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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我的脚还卡在石缝里，这回只怕是戚九娘会直接砸到绝壁上。千钧一发之际，我心里涌起的是希望她别被砸坏了头才好。
方才看见戚九娘跃下来的时候，我确实也没时间考虑后果……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第289章 热坏脑子了？
“戚当家？”上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但脑子已经被自己当家的那一声惊叫震醒。他们从未听见当家的发出过这种宛如少女受惊吓的声音。
察觉事情不对劲，后面的人急忙到悬崖边查看。
这一看可将他们惊出一身冷汗。被月光照得微白的峭壁上，他们的戚当家正和一个倒挂着的人影朝石壁砸去！偏偏这悬崖有没有他们的落脚之处，连下去拉一把都不可能！
直接跃下去更没戏，除了掉海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他们眼睁睁看着戚九娘砸上石壁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紧接着重重砸在几人身上，生生将他们往后面推过去。定睛一看，竟然是留守商船的香玲。
这厢，我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撞上了石壁。手臂和身上都磕的钻心的痛，口中的刀鞘也掉出去：“呃！”我无法抑制的闷哼一声，仿佛听见自己的脚踝被拧错位的声音……
抱着戚九娘的手臂也被震得失了力气，她先是撞在石壁上，紧接着就从我手中滑下去。
“不行！”我咬牙低呼，想要再次抓住她。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用力，就发现自己因为刚才那一扑不仅拧了脚踝，脚还从石缝里退出来了。
眼前一花，我也跟着戚九娘急速坠落！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吓得两眼发直，在心里大叫，咬紧牙关等待自己坠入水中。其实，我想闭上眼的，但我又怕落水后不能及时抓到戚九娘，就生生让自己面对这恐惧。
然而，就在我即将落进水里的刹那，我的身边忽然多了个人。
“浅浅！我终于找到你了！”
是高渐离，他一把捞过我还说了一句听起来颇诡异的话。不过，我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冰冷的海水紧缚，水中的视野不如外面的好，可我偏偏能看见对面那双我熟悉的眼睛。
那里面涌出太多的感情，比周围的海水还要令人窒息！
没来由的，我忽然想到了狐狸。是不是、是不是他回来了？我正要仔细去看时，他却别过脸，奋力往上游着。这感觉太过熟悉，和当初我们落进驯龙寮那处湖水时一模一样。
不过，就算是发呆我身体的反应也极灵敏（这已经是经历过这么多危险的形成的自然反应）。眼疾手快的捉住飘向水底的戚九娘的手，我看了看抱着我的人。
见他没什么负担的模样，我这才安心拖着似乎不能动了的戚九娘。也或许是水中光线不好，我没看清楚……
只是，我相信他。不管是狐狸，还是高渐离，以他们的身手绝对能将我们带出去。更何况我也有一点点功力，蚊子腿也是肉，至少也能帮忙分区部分负担。
“呼！”我们刚露出水面，就听见一片喊杀声。不过声音并不大，似乎是控制在外面的人听不见动静的范围内。
好在他们不敢点火把，全都只是朝着方才发出落水声的地方找。有几个着急得手忙脚乱的人甚至还嚷嚷着放快动作，戚当家的不会水等等。
虽然我们已经避开了他们的“包围圈”游出老远，但我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是差点被水呛到！
这个被我拖着的女人，令实力强大、曾经为海贼的岳云岳当家谈之色变的女人，竟然不会水？！她不是商队的当家常年混迹海上的吗？
还曾经穿过雾墙拖走了应龙，这么强悍的做事方式、如此了解大海脾气的女人，居然是旱鸭子……
我很没良心的笑了。
回到赤松村已经是后半夜，不过熙熙攘攘的街市还是有不少人，看来鲁国这夜市的风气很是盛行。区区一个村子都有如此活跃的夜市。
我们从后街的小道越过院墙走窗户回客栈，我探路，高渐离扛人，尽量避免被人发现这像落汤鸡似的鬼样子，特别是还扛着个人的情况下。
戚九娘还在昏睡。
刚才一出海水，高渐离就帮我正了骨，还用内力将她吞进口腹的海水全数逼出，可她却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
额，亏得我把绑人的布条都准备好了。却是浪费了我新买的衣裙。我又丢了匕首，还是高渐离用长剑帮我割下来的。我就不明白了，他也一样落水，怎么就没丢那把长剑？
难道这也是小白和高手的差别？羡慕嫉妒！
而那昙花一现的熟悉，也在高渐离拉着我浮出水面的时候彻底消失。我甚至怀疑是自己在月光下看花了眼，狐狸哪会出现？
“把她放在我房间吧，只是吓昏了应该没什么事。”我关上窗户，见高渐离还扛着戚九娘呆呆站在屋子里。就过去拉开被褥示意他把人放在上面。
可高渐离却没有任何反应。
“高公子？”我站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哦，好。”高渐离惊异回神，扯出一个僵得吓人的笑来。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单膝跪下，长剑掉在地上，就连戚九娘也落地滚了一圈。
我赶紧过去扶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在船上的时候伤到哪了？”
“我没事。”高渐离摇头。
看着苍白了脸色说出自己没事的高渐离，我正想一巴掌呼过去：“你这站都站不稳了，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撑不了的时候就别硬撑，我们是‘战友’，虽然我武功不怎么样，你也可以适当依靠一下我的。”
“呵——”他笑，“那你呢？你该依靠我的时候，可有依靠过我？信过我？”
额……这又说的哪门子的胡话啊喂！
“是不是刚才突然掉进海水里起了风寒，热坏脑子了？”我单手扶着他的手臂，就要去探高渐离的额头，他忽然转头看我，那双眼睛……
怎么说呢？很纠结！很矛盾！还有点不知所措。总之，我的手就那样停在空中，尴尬的伸着。
“算了，我还是出去请个郎中。你且先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我请了郎中再来绑她。”我将手握成拳收回来，看了一眼门口，“你还能走吗？”
岂料，高渐离反手抓住我的手腕：“不行、不是那样……”
☆、第290章 混乱
“额，不是那样……那是哪样？”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话说的杂乱无章、甚至举止失常，不是被高热烧糊涂了还能是什么？小娘我又不是眼瞎。
“你必须给郎中看看！”我去推他的手，“不过需得再忍忍，我把戚九娘绑了。要是等一下她先醒来，你这副模样可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我真没事！”高渐离出声反驳，手掌猛地用力，我立时疼得龇牙咧嘴：“别别别！痛痛痛痛！”
“呃，抱歉。”他见我痛得脸都扭曲了，慌忙松开手。漆黑的眸子颤动，抿唇撇开了脸，只是看着斜对面的矮几。湿发贴着脸颊，越发显得他肤白如霜，一副病像。
他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咽了下口水：“陆姑娘，你信我。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我不禁语塞，他武功那么好，还有什么能将其吓得脸白、腿软兼说胡话？我的目光飘向戚九娘，莫不是船上隐藏的秘密？
我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起身给高渐离倒了碗热茶，听他慢慢说。
“有那么一会儿，我感觉自己没有任何记忆。明明睁着眼，整个人却像是坠入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僵直着，没了意识、一片空白。”他捧着茶碗，却没有喝，像是用来暖手。
光凭这句话，我还无法推测他说的是什么，只有静默听下去。
“你当时真是吓得我魂都快没了。”他对着茶碗苦笑，视线却是看着我的，“彼时，我正避开巡哨从船上跃回悬崖，却看见崖壁上到垂着两条人影……你怎那样莽撞？！”
高渐离的话跳跃得太快，我瞠目结舌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在说摸不着头脑的话，现在就转向我抓戚九娘那里了。“不行，我还是的给你找郎中过来看看。”
我还是怀疑他现在是高热中，正在说胡话。虽然脸上因为热茶的水雾熏蒸，恢复了些许生气，还是白的吓人。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到时候再去不迟。我也正好想吃一贴安神宁心的药。”他将端着茶的那只手横在我面前，微紫的唇瓣配上霜白的肌肤，竟带上了一丝妖魅。
要不是高渐离本身的剑客气质太过明显，我差点以为又换了个人。
“那你说一些我能听懂的，解释你现在怎么会这样子。”别说没用的话了，我很是焦灼，不过最后那句话来到喉间，又被我生生吞下去。
高渐离连咳数声，掩去稍许尴尬接续道：“我记得，方才见你落崖，我把昏迷不醒的香玲扔向悬崖上的人。接着就去追你……可是，在我下坠的途中，有什么好像要钻出脑袋一样难受。”
“我拼命用内力抑制住，又加把劲想赶上你，可心中立刻升起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就像是在害怕坠入海中！太诡异了！”他握紧拳头，端着茶碗的那只手的轻轻颤抖。
我偏着头想了一阵，道：“莫非高公子你有惧高的病症？”卧龙谷就不缺有惧高症的人。
岂料，高渐离白着脸摇了摇头：“我若是有惧高症，又怎么会将轻功学的炉火纯青？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惊恐，从心口生出，瞬间即传遍四肢百骸。”
那是……惧水？我本想这么问的，但一想到他划水的技术那么娴熟，就闭上了嘴巴，等着下文。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高渐离轻轻晃着茶碗，一双恍如夜色的眼睛挤出艰涩的笑容。
他忽然一仰头，手也就着这个动作将茶汤全数倒入口中：“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抓到你的，意识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拖着你冲出水面。船员们像无头鬼似的四处乱找人，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有先游到岸上，躲开追击。”
高渐离现在已经平静不少，说话也条理清楚语调不急不缓，却像一把锥子扎在我心上。
脑子里有什么荡漾开来——他是方才的话和眼神。彼时，高渐离说：“浅浅！我终于找到你了！”刚才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现在这句话却缠在我的心里，缓缓勒紧。
深吸口气，我努力平息砰砰乱跳的心，可却平息不了。
我再也无法沉默，吞了一下口水，揪着心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自己何时掉进海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救出我的？”
“不知……完全是一片空白的。”高渐离与我四目相接，他面色痛苦的扶着额头，“还好当时抓住了你，还好，你没出事。我们都安好。”
他刚刚松口气，又迫不及待的撑起额头，纤长的手指把被水冲散的青丝捋上去：“你可知道我那时是怎么抓住你的？虽然我没了一段意识，但你是有意识的，那时候的我是怎么样的？”
“你……”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时的他神志清醒，还用熟悉的目光望着我……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我慢慢咬住自己的唇瓣。思路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我想，刚才我落水时看见的那个并不是高渐离，而是我日思夜想的狐狸！
或许，狐狸还在他自己的身体里。
“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