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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意识到这姓氏有些耳熟。
可……我又记不得了。
绞尽脑汁想了老久,我还是记不起来究竟在哪听过。
公冶,公冶,公冶子辰……
“公冶子辰?”
“你记得了?”烛月倏地抬眸。
头皮一阵发麻,仿佛这个名字给我带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不记得,随口说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眼眸暗了下去,没打坐了,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入夜时分,我已经靠着一棵树桩睡着了,还是烛月把我摇醒:“起来了,要去拜访公冶了。”
我朦胧睁眼,烛月的面容在我面前晃着,借着月色,我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你是……”
烛月伸手弹了我的脑门:“怀阳,你想什么呢?”
对哦,我想什么呢?我摸摸额头,刚刚,我究竟把他错认成了谁?
等我俩再次到屋子门口站定,那小丫头却已经把门打开了:“主人正在屋内等你们。”
烛月道了谢,我俩一同进了屋子。
与我预料的不大一样,这屋子里灯光充足,根本不像是鬼物该住的地方。
所以,这屋子主人不是鬼物咯?我略松了一口气。
那人青珀色的袍子上绣的是竹叶纹,转身过来,倒是给人一种淑人君子之感。
他唇角上扬,口气却是熟稔:“你来了?”
我?还是烛月?
烛月向前一步,挡在我面前,行了礼:“在下烛月。”
“哦?那你身后是?”
“怀阳。”
我正打算说话,却依旧是被烛月抢了先。
憋得慌。
“怀阳啊……”他重念了一遍我的名字,似是在琢磨些什么。
“好名字。”他道。
废话,我也知道我的名字好听。我气得差点翻了白眼,就这么三个字,要憋那么久吗?
“我姐弟二人来此山涧,是想着能不能在公冶公子的屋子旁另起一间?绝对不会打扰您的清修。”我一气儿说完,总算把刚刚被人憋回去的不快感消除了大半。
烛月约莫是瞅见了我带着怨念的眼神,噗哧一乐。
公冶也是作憋笑样:“姐弟?不错。”
哈?什么意思?
烛月道:“是的,姐弟。还望公冶公子行个方便。”
公冶微微挑眉:“可以啊。”
这么容易的吗?我还以为要上演一个苦苦哀求的戏份,再讲讲姐弟二人跋山涉水的艰难历险,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多谢公冶公子。”我笑开了花,又瞅了瞅烛月,他倒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淡然地道了谢。
由于已是入夜了,我与烛月则是被那小丫头带去了一间偏房。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丫头临走之前,我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既然要当邻居,以后跟这小丫头打交道自是无可避免的。
我可不希望这次我又不知邻居的姓名。
“我叫小芸,芸芸众生的芸。”
“没有姓氏吗?”
“小芸是主人的丫鬟,若真要说姓氏的话,自是跟主人姓了。”
说罢,小芸便退了出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芸芸众生啊……不仅是人大气,连丫鬟的名字都取得不俗。
唔,我的名字也不错啦。偷偷瞄了一眼烛月,他已经把床铺好了,合着衣便躺了上去。
我:“……”
好吧,我知道我又得睡地上了。
没关系,他们家有贵妃榻。
我侧身靠下,这贵妃榻似是用极好的木料所制,还泛了淡淡的香气,让我很快便入了梦乡。
第十章 悲讯
虽是睡在贵妃榻之上,睡梦中,我却只觉浑身不自在。
说不上来的难言之感,仿佛全身被水或丝绸一般的柔软之物束缚住,想动动不了,想走走不掉。
像是……像是一种窒息感。
这种感觉持续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烛月来摇醒了我。
他似乎有些紧张,看我的眼神也极为怪异:“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吧,没事。”我起身之时才发觉自己竟浑身无力。
好在烛月扶了我一把,才让我没有脸着地。
小芸倒是挺细心,还给我俩打了水来洗脸。
清水浇面,昨晚的不适之感才缓解了几分。
“多谢你了。”我感激的看了小芸一眼,小芸嘻嘻笑道:“主人说过,要好好招待你们,无须客气。”
烛月咧嘴笑笑:“还是多谢了。”
小芸似乎被他的笑容惊了一下,愣了几瞬。
我好奇地瞅了瞅他的脸,确实是比刚捡回来的时候更是俊俏了几分,可能是因为长开了些?
小芸低头微赧,似乎对自己刚刚的无礼之举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歉。”
“无事,你俩都大了。”我打趣道,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放着自己那么俊秀的主人不喜欢,反倒喜欢起了我这个小徒弟?
两人皆是听出了我话里的调笑之意,一个脸羞得通红跑了出去,另一个则是气得朝我冷哼一声。
“别气嘛……唉……”话还没说完,烛月便背身过去,再不想理我。
“今日……修习什么?”我试探性的问道,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谄媚。
这怎么行!我可是师父!
于是我又哼了一声,抬高音调,尽量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今日你想学些什么?”
“辟谷吧。”他叹道,“你把口诀告诉我即可。”
我有些恼了:“修习可是成仙的基础,我得好好把你教会了才行,又怎么能只扔个口诀给你?”
烛月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眸子里尽是嫌弃。
还没等我在说什么,他单手微张,掌心倏地窜出一个火球。
我:“……”
好吧,你厉害,竟还知道我怕火。
辟谷之术,重中之重还是服气与调息。
口诀不难,我很快便念了一遍,他竟也一次性记了下来,再没多问。
我有些咋舌,这人的记性未免也太好了吧?
他择了一处树荫,便盘腿坐了下来,仿佛世间万物再与他无关。
我看了看他头顶的梧桐,已是垂下了些扎人的小果子,又怕他受伤,只得选了他身旁一处空地坐了下来,背倚着树干,眼睛却跟防贼似的看着那树上的小果子,生怕它们就那么坠到了我的宝贝徒弟身上。
我如此这般的防着,他却气定神闲地开始调息。
好吧,谁叫你是我徒弟呢。
不过,没过一炷香,我便睡着了。
太困……
昨夜梦里的那阵不适之感已经全无,我倚着这梧桐树反倒是睡得特别香甜。
“你口水都流下来了……”
冷不丁听见身旁人冰凉的这么一句,把我惊醒,这才抬了袖子擦了擦嘴角,额,确实是有点丢人。
轻咳两声,以缓解尴尬,又听得旁边传来了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扭头看去,竟是公冶。
“你不是夜半才出来吗?”我愕然道,我还以为他是鬼物呢?
再看看日头,已是正午,我又瞅了瞅他悠然自得的样子,迈步于阳光之下,咳咳,不是鬼物,竟还有几分好看。
“我白日里出来也并无不可啊。”公冶灿然一笑,看了看我,又道,“你在教他术法?”
“嗯。”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今日修习的是辟谷之术。”
“你可还记得你师承何人?”公冶的笑容很温和,总让我有一种恍惚之感。
“不记得了。”我颓然地摇摇头,“我大概是从大悲宫学来的吧。”
“大悲宫?”这回轮到公冶惊讶了,“你记得这个?”
“一点点。”我瘪了嘴,其余的,我是真不记得了。
公冶垂眸良久,才是开了口:“以后这个名字,你莫要再与他人提起。”
我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大悲宫,在我的记忆里,乃是这青渺大地上的第一大势力,令人闻而生畏。
世人皆羡其地灵、人杰,又怎会不许人提起?
“怎么会……”我呆呆道,公冶却正色道:“大悲宫早已不复存在,你莫要再牵扯其中。”
不复存在?怎么会……
我还记得宫主那日遣我离开之时,虽然痛失爱女,人显得有些沧桑,可却威严依旧。
连他藏青色的衣角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什么叫做不复存在呢?
宫主他……死了吗?
可能我有些失态,烛月过来拉了我的手:“你没事吧?”
掌心所触的温柔让我逐渐回过神来,抬眼看见的是两人面上的担忧。
“没……没事。”我尽力笑道,“没事的。”
烛月的眼神有些复杂,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他只是缓缓道:“可是你哭了。”
是吗?我抬手摸了摸脸,什么时候竟多了这么多冰凉之物?
“抱歉,我也不知为何……”我赶紧扯了衣袖擦了擦脸,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赶紧先把泪花擦干。
用力揉了几下,眼睛被我揉得有些痛了。
公冶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有事来找我。”
他好像有些柔弱,可脊背又挺得笔直。走的时候我有些移不开眼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青色衣袍和细密的竹叶纹,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嘿?”烛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盖房子咯?”
我失神地回头:“好。”
木屋我是不会的,草屋我还是可以搞定的。
毕竟我是仙人。
烛月这次当了苦力,将一块平地上的树枝与草木尽数清除了个干净。
我则是用尽浑身解数,掐了好几道真木诀,才堪堪从平地起了几道草木墙。
等这些做好,天已经近黑了。
可我当真是觉得自己老了,就这么几个真木诀,我竟然费了那么多法力,连额上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好在天色全黑之前,小草屋已经盖了个差不多,只是缺了桌椅摆件。
不过倒也无妨,因为我折腾了两张草床出来,分别放进了两间隔开的小屋里。
我在外屋,烛月在里屋。
长舒了一口气,我总算也是个有床的人了。
找小芸借了两盏油灯,又喜滋滋地用我那极不熟练的玄火诀点亮了起来,灯火摇曳中,小屋子虽然陈设简陋,好歹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我开心极了,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和烛月的家。
第十一章 被刺
这两日,天色都不大好。
原本想着跟隔壁的公冶说上两句,看看能否给我们指点一下凡人间集市的位置,也好让我趁着还未下雨,去采买些日用品回来,也免得老是借用公冶家的东西。
可公冶似乎自那一日之后,便出门去了,问小芸,小芸也道不知主人去了哪里。
我百无聊赖的在家里待了两日,便实在是忍不住对烛月道:“我去瞅瞅有没有凡人的集市,若是有,我便给咱们采买点物件儿回来。”
烛月只是略有疑惑:“你哪儿来的钱呢?”
“这你就不必担心啦,我可以拿东西换的。”我有些得意,更是忍不住连音调都拔高了几分。
“什么?你能拿什么换?”烛月考究似的上上下下瞅了我几眼,“你……也没啥好看的啊……”
我:“……”
谁教你的?啊?才多大点,想什么呢?
我一个爆栗敲他脑门上:“想什么呢你?我是采东西去卖的呀?”
“什么东西?”烛月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我采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