系成长辫,耳垂金珰,额坠宝石,皓腕系着金珠银链,脚踝缀着玛瑙宝珠。合欢红色的丝绸长袍柔顺的贴着她的身体轮廓,透出玲珑婀娜的身段。
腰间以金缕玉带一束,更显腰肢纤细,不堪一握。一双深褐色的清澈眼眸,四处张望着这异国的风景,似乎颇为好奇。
少年则是一头红色的卷发,与少女装扮相仿。亦是耳垂金珰,额坠宝石。清新优雅的凤信紫丝绸长袍包裹着少年挺拔修长的身体,劲瘦的腰肢只以金丝一系,更显柔韧紧致。
一样的长发系成长辫,却略显松散,在鬓旁垂下丝缕卷曲的发丝,落在一双翡翠般的眼眸旁,更衬的他眼神幽深慑人。
他微微阖着眼眸,神色忧郁而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想要靠近,令他展颜一笑。
玉襄四处张望,想要探索清楚,这城中的妖气究竟从何而来。毗沙摩心事重重的垂着眼眸,依靠在软榻上,不言不语。
而他们身后,是绵延不绝,装载着无数丝绸,香料,宝石的车队。民众们为这陌生却富有的客人们大声的欢呼惊叹,高声赞美。
这样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王宫。
在提出天善公主的名字后,王宫的大门并没有多么困难,就徐徐向着他们敞开了。
据甘口所说,那时天善公主的叔叔与弟弟在争抢着王位,且都在疯狂的追求她,而现在,似乎是她的弟弟赢得了胜利。
毗沙摩的舅舅名为毗卢,今年大概只有三十多岁。他出乎意料的年轻,但考虑到他们早婚又早育,这个年龄便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让玉襄心中感觉有些惊讶的是,她发现眼前的男人是个修真之人——他修为深厚,可是真气运转的方式和中原大不相同,叫玉襄有些不大确定,他究竟是何等境界。
而一个修行者作为统治者存在,在中原是很难想象的
事情。
他红发碧眼,和毗沙摩颇为相似,但由于毗沙摩的父亲是中原人,他的五官轮廓较之自己的舅舅柔和不少,且肤色白皙。而毗卢的轮廓棱角分明,五官立体深邃,皮肤是性感的蜜色。他望着人的时候,眼神格外锐利,就像头狼一样,充满了威严与恐慑。
甘口将玉襄吩咐的身世报告给了这位贺摩之王,他瞧了毗沙摩一眼,薄薄的嘴唇掀了掀,似乎想露出个冷笑来,但是忍住了。
“玉……公主,”这位王稍微适应了一下这有些陌生的读音,声音低沉沙哑的开口了,“你与我姐姐的儿子,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玉襄通过法术,沟通自如的回答道“是。”
“那么你是否知道,我国的传统?”
“……哪一个?”
“凡是皇族,严禁与外人通婚。”
“我知道。”
“那么,你就该知道,你的弟弟一旦回来,我们是绝不可能允许他再离开的了。怎么,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将他送回来的吗?”
玉襄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她转头看向了毗沙摩,对方也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是她仍然看不出他此刻都在想些什么。
而见她没有答话,贺摩的王将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薄薄的嘴唇弯起一道如刀刃般冰凉锋锐的笑意“玉公主,你既然和我姐姐一起生活过,那么你觉得,我的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气氛渐渐不妙,但玉襄并不觉得害怕。她轻柔的反问道“陛下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毗卢不假思索道“她是个一旦决定离开,就死也不会再回来的人。她不会回来,也绝不会让她的孩子回来。”
“所以,”他拉长了语调,讥讽道“莫非,他在玉公主你的国家里,成了谁的障碍,所以你才将他带回来,希望我们能杀了他么?”
玉襄仍是一脸平静“没有。”
“哦?那么,那些虚假的侍卫、婢女、车队——不是你故意用来激怒我们的了?”
玉襄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非常抱歉,那只是为了能顺利见到陛下,才不得不用了一些小把戏。”
毗卢沉声问道“是谁造出了那些幻象?”
玉襄回答道“是我。”
闻言,毗卢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身上的长袍很长,拖曳在地上,上面以金线绣成的花纹在阳光中闪闪发光。他很高,站在玉襄面前的时候,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半头。
这位陌生且极具压迫性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离得近了,玉襄甚至能够闻见他身上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熏香气息。温暖,有些发涩,像是纸莎草在黄昏的落日中,被风拂过的气味,又像是松树林中的琥珀在融化。
“你是个祭司?玉公主。”他审视着她道“祭司可不该是个骗子。”
这片土地上的修行者,似乎不被称为“修士”,而被统一认为是“祭司”。
“我不是骗子。”玉襄看着他,“毗沙摩的确是天善公主的儿子。”
大约是因为她“祭司”的身份,说的话可信度稍微增加了一些,毗卢看向了站在一旁,一直垂着眼眸的毗沙摩。
他眯了眯眼睛,伸出手,勾下了他挂在耳后的面纱。毗沙摩这才抬起眼来,看着他。
那长相令毗卢沉默了一下。
“你有些地方的确能让我看见姐姐的样子,不过,这世上相似的人也并没有那么难找。”
“你也许是个骗子,”他漠然的放下了手,讥讽道“也许是真的。但不纯的血脉,即便回来了,我们也不需要。
怎么,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对于背离者来说,家乡即是死地?”
毗卢傲然道“无论你是真是假,你都该死。”
他话音刚落,一大群侍卫便应声涌入宫殿,将玉襄,毗沙摩与甘口团团围住。
玉襄和毗沙摩神色不变,只有甘口双手合十,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虔诚的低下了头,喃喃低颂着什么,大约在向自己信仰的神祇祈求平安。
“至于你——你要么就是个骗子,玉公主,”毗卢道,“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奸细。”
玉襄认真的问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也都该死吗?”
闻言,毗卢大笑了起来。他也伸手取下了她的面纱,以一种挑剔的眼神握住了她的下巴,在玉襄的肌肤上微微摩挲了些许,像是在挑选衣物一般,试试布料的手感。
“你可以留下。”他望着她,眼神中渗进了一种别样的情绪,那原本纯粹的倨傲,多出了一丝征服的,“我的女人里,还没有一个是你这副模样的。”
他说着,就想将玉襄搂进怀里,戏谑道“你侍奉的是哪一位神祇?你是谁的祭司?”
但这似乎刺激到了毗沙摩,他猛地将玉襄拉到了自己身后,挡在毗卢面前,朝他露出了一双充满了愤怒与仇恨的眼眸。
一向善于伪装的少年失态的大喊道“滚开!”
那一瞬间,玉襄毫不怀疑,他大约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小时候,一定见过很多很多类似这样的场景——陌生的,形形色色,或老或少,或穷或富,或俊或丑的男人,与自己的母亲轻佻的调笑,又或者单方面的粗暴。
而他那时显然从未阻拦过,是不敢,还是没有办法,又或者是母亲告诉过他,叫他不要干涉?
——哪怕心中充满了多少困惑,愤怒,怨恨,他都只是死死地压在心里。但那些情绪显然从未释怀。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毗沙摩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他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因而行为一再的失控——若是将自己定位为出身下贱的娼妓,他不会对自己谄媚讨好的行为有什么负担,可知道了自己乃是皇族以后,他便不再甘心,也耻于继续伏低做小,卑躬屈膝。
极度的自卑与膨胀的自傲相互冲突,对现实极为清醒的理智和意欲打破固有界限的冲动相互纠缠,他的体内就像是一半火焰灼烧,把他烧的几乎灰飞烟灭,而另一半冰霜如锥,钉入骨肉,把他的牢牢的还钉在地上。
不过毗卢显然误会了这一点,他感觉非常可笑一般的大笑了起来“怎么?”
他笑的讥诮又嘲弄“你是她的男人?”
然而还不等别人回答,贺摩王的神色便蓦然一变,阴沉晦暗的可怕。他一把扼住了毗沙摩的脖子,狠厉道“你的母亲抛下了我——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从未分开过!我深爱着她,把她看做我的唯一,只想要她成为我的妻子——她本该是我的妻子!但她背叛了我!而你?她的儿子——”
“难不成你竟然能得到自己姐姐的爱?”
玉襄眉头一皱,毗卢的手中便忽然一空,只留下一把黄沙自指尖落下,而毗沙摩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拽着她的衣袖,涨红着脸,剧烈的咳嗽着。玉襄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为他平缓呼吸,不管什么缘由,她都很是高兴刚才毗沙摩站出来保护她。
她喜欢看见他身上的闪光点,希望自己可以把它们全都保存下来,最好离开幻境以后,也不会消失,而是会重新闪烁起来。
毗卢的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这一幕,她的欢喜与笑意,在他眼里都清楚分明。然而下一秒,毗沙摩就在玉襄怀中化为沙砾,不知了去向。
见她神色一惊,他才冷冷一笑道“不是只有你拥有神的赐福,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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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开打吗?
玉襄盯着他; 思索着。
虽然不清楚他的力量有多强,但有师兄在一旁看着,应该也不用担心什么。
但他把毗沙摩弄去了哪?若是现在就翻脸; 关于魔教教主的秘密,他为什么执着于阿修罗界的原因; 以及万魂煞血阵的弱点,还能够看到吗?
玉襄略一思索,便还是觉得先观察一下比较好。
这么一想,她微微蹙起了眉头道“你把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