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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已经有了你们换不回来的觉悟。那也是不得已的好结局，至少，大家都还在。”我压低了声音，仰视着他的眼睛，此刻我看的不是狐狸，只是他、只是高渐离。
高渐离咽了一下口水，喉间的凸起明显动了一下：“你……想说什么？”他忐忑发问。
“你此时怎么榆木脑袋了？”我失笑，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臂，“我的意思就是，就算是你们换不回来、只要两个都活着，也足够了。如果你在这里死了，不管你是不是在狐狸的身体里面，我也会难过的。大家都会难过的。”
我抿了抿唇，鼻子酸酸的看着他：“所以，你不要一心只想着高欢，要想想活着的人。”
其实，我很想问他知不知道凤青轶的下落。但我问不出来，我怕他追着我问怎么会认识凤青轶……去为皇帝执行秘密任务的凤青轶。
那天我暗暗在蓬莱客栈问祝岚，也正是有此忧虑。
“知道了，你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会活着回来的，还会把王鱼抓来给你。还有另一只凶兽，我怎么会让它逍遥？”落寞和孤寂从他脸上褪去，笑意浮上来。
他拍拍我的头顶，转身跃下。
不过片刻，点着火把的小船接二连三消失在鱼巢的洞口处。我和其他人在船上全都拉紧了神经守着，就算雷声隆隆，不多时也听见洞中传来的猛兽尖啸。
恶战开始了……
我忐忑不安的在船头踱步，每一声横公鱼的尖啸都会让我心下一紧。方才还觉得快得似闪电一样的时间，现在却是每一息都过得那么慢。
“姑娘，你别担心。他们的身手都很不错，应该会没事的。”罗大叔见我心神不宁，不由得出言安慰。
话虽如此，他自己还不是握着船舵的手都出了一掌心的汗？
“嗯，我知道的，我不担心。”我勾起嘴角，却感觉自己笑得难看。我转身看着拎着铁链随时准备捆鱼的船工，大声道：“大家提起精神！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捆好了！”
“明白！”众船工回答，手里的铁链绷得更紧。
我又看了一眼洞口，黑洞洞，像是要把我都吸进去。那天我和横公鱼斗的场景重新浮现，心跳更快了。不行，在这样下去我会窒息的，想想其他的事……想想其他的事……
盯着我自己的脚尖片刻，我忽然抬头看着对面的雾墙。
只要从这里出去，就能到达巫咸国故土、被横公鱼们称作荒原的地方。不知道这片诡异的小岛有没有和那片地方连在一起。我将心思一点点扭转到应龙的事情上。
不如，划一艘小船过去看看？
额，那也太没良心了。我抿唇望向鱼巢洞口，高渐离他们还在里面厮杀，我却要去荒原？要是要他们一出来就着急要走，我不就拖后腿了？
想了片刻，我还是决定抓几条鱼上来问问。
可惜，鱼巢门前哪里还有鱼敢放肆游进来？几张网下水，我一条鱼都没捞到。罗大叔和船上的船工们被我弄得一头雾水，等我拎着湿哒哒的网回去，罗大叔赶忙道：“你撒网做什么？”
“我想看看能不能捞到横公鱼。呵呵呵呵。”我故作轻松，心里却七上八下。
和应龙相距这么近，我却无法确认它的位置，不能进去看看它……想着，我脑子里忽然电光一闪：应龙的鼻子极为灵敏，要是它闻到高渐离身上的气味，冲进雾墙了怎么办？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我过多的思考时间。鱼巢洞口有动静了。
“姑娘快看！”罗大叔急急开口，手也朝洞口那边指。我跑到凭栏那边，看见从洞中出来的是一条小船，紧接着是血淋淋的东西。
只是一瞬，心脏就蹦到了嗓子眼。
我揪紧衣领，另一只手缓缓抬起。船工们见我抬手，最靠前的两个迅速抱着铁链靠近船沿的凭栏，我没放下手，他们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姑娘，会不会是有人死了？”罗大叔带着颤意的声音传来。
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要围剿横公鱼的，我怕被泄露了消息，等出海三天的时候才告诉其他人。不过，一听有更多的钱赚，大家的胆子都壮了起来。
现在早已是达成一致目标。不过，会怕那是人之常情。
“不对，那不是人的脚，是鱼尾和鱼爪子。”我紧盯着缓缓出来的小船，揪紧衣领的手也缓下来。像是印证我的话，小船完全出来后，上面那个血淋淋的果然是一条横公鱼尸体。
划船的人是七人中武功最差的贾苏苏，他的脸上也沾着血，目光狠辣。不愧是杀手，就算脸色已经苍白，但眼神还是刀一样锋利。
“绑上来！”我举起的手落下，早就等在一边的船工迅速抛下链子，随后也跳下去，落在靠大船的小船上。
我攀着凭栏弯腰看着他们：“嘴巴的绑法可别忘了。要从鳃片上扣过。”就怕这横公鱼只是昏死过去，一旦醒来很是麻烦。交代完，我又看着贾苏苏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有，里面的战况怎样了？”
☆、第271章 王鱼真容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中是嗜血的冷笑：“我没事，所有人暂时都没事。已经放倒了好几条横公鱼，我还要赶过去运过来！”
说罢，贾苏苏又划着小船重回洞中。
这下赚大发了！他激动得摇桨的动作都加快不少。
没想到无法无天的横公鱼竟然怕一枚小小的乌梅干，刚开始他们谁都不相信，但又迫于雇主压力不得不带在身上。不料陷入绝境的时候，那位姓高的公子剑指夹着乌梅打进横公鱼口中，那条鱼就失去了反应能力。
接下来战况一片大好……
这个神神秘秘的女子，有着摊主都没有的本事和神通，之前烟姑娘还真看轻她了。贾苏苏划着小船进入洞中前，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立在船头吩咐船工的姑娘。
我意识到有一束目光从洞口那看过来，抬眼去看时对面只有黑黝黝的山洞和泛着血光的海水。
估计是心弦绷得太紧了，我调整一下呼吸，转身去看被抓上来的第一条横公鱼。它的鱼鳃一动不动，眼珠子和嘴巴也没有半点活动的迹象，已经死了好一会。
随后贾苏苏运横公鱼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甲板上很快就摆上十几条横公鱼。情况最好的也是被塞了乌梅干奄奄一息，活不长久。贾苏苏还带来一个消息，鱼巢里堆着、嵌着人的白骨，那数量加起来足以堆成小山。
横公鱼在怀孕的时候才会抓人来吃，没想到吃完了还留着骨头当装饰，真是野兽的恶趣味。
我挨个看着这些横公鱼，在脑子里自动将它们全部转换成金子和宝贝。瞬间感觉到像是整条船都在闪着金光！忙活了这么久，除了帮高渐离报仇，我也是要捞点油水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仔细计算，我们这边的第一个伤员就被贾苏苏搬回来了。
受伤的人不是武功稍弱的卢佑劫和石平天，而是大力莽撞的大胡子壮汉力拔山。贾苏苏把他送到船边的时候，这位大爷还在骂天骂娘的吼。
好不容易把他弄上甲板，他还一瘸一拐的踢了旁边的横公鱼尸体两脚：“干你娘的横公鱼，爷爷的胳膊要是废了，爷爷就干你们的王鱼！干到它流产！去你妈的！”
“……”我拿着药箱，眉脚狠狠抽抽。力拔山的口味，也很重。
然而，等帮他包扎好受伤的胳膊和腿脚后，我见到了力拔山口中要去干的王鱼。我本以为横公鱼的王鱼会像其他横公鱼那样丑陋可怖，有狰狞的鱼脸和让人发寒的利爪。
不料，王鱼竟然是条美人鱼！
贾苏苏和石平天将它从石洞运到船边的时候，忙活得兴致正高的船工们全都呆住了。“怎么回事？”彼时，我正在船舱门口洗手，他们那太过明显的怔愣瞬间激起我的不安。
还以是高渐离出了什么事，等我拨开人群挤到船沿，看见的却是一张宛若天人的美颜。
银白的头发细腻柔滑，流水一样倾泻在如雪的肌肤上，两簇短圆的娥眉贴在眉骨上，玉鼻小巧笔挺，银色卷翘的睫羽下一双带着微微弧度的鱼眼波光粼粼。
唇色浅粉，唇瓣小巧似一枚水玉，圆润柔美得能掐出水来的下巴，丰满的身姿……明显凸起的肚子。
要不是鱼鳍、鱼爪和那双尾巴太明显。就算只有脑袋两侧银发间冒出来的小扇子似的鱼鳍耳朵，也能混乱了人的眼睛，只道是天人落入凡尘，哪能和丑陋可怖的横公鱼联系在一起？
“它是、是横公鱼？”我在呆愣的众人中开口，其他船工也竖起耳朵。
石平天和贾苏苏齐齐点头，石平天道：“是王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身怀有孕。这条王鱼连反抗都不会，轻易就被抓了。真是省不少力气劲儿。”
“我去把它绑上来！”有个两眼发直的船工自告奋勇的要下去。
他身边的人却一把薅住他：“急什么？你那边的链子绑好了？下面的王鱼交给我，你去绑你没绑完的链子。”那人露出恶趣味的笑，只差擦擦嘴角的口水了。
“你们谁去都可以，最好一起下去两个。”我转身扫了他两一眼，“但王鱼是我的所有物，不在与你们分钱的鱼类中。你们的手脚最好安分点，要是惹得王鱼流产，一分钱没有哈。”
“……”两人互瞪一眼，最后在其他人的哄笑中摸下船。
经过我的“叮嘱”，那两人下去后纵然眼馋得口水都快止不住了，却不敢染指半分。进去杀横公鱼的那群人是什么身手，他们心里很清楚。
虽然对着一船的宝贝羡慕不已，却不敢起半点歪心思。有能力前来围剿横公鱼的人，不是他们这样的人惹得起的。
王鱼被绑上来后，围观的人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甲板上剩下的横公鱼都是还没死掉的，被绑了放在我早就准备好的大木桶中。那些已经死去的，也被绑住，不过却是放在底层的冰块仓库里。
我吩咐船工们搬出特地为王鱼准备的大木桶，将王鱼放进去。
这条王鱼任由敌人折腾，眼神呆滞。她裸露的双肩被蹭的发红，肩膀以下均裹覆着浅蓝色鳞片，来到腰际变成了淡淡的乳白色，再往下则是更深的湛蓝。
王鱼的脸让我想起豢龙城史书上所载的海上鲛人族，人首鱼身，甚至生长着人类的手，只是腰以下是鱼尾。
且无论雌雄均生的极美。
不过，史书上记载的鲛人族和横公鱼自然是大有不同的。这条王鱼除了脸生得极美，又有银白长发外，最符合的一句只有“人首鱼身”。它的脑袋以下，除了脖颈和肩膀与人相似，身子就是鱼的身子。
不似鲛人族那样上半身和人类是一样的。这条王鱼只有鱼鳍和爪子，但爪子却生的很是柔美，没有尖利的指甲。
木桶很大，它躺在其中，甚至还能游动。是我估计得过头了，我原以为王鱼和蜂王、蚁后那样，有硕大的身躯，除了繁殖后代什么也不会做，甚至没有半点战斗力。
没想到只预料对了一半，这条王鱼确实没有战斗力，不过却比想象中娇小。
☆、第272章 煮汤
安顿好王鱼，罗大叔跑到我和王鱼在的那间船舱，面色为难道：“姑娘，你看这寅时将过，马上就是卯时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动身出去了？”
“快要卯时了？”我心下一紧，方才并未觉得过了多久啊。
去船头看了漏刻，果然已经快走完寅时了。寅时过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