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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意料的坚持。
“那些有你的梦境里，还有一个怪物……”高渐离握紧拳头，目光刺进我眼中，“一个浑身长着黑色鳞甲，眼如灯笼、兽瞳竖立，背上还有宽大得吓人的坚实肉翅。那是真的吗？”
他听师父徐夫人说过很多凶兽，可独独没说过有这样的。特别是最近，和陆浅相处越久，梦境就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
就算是白天，梦境里的场景还是清晰可见，仿佛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下定决心和陆浅好好说说。一开口他就注意到她的脸上褪去血色。
高渐离更在意了。
我不知道他断断续续的说话时都想了什么，但我知道他话里的“梦境”全是真的。他从狐狸的脑中知道了狐狸的过去，还知晓了应龙的存在——即使高渐离并不知道那就是龙。
“……”我该怎么说？承认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不不不！不能鲁莽行事。我揪着衣角，无意识的拧着，这算是我重获新生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了，着实让人头疼得很。自己做什么嘴贱要问那句话？
我尽量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尽管我知道自己的脸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血色。
转念一想，问出来或许并不是坏事。至少我有了事先想办法应对的时间。思及此处，我拧着衣角的手一顿：“做梦这种事情怎么能算是真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会在梦中看见我，应该是我认识你占了的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还有，我们不是有约在先吗？你会经常梦见也是正常的。其他的姑娘都过着普通生活，哪有像我这样的？”
我想用常理糊弄过去，不过并不太顺利。
对面的高渐离摇头：“不是那样。我梦见你是从这个身体被治愈后不久的事情，那时候我刚回鬼谷向师父说明一切。在我第二次刺杀姜太尉之前。”
也就是说，是在和我相遇之前？！我愣住，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或许也有狐狸的脑子里本身的记忆有些关系吧。”我不想让他察觉到我此刻慌乱如麻的心思，勉力保持镇定，“但他那天和我一同被卷进海里……伤到了脑袋也未可知啊。”
我在脑子里迅速的想着可以应对的话，最后挑出了这句。
见高渐离偏头思考，并不打算开口，我又接着道：“你不是还在梦境看见了黑色的怪物吗？那应该就是他的脑子遭受撞击或者是在水中沉溺太久的后遗症。说实话，此前我们还真没见过你描述的这种凶兽。”
“对了！我能听懂有些动物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也是遭难后被高昌大叔他们救回来才莫名其妙生出来的能力。到现在都还没完全融汇贯通呢。”
我对自己说的这个理由很满意，不禁莞尔。
高渐离听罢，又想了片刻，才笑道：“你说的有理，是我没想到在海中出事影响到脑子这一层。既然清楚了，那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望向海面：“你和他成亲多久了？”
“一天、准确来说，还没拜堂就出事了。”我也看向海面，明明在笑、想用戏谑的口吻来说过去的事，可心里就是难受得紧，“成亲那天来了匪徒，打乱了一切。不过，我们已经许下同生死、共朝晖的承诺，拜不拜堂已经无所谓。”
许久，高渐离才道：“会好起来的。我们定会找到让你夫君回到自己身体的办法。”
“嗯。”我轻轻应下，心里却没什么底。不过，就算没底我也会一直找下去、寻下去。要回卧龙谷，也是待狐狸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
要是没有遇见现在的高渐离，而狐狸已离世，那我一个人回去。
但我遇见了他、知道狐狸或许还能回来。如此，我怎么会放弃？怎能放弃？
这话题太过扎心，我沉默片刻后，向他说起在蓬莱客栈遇见戚九娘的事。不过重点不是遇见戚九娘，而是戚九娘带来的消息——那个神秘的海上浮岛。
没想到高渐离一听就说他也有所耳闻，还是听他的师父徐夫人所说。
高渐离并未亲眼见过，但他给我说了徐夫人当时说过的话，大部分还真和戚九娘说的相差无几。
☆、第269章 围剿横公鱼
不过，有一点则是大相径庭。徐夫人认为浮游岛能实现人心中的愿求只是个幌子，实际上那金魄客栈里的世外高人是另有所图。
只是朝廷的势力和江湖势力纷纷追查后，并没有查到什么特别的。
他们这一查非但没有让浮游岛销声匿迹，反倒助长了浮游岛的名声。不管是朝是野，百姓还是贵族，都对金魄客栈趋之若鹜，使得浮游岛从以前的来者不拒变成了限制客人人数的神秘之地。
越是如此越能激起人们想要上去探一探的好奇心。
“我就不明白了，只闻浮游岛能实现人的愿求、上面又有稀世美食，却没听说那浮游岛要钱啊。”我歪在矮几上，趴着看渐渐落到海面的夕阳。
高渐离错愕的看着我，嘴角都抽了抽：“谁说不要钱的？”
“额……的确没人说不要钱。”我皱着眉，摸了摸鼻子，“但也没人说要钱啊？听他们说的那么绘声绘色，夸得像是人间仙境，而且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高渐离叹气：“你啊，这世上哪有不要钱就能享受的好事？那金魄客栈虽然挑人，但他们要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那是多少？”我将下巴放在手臂上，抬眼看他，“是收银子还是金子？”
他将手肘放在矮几上：“我听师父说，数目不定。面谈合格后，就会告诉你该给多少钱。身家穷的，就给的少，身家富的就给的多。不过，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给完后就没什么钱了。”
“哦，原来是用钱消灾的那种。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实现人家愿意用性命去换的愿求。”我靠在手臂上，沉闷的空气让人睡意浓厚。
恍惚间，我听见高渐离道：“师父说回来的人都说实现了……”
——————
在海上急速航行半月，我们终于看见了雾墙。这艘船和岳云用凶兽踩浆的商船比起来，要慢些，就算是全力以赴都远不能与他们的速度比肩。
靠近雾墙的时候天还未黑，我就下令再等等。
直到最后一丝阳光落下，劈落海上的雷电终于消停。只剩下高空云层中还在雷电涌动，闪光阵阵，不过那已经已经影响不了海面。
“出发！”我拿出当初询问横公鱼时画在锦帛上的地图，将修改过的地方圈起，给掌舵的老船夫道。
高渐离那边也整装待发，七个高手同他一起立在船头。他们的身上除了武器、护心镜外，每人还腰缠两斤乌梅干，雇来的那些帮手也井然有序的搬上备来捆鱼的铁链。
那些帮手不是武功高手，但一个个都是力大无比身手敏捷之人。摆好铁链后，他们又急急搬出备用小船。
我亲自点上船头船尾的火把和桐油大灯，船身已经冲进了雾墙。“罗叔，接下来就仰仗你了。”我走到掌船舵的船夫身边，摊开了绘有地图的锦帛。
“姑娘哪里话，我既然收了钱，就会尽全力完成交待的事，把你们带进雾墙，还要带出去。”他捻着胡子一脸严肃。
我点头：“有劳了！”说罢，我细细看着雾墙内的实际情况，不时还对比手中的地图。
白天的时候，我怕之前那条横公鱼挖坑给我跳，就让人打了几条鱼上来问问。其中有两条是会发声的，一听我问横公鱼的巢穴就竹筒倒豆子的说了。
它们的族群几乎被横公鱼吃绝了，所以配合得很积极。
听完那两条鱼的描述，我又对照了一边地图，发现几个地方都有误。现在对照雾墙来看，有误的那几处的确就是陷阱——不是横公鱼挖的，是天然的陷阱。
穿过近乎有船身长度那么厚的雾墙后，眼前竟然出现了空旷的海岛群。这些海岛散落在水中，有的地方有路，但有地方却全是暗礁。地图上有误的那几处，就是暗礁遍布之地。
这里是一个庞大的空旷之处，仰头可见电闪雷鸣，但诡异的是，也能看见星空！
确切来说，是我们进了雾墙中央，因为对面还是连接到水面的翻滚雾墙。周围的雾墙翻涌着形成水桶一样的空间，我们此时就在“桶中”。而这个水桶的底下就是海，桶壁是雾墙，上方的庞大圆圈云层则是边缘。
正好露出一片圆形的夜空。
这是一个云雾流动的循环圈！水面的海岛也不是草木葱茏的小岛，而是像魔窟一样怪石嶙峋，张牙舞爪。上面连根草都没有，全是黑色的石头。
应该是被落雷和闪电烧成这样的。
“快到鱼巢了，大家小心！”我握紧地图低声道。
听到我说话的人全都绷紧了脸看着对面，就连身边掌舵的罗叔都绷直手臂，若是没有隆隆雷声，我定能听见众人深呼吸的声音。
船已经穿过不少嶙峋怪石，对面就是一处利爪捧月状的石洞。石洞是不完全封口的那种。不过，并不是上不封口，而是下面。底下是一条水道，而上方极像富贵人家院子里的半圆形拱门。
可惜，这道“拱门”像是凶兽的利爪、又像是森森獠牙。让人只看外貌，就对里面住着什么心生惧意。大船靠在洞口外半里处，船工们把小船放下水。
“陆姑娘，你和大家留守洞口。我领着他们水公子他们七人进去。若是天亮前我们还没回来，你们就赶紧先行驾船离开，不必再等。雷电无眼，被劈中可就活不成了。”
高渐离站到船沿边上，轻松的神色不像是去杀凶兽，倒是像去那里游玩。
其实我知道他脸上的轻松是何意，对面的鱼巢中栖息的是害死高欢的凶手。他就站在门口，下一刻就会冲进去将那些鱼斩杀，有乌梅干这个对付横公鱼的“神器”在手，剩下的他并不忧心。
“那你们小心，切不可过分逞强。一回杀不完，就用两回……总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话我是看着高渐离说的。
其他人都是花钱雇来的剑客杀手，他们自然爱惜自己的性命。就怕高渐离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一个想不开在里面拼命，到时候我是赔了夫君又折兵……
☆、第270章 不舍执念
“明白。我知道自己现在不完全是我自己，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掌握分寸。”高渐离落寞一笑，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很是孤寂。
明明有那么多人陪他一起进去，但他心里却只是孤单一人。
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下到小船中。
高渐离也准备飞身而下，他心下认为那个姑娘担忧他，不过是因为他的这个身体是她的夫君的身体。若非如此，她可能根本不会和自己扯上半点关系。
然而，下一瞬陆浅的话却让他心头一暖。
“等等！我指的不全是那个意思，你还有家人，你要是就这么没了他们的期盼就真的落空了。还有你师父，你的师兄……还有我，我也会失去一个挚友啊！我可不想看着你没头没脑的送命。”
见他还是呆愣着，我干脆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臂道：“鬼谷躺着的那个人你知道吧？他若是醒来，就是我要找的人呢？”
“其实，我已经有了你们换不回来的觉悟。那也是不得已的好结局，至少，大家都还在。”我压低了声音，仰视着他的眼睛，此刻我看的不是狐狸，只是他、只是高渐离。
高渐离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