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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齐丝毫没觉得这是项艰难的任务,给甘望梅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夕霜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韩遂从湖狼口中救出自己的恩情,心里难受起来。到离驭圃之前,她以为会是一道转机,现今韩遂大概都不知道她已经提前离开,偏生在甘望梅面前,她更不想流露出一丝的软弱。
“寂望平原的第一美人自恃身份,不是很好说话的性子。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勉强把人留下。她说故人不在,谁也不认识,这个时候你就把她认识的人给带来了。两人在数百年前,就是旧识,有趣。”甘望梅抚掌而笑道,“我应该嘉奖与你,省了我好些力气。”
夕霜脸色更沉,更黑了。
甘望梅的判断有些失误,半个时辰过去白衡齐还没回来,而夕霜看起来倒是淡定了。
“你说谎了吗?”甘望梅第一反应是夕霜用了计策,引得白衡齐入瓮,甚至是深陷入局。白衡齐是她一手交出来的,能力出众,机敏过人。
如果说这孩子有什么软肋,甘望梅有些后悔,当初派遣这个亲信到夕霜什身边。计划未成,白衡齐虽说全身而退,她知道他心里有什么被动摇了。
“在甘家家主面前,我没有说谎不被揭穿的把握。”夕霜摊开手笑了笑道,“而且这件事情上,我没有要说谎的必要。”
甘望梅深深看她一眼,似乎说的很有道理。本来就是自己提出要帮她追查设局害人的家伙,又是自己提出让白衡齐代她跑腿,始终是自己占据了主动权,她要作假不容易。还有一点,在天秀镇上,真有能够拖住白衡齐脚步的人吗?
清霜镜铺,白衡齐第五次敲开店铺的门,再次被朱雀甩出的扫帚砸中。他哭笑不得看着火气越来越大的朱雀:“我没有要骗你,是小霜让我来取盒子中的物件。”
“阿霜是不是被你们软禁了!你还惺惺作态,装什么好人。上一次要不是你披着一张好人脸,会把阿霜骗得团团转,你知道她在你离开后,有多伤心多难过!”朱雀一嘴的唾沫星子,全喷在白衡齐的脸上。
他没有动气,用手抹了一把:“我不知道,我只看她恢复得不错。”至少看她对那个韩遂的态度,心里头怕是早把他扔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滚!”朱雀被小圆拖进店铺,被小圆数落几句,不要与门外这人多话。朱雀边磨牙边问道:“不是说店铺门口的阵法很厉害,只要有坏心眼的人出现,阵法就会启动把人给困住,这人蔫坏,为什么还没有催动!”
“他身上没有杀气,也不是要做对我们不利的事,阵法自然不会启动。”小圆示意朱雀帮忙翻找,“他刚才说姐姐要拿走一个三寸见方的盒子。”
“盒盖上画了个螺旋。”朱雀见小圆手中拿着的,“可不就是这个,里面装了什么,快些拿过来给我看看。”
小圆让她站在身边,两人打开盒子看一眼,立刻把盒盖紧紧关上了。
“我怎么觉得,这真是阿霜让他来拿的。”朱雀怀疑地侧过脑袋问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是她会做的事。”小圆附和着把盒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要不,你拿出去给他,就说找到了。”
“我刚才又是打又是骂的,突然转变风格,怕是他会心生警惕的。不如由你去拿给他,假装我已经不管这摊子烂事了。”朱雀一想到盒中放着的东西,眼睛发亮了。
小圆觉着朱雀的话有道理,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来。在白衡齐第六次敲门前,把店铺门给打开了:“你说甘家没有囚禁姐姐。”
“肯定没有,我出来的时候,她和家主相谈甚欢。”白衡齐总算不用面对朱雀倒竖的眉毛,偷偷松口气,“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身体不太好,这是找到好大夫了?”
“这些与你无关,姐姐说让你带回去的东西在这里。我希望你信守自己的话,不要中途偷看。”小圆把手中盒子扬了扬。
“我是会偷看的人吗,我保证在把东西交给夕霜之前,绝对不会打开盒子。”白衡齐的话一说完,见盒盖上发出淡淡银光,瞬间又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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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委屈给谁看?
韩遂一早发现甘望梅的心思,他冷哼一声,自以为是的女人。
他本来要抓着甘望梅问两句,是怎么确定停留在甘家的就是苏盏茶本人。韩遂一抬眼,见苏盏茶站在自己面前,长发束珠,雪肤容颜,与印象中的那人没有丝毫的改变。怕是什么都不用问了,甘望梅的眼睛没瞎,仅凭看到的已经足够证明一切。
“这位家主对我十分热忱,我几次三番想要离开,又不好意思退却。”苏盏茶看起来有小小的雀跃,“没走原来是对的,我见到了你。”
“你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的?”韩遂见着她的神情,心更软。
“我有意识后,发现自己在一条路上走,两旁原先没有路人。我不知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地方,只能凭借着本能,继续前行。”依照苏盏茶的描述,她跟着后来遇到的人,来到离驭圃,总觉得有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见着甘望梅,被好礼相待。
苏盏茶意识到,中间有五百年她从镜川地界消失,或者说多少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可我一点想不起来,当初发生了什么,我想找一找旧识,发现物是人非,根本找寻不到。”苏盏茶语声渐低,她看不懂韩遂,她的模样肯定没有多少变化。可是他的眼底嘴角,并没有多少久别重逢后的欣喜,能够找到她,对他来说,算好消息?
面对苏盏茶的娇声软语,韩遂的声音更温和,表示离驭圃也算是寂望平原的一部分。甘望梅十分看重她,绝对不会伤害她。但是离驭圃形势不稳定,会发生什么震荡还真说不好,耐心叮嘱苏盏茶:“别离开我太远,这地方危机重重,务必要再三警惕。”
“有小韩在,我没什么担心的。”苏盏茶扬起笑容,伸手在自己下巴处画了个圈圈,“乍见时,差点不敢认你,怎么弄成这样遮挡了原本的面目?”
韩遂没有直接把原因告诉她,眼前的苏盏茶一脸懵懂,他只要确定这人还活着,而且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应该已经是最大的惊喜。
“前阵子忙了些,没顾上打理。”韩遂有多久没听人喊他小韩了,当年苏盏茶也是这样的称呼。他恍惚了一下,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那等空闲下来,收拾一下。我看着你这样不太习惯,还是以前的模样俊俏。”苏盏茶左右看,似乎才发现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甘家家主带着那个小姑娘去哪里了?”
“腾出地方让我们叙旧。”韩遂退一步,他和苏盏茶其实没有旧可叙。他的记忆停留在苏盏茶陨落的那一天,他的放逐漂泊也是从那一天开始。
此时此刻,苏盏茶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等于告诉他,这些年他都在白费功夫,找什么凶手!人活着,又哪里来的凶手。
想到这里,韩遂低头笑,等他再抬头时,发现苏盏茶眼波盈盈停留在他的脸上:“小韩是真的长大了,长成个大男人的模样了。”
那目光,当年多少人万金来求都求不到的。韩遂却走神了,甘望梅带着夕霜离开,夕霜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他救下夕霜的那次,夕霜说是甘家设局,把她弄出天秀镇加害。隔着距离都不曾放过的人,自己跑到甘家来受死?
如果不是他应承夕霜会护她周全,她根本不会前来。而他没有在夕霜的身边,侥幸以为甘望梅会网开一面。
“小韩,你要去哪里?”苏盏茶发现对面的男人非但没有承接下她的目光,反而抽身要离开。这是她数月来,见到唯一一个认识的人,五百年之后,韩遂今非昔比,她怎么能够错过!
“我去看看。”韩遂始终放心不下夕霜,甘望梅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出了事,来不及补救的。
“你是不放心刚才那个小姑娘吗?”苏盏茶笑吟吟地问道,“我和你一起去,甘家家主还能对这么个小姑娘做什么,你在担心什么。”
韩遂嗯一声,夕霜和甘家的过往还真不是三两句说的清楚:“我看一眼就回来与你说话,你不用同往的。”
“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在甘家住了有段日子,很熟悉了,你呢?”苏盏茶主动走到门前,先一步把门推开,“小韩,你看甘家家主就在那里,小姑娘也在,不用担心。”
韩遂快步走过去,见甘望梅脸色阴晴不定,夕霜反而淡然,见着韩遂出来,她哼哼道:“这会儿想着要找我,快半个时辰了。”
韩遂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就差在她后脑勺上拍一掌:“说什么呢,甘家家主还能当着我们的面把你吃了不成。”
夕霜一听他说我们,自然是指他和苏盏茶两人,心里越发不舒服,连哼哼都给省下了,无声编派他,要不是我有护身之法,等你念着来找我,我要被甘望梅填井了。
甘望梅怪韩遂多事,和第一美人好好叙旧,跑出来做什么!苏盏茶莲步轻缓,樱唇轻启道:“甘家家主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都这样尽心尽力,不要说对待自家小辈了。”
“什么自家小辈,你说什么呢?”夕霜假装听不懂。
“小姑娘长得和甘家家主足有七八分相似,不用说也能看得出来。”苏盏茶瞬间到了夕霜面前,居然握住了她的手。
夕霜一惊,她的动作怎么这样快,自己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幸而是要握手,若是说要加害,哪里还躲得过去。
“你也是镜师?”苏盏茶看一眼韩遂,再看向夕霜,目光亲和,完全是长辈对待小辈的姿态,“小韩,难怪你对她这样上心。”
韩遂既不否认也不肯定,有些问题解释起来,容易越描越黑。
夕霜同样听出苏盏茶话中有话,摆明说韩遂是因为苏盏茶是镜师,所以对同为镜师的夕霜照拂有加。若是夕霜多心,必然会想到钻牛角尖,可她独立惯了,脑子清清楚楚。韩遂救她的时候,全然不知她是镜师,而且谁会知道失踪了数百年的人还能回来,她绝对不会把韩遂想得那样浅薄。
苏盏茶笑吟吟等着夕霜心态炸裂,没想到夕霜全然不当回事,都没有多看韩遂一眼:“甘家家主派遣出去的人要是不能回来,是要压着我们做人质吗?”
“乱说,衡齐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甘望梅一直很相信白衡齐的能力,虽然不知是什么意外牵绊住了他的时间,“再等等,他很快就会回来。”
“你们在等什么?”韩遂收回目光,看向夕霜,他有心看夕霜的小神情。可她低着头,额发遮盖住眉眼,让他完全看不清楚。
“我和甘家家主说前不久被人设局差点被湖狼咬死的事,家主要为我讨个公道回来。”夕霜精神一振,“此事你也是知晓的,以前我还误会是甘家家主看我不顺眼,要斩草除根才能安心。”
甘望梅生怕在苏盏茶面前,夕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破坏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形象,假笑着拍了夕霜后背一掌:“没大没小的,在苏前辈面前怎么说话的?”
“怎么前辈长,前辈短的,我看这位最多就是姐姐的年纪,哪里有你们说得这样老!”夕霜这句话一出口,苏盏茶的笑容有点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