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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雍。”他提起钓竿,将上面那只张牙舞爪的海蟹摘进盆里。
他在说什么?我微微一愣,才发现他说的估计是自己的名字。我转脸看他,依然是六七岁的模样,但眉眼间的沉稳却非孩子可比:“姬云雍,你给自己取的名字?”
“我要记住云珠,也要记住雍和兽。”他给钩子捏上鱼肉和碾碎的大米粉做出来的钓饵,重新抛竿。
视线的余光看见他握着钓竿的手紧了紧,我的钓竿也有了动静。但我并没有提起来,而是看着他:“这个名字很好,不仅好听,寓意也醇厚。云珠泉下有知,会开心的。”
“可她在最后一口气的当头,还在被执念所控……我是个不合格的舅父。只是一心顾着浮游岛和雍和兽,从没想到阿姊和云珠已经走到了绝路上。”
姬家小公子,额,现在是姬云雍,他长长的睫羽轻颤,说话的动作看得出来是咬着后槽牙讲的。
“那又能怎样呢?”我转过脸,猛地用力将钓竿提起来。一只比拳头还大的海蟹张牙舞爪的掉在钩子上,我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也不顾旁边姬云雍的疑惑目光。
不过他也没问,而是静静的等着我的下文。
“逝者如斯,我们活着的人除了顽强的走下去、将他们铭记于心这一条路是最好的祭奠,也没什么可做的了。”我把海蟹放进木盆,将里面的鱼儿吓得差点蹦出来。
身侧传来一声苦笑:“如此活着,着实太伤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是吗?那确实是最省事的方法。”我用三根手指捏了一团钓饵,又将其包裹着钩子,这才轻抛钓竿把钓饵放进水里,“不过,你已经没有那种打算了。”
要是有那种打算,早就自我了结,不会等到现在。
“有过。可惜,我若是也死了,就没人在忌日的时候倒一杯薄酒,烧纸烛……虽然,我活着也只能为她们立衣冠冢。但那也是要活着才能做。”姬云雍再次提起钓竿,这一次,他钓上了一条银灰色肥鱼。
“立了衣冠冢也算一个归宿,我的兄长葬身湖泊,也是立的衣冠冢。你说得对,这些事,只有活着才能做。”
我提起钓竿,却什么都没有,钓饵也被吃得干干净净。姬云雍正在捏钓饵,捏了一半却怔怔的看着我,似是不相信我是失去兄长的人。
看着白色的瓷碗中所剩不多的钓饵,我伸手捏了一团,瞧着他笑道:“就算立冢的归宿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内心,就算过去有多美好,也只能活在当下。顽强的活着,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交待。”
“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倒是比我和这个活了几十年的人还活的洒脱,看的透彻。”姬云雍苦笑,重新把钓竿抛回海里。
不是活的洒脱透彻,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在鬼门关前转了几次悟出来的。我也想待在爹娘身边,整天欢快的活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恋慕着某人,并期盼能嫁给他。
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可惜,这些都不可能了。
唯有顽强的活在当下,将这些失去的,用新的方式一点点重新创造出来。世间本无情,奈何人心暖,只要活着,只要心跳还在,就好。总有拨云见雾的一天,就算是活在地狱,也会有勇气离开。
“我不洒脱,也没那么豁达。我只是习惯了。”我迎着海风龇牙笑着。
姬云雍忽然也笑起来,六七岁的孩童模样,弱冠年纪的清朗男声。他笑得忘我,惊得那边的人都看过来,窃窃私语。但他快一点都不在乎,直到把海蟹和鱼儿都笑跑了才止住声音。
“你方才不是问我的打算吗?”他重新捏上钓饵,用尽了最后的饵料,“我虽不知道怎样在外面活下去,但我会先把在岛上亡故的无辜人盖得的抚恤银两亲自送到他们亲人的手中。至于以后,只要还活着,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很快就掉了一只海蟹上来,翘着眉毛笑我:“你看看你盆里那只海蟹,今晚你做饭是跑不了了。”
“我本来就没想要跑啊。”我提起什么都没有的钓竿,又把他盆中的大鱼抓过来,“做饭这种事,还没到能难住我的境界。看我坐一桌鲜掉你们舌头的饭菜来!”
姬云雍把一条锦帕递过来:“那本公子就期待等一下能大快朵颐的佳肴啦。”
“这是……”
“嘘!”
我接过锦帕,发现是醉魂香的香谱。还没来得及惊愕,就被姬云雍猛地拽了几下衣袖,把惊叹给堵了回去。看他一脸着急的模样,我将锦帕小心贴身放好,又轻道了声多谢。
当晚,雍和兽在一片星光中窜上船尾。抖干净一身的水,它直接卡啦啦抓我的门扉,惊得狻猊吐出了火……
“是雍和兽,你别紧张。”我吓得直接把手中茶碗剩下的茶汤给它倒过去,立时,只剩下一缕青烟缓缓上升。狻猊一脸特没面子的瞪着我。
“我自然知道是雍和兽,只是一时不查!”它冲我龇牙。
☆、第356章 狻猊醋了
“嘘!安静!”我打开门,一头小山般的凶兽湿哒哒立在那里。
雍和兽给我带来了一枚和狻猊的蛋差不多大小和个头的蛋,虽不知是什么兽的蛋,但着实像得很。可惜雍和兽长得如同小山,进不来,否则我定要在房中给它铺个窝,这么靠得住的又善良的兽,哪里是灾兽啊?!
世人有眼无珠呐!
在心里叹着,我赶紧将雍和兽含在嘴里的蛋给捧进来。“是孵化不了的蛋吧?”我低了声问它,盗只蛋替代容易,就怕是活的,哪天孵化出来不是龙,张易甫会受牵连。
指不定就是满门遭殃的大罪,虽然皇帝不敢明着公开此事,不过天怒难测,指不定他又弄个像模像样的罪名把张家全部下狱。
“安心,以我的能力,找一枚坏掉的蛋不过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准头是没错的。”雍和兽头上的布条不知何时掉落,此时只剩下难看的疤痕犹在述说它当初所受的苦。
我放好那枚白色的蛋,跑回去捧了雍和兽的脸:“多谢!这段时间苦了你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咕噜噜噜噜!”雍和兽原本带了些疲倦的碧蓝眼睛瞬间亮起来,还刻意蹭了蹭我,“吃什么?鲜海蟹?我可不想吃鱼……”它开始唠叨起来。
我怕惊扰到其他人,赶紧抱住了它的嘴巴。
“哼!果然是只只有舌头没有脑子的蠢兽。”狻猊趾高气昂的跳上矮几,两只前爪操在胸前,就像人两手环胸仰着下巴看人那样。雍和兽心有不满的咕噜几声,却又不敢发怒。
“狻猊,你怎么能这么说善良忠厚和雍和兽呢?”我小声叱责那条已经快变成主子的小龙,后者瞪我一眼,并不说话。
我拍拍雍和兽的头:“它就是一刚出蛋壳的幼崽,你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兽。别同它一般见识,我们去船尾,我把好吃的搬给你。”雍和兽激动的甩甩脑袋,蹭蹭去了船尾。
“狻猊,你也来帮忙。”我朝后面的小龙招手,它一扭头,下巴抬得更高了。龙须还忽卷忽卷的,用来彰显它还在生气。
我走回去,蹲在案几前:“狻猊,你如何要生气?”面对这个跟三岁孩子似的小龙,我真的是又喜欢、又头疼,此时,才明白驯龙真的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
狻猊能说人话,又是上古龙族的直系后裔,都这么磨人。我难以想象驯龙寮的龙战士们是怎么熬出来的。
说是养育一个孩子都不为过呀!还有狐狸,他和他的应龙形同手足,此等情分和默契,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可成。想来,狐狸委实是个人才!
“你是我的主人,怎么老是为了那头蠢兽骂我?龙也是有自尊心的!”狻猊用一只爪子指着自己的胸口,龙须气得直颤。
我叹口气:“你既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又为何不知那雍和兽是老人家?你虽贵为龙族,但也要有老幼之分啊。就算你是龙族,一般的猛兽不敢惹你,但总会埋下祸根。你已是狻猊一族最后一条龙,当思虑如何好好的生存下来。”
“……”它偏着头,似在思索,又似不解。
没想到的是,这小家伙想了片刻竟反驳道:“既然主人你如是说,我倒是要问问,主人你方才做饭时杀的有只海蟹已经三十岁。按理说也是老人家了,你怎么就不念及它是老兽放了它?”
“哈啊?”我没听错吧?这厮竟然当场同我辩驳起来?!
我忽然觉得,有一条极一般的龙驯驯就好了,这狻猊跟祖宗似的,太难伺候了。
扶额冷静片刻,我才冷下脸,扯着它的龙须道:“你说的委实没错,但你们都是灵兽,不是那些尚未开化的野兽。看你的模样,就算是来了条龙你也一样如此瞧不起别的龙吧?”
“那得看那条龙是不是值得看得起了。”狻猊还是一脸招打高傲模样看着我,“吾乃是有傲骨的龙,是不会……嗷——”
它未说完,我就用力扯紧它的龙须。狻猊立刻痛得龇牙咧嘴,墨绿墨绿的大眼睛不甘心的看着我,我松开手,哭笑不得。这狻猊像极了当初入叛逆期的二哥,它们龙的叛逆期怎么早吗?
“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吧。你别把家里弄乱就行。”我泄气的拍拍它的龙脸,起身离去。
狻猊委屈巴巴的看我一阵,就猫着腰窜过来:“你是我狻猊的主人,我自然是听你的话的。但你也别对它们都好都好,就是对我凶……”它嘟囔着,声音不大,恰好我能听见。
我拉上舱门,转脸看着它“噗呲”笑了。整半天,这小家伙是醋了……
“知道了,这以后啊,我就只宠你。”我欢快的笑着,顺便伸出“魔爪”肆意揉着它那只有拇指长的龙角旁边的鬃毛。狻猊一愣,靠我更近了。
我们一人一龙,披星戴月把这半个月来攒下的鲜海蟹都一盆盆搬出来犒赏雍和兽。
搬到一半时,狻猊忽然爪子一松,装着海蟹的木盆啪嗒落在甲板上。若不是它个头矮,木盆早就咕噜噜滚出去了。“狻猊,你怎么了?”我停下来看它,却见它忽然光一样窜出去!
下一瞬,对面就传来打斗声。“谁在那?!”我也放下木盆拔出匕首追过去。
“是我!”对方一袭青衣在月光中和狻猊对战,一出声我立刻听出是狐狸……额,是高渐离。竟然被他给发现了,我收起匕首喊住狻猊。
暗影一闪,小龙窜出来立在我身侧,它还在向高渐离示威。龇着牙低吼,匍匐的模样也是准备随时出击的姿势。
“别紧张,他是自己人、自己人。”我蹲下安抚狻猊,后者才慢慢稳了情绪。后面的船舱亮起灯火,有人询问着走过来,狻猊立刻窜上画舫顶上,隐匿了身形。
高渐离也收起长剑,站到我旁边。
“出什么事儿了?”来人举着灯笼,正是张易甫张大官员。他虽然看起来一脸睡眠不足之相,一双眸子却精亮得很。
☆、第357章 心生嫌隙
我和高渐离对视一眼,竟然很默契的转脸冲着张易甫一笑。“张大人,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我打着哈哈,目光直瞄跟着他过来的几个人。
看来有不少人听见刚才的打斗声,就连素来胆小的宋紫阳也缩在闷葫芦崔琰身后朝这边看。
这两人是越走越近了,崔琰那天同我经受一番恐怖的山洞历险,上了画舫才得知他叫崔琰。宋紫阳自那次后,也倾心于他,说不定登船靠岸就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