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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锦倒了一杯酒,轻酌两口放下。
她放酒杯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怕将他吵醒。凡人总是这样纤弱,青鸢更是如此,他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骨骼还比同龄人都要小,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一样纤细。
让人不忍苛责。
侍卫进门,似乎有要事禀报。
禾锦抬手阻止了他,把青鸢压住的衣摆轻轻扯出来,可还是弄醒了青鸢。
他揉着迷惘的眼睛,仰头望着她,“魔尊要去哪?”
“再睡会儿吧,乖孩子。”禾锦俯身轻轻拍着他的头,赤着双足走下床榻,衣衫从榻上轻轻滑下落在她身后,旖旎前行。
青鸢很想睁开眼睛,却不知怎么的十分困倦,眼皮渐渐合上,脑中只留下她衣袍逶迤如画的画面。
禾锦带着侍卫一直走出大殿,才示意他说话:“何事?”
“回禀魔尊,祈梦之求见。”
禾锦微微有些意外,“他在哪?”
“就在殿外。”
正好禾锦踏出最后一步,便在拐弯处看到了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棱角分明,如一把开封饮血的利剑。
禾锦摆手,“你退下吧。”
“是。”侍卫领命。
祈梦之只看着她,并未动身,赤焰剑背在他身后,永远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抽出来,杀人于瞬息之间。
天界的战神,他的灵魂比之血更冷,比之剑更利,是当之无愧的杀戮之神。
禾锦终于顿住脚步,停在他面前,“你找我何事?”
“我要回天界。”祈梦之简明扼要。
“我早就说过,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我要带走江瑜。”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两位仙尊。”
禾锦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轻笑了一声,“不可能。”
祈梦之微抬下颚,神情毋庸置疑,“若带不回他们,我会把此事如实禀报天界,我会亲自率兵攻打魔界。”
“你威胁我?”禾锦的声音骤然下沉,这是她发怒的前兆,“别说一个你,就是整个天界来我也不会怕。”
“我知道你不会怕。”祈梦之说这话时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声音愈来愈沉:“等我回到天界,你我就是敌人了。”
敌人。
这话从祈梦之口中说出来,没有半分不对,可是禾锦就是忍不住地气郁。
她将他困了一千三百年,他都不曾与她为敌,甚至还在她人生最落魄的时候拉她一把,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后。
如今她终于将他当成自己人,他却说要与她为敌?
“祈梦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禾锦气得发笑,胸口一股阴郁堵在她心头,“天界杀你父尊,灭你满族,你要为了他们与我为敌?”
“我做事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的本心。”祈梦之目光坦然,“江瑜于我有恩,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我从未想过要对付江瑜,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禾锦难得解释了一下,“他帮过我,也帮过子书,你知道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还有两位仙尊。”
禾锦再次沉下脸,重重拂袖,“他们两个,想都别想!如果不是他们只顾杀魔子,又怎么会害死子书?”
“余子书是昀峙的徒弟,他不会有心害他,这一切都是意外。”
“够了!”禾锦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决然的神情全然没得商量,“如若不是他冥顽不灵,不肯与我们联手,子书怎会落入敌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江瑜可以原谅,劫莒也可以原谅,唯有昀峙,我绝不会放过他!”
“好。”祈梦之也退了一步,“我带江瑜和劫莒离开。”
禾锦用力深吸了一口气,还未从方才的动怒中缓过来,“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
一直以来站在她身后默默保护她的人,也要离开了,禾锦心头竟有种说不出的刺痛,“留下不好吗?我帮你报仇,铲平天界,把曾经针对你的人挫骨扬灰,给你权倾天下的势力……”
“这不是我想要的。”祈梦之打断了她的话,面上仍旧什么情绪也没有,“我只想为父君洗刷冤屈,仇也要报,但必须在证明我父君的清白之后,让天下人无话可说。劫莒和昀峙,是当年为数不多帮我父君的人,此番翻案,我需要他们。”
禾锦明白,这是支撑他一路走下去的信念,不可阻挡。她很想帮他,可是他们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不可能,把昀峙放回去。”
“我知道。”祈梦之回得十分干脆,就和他的性格一样明朗,“那就战场上见。”
他从她身侧走过,掀起一阵冷冽的风,好像从来都是这么冷漠无情,“把江瑜和劫莒放出来吧,我这就带他们走。”
禾锦的眼睛莫名有些发涩,“现在吗?”
“嗯。”他轻声道:“现在。”
禾锦从来没觉得,走到灭魔渊的路会如此漫长。她甚至一路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放一个敌人回去,给自己树立一个如此大的隐患。
也唯有祈梦之,敢对她说出这种话。
灭魔渊自从关着江瑜三人,便派有重兵把守,禾锦将此处打造得固若金汤,既是不愿再来到这伤心之地,也是时时警戒自己。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戒心。
此处魔气横生,昀峙伤势愈重,劫莒一直耗费灵力为他疗伤。江瑜则守在门口,整个人都软塌着,一见禾锦过来眼睛都亮了。
“小锦!”江瑜伸手,很费力才抓住她的衣摆,想将她拉过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
禾锦一抬衣袖,古木缓缓松开,将江瑜和劫莒两人捆绑着拖出来,扔在脚边。
“你们走吧。”
江瑜有一瞬间的愣神,“还有一个呢?”
第365章 冰冷雨夜
第365章 冰冷雨夜
禾锦冷着面色,一言不发。
江瑜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站起来,手脚都被捆住,只能跳到她跟前,迫切道:“昀峙是子书的师父,你若伤了他,子书绝不会原谅你!”
“他不配做子书的师父!”禾锦咬紧牙根,恨得心头滴血,“自以为是,清高自负,愚蠢至极!”
“小锦!”江瑜苦口婆心,“你不要再任性了,你明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子书都不会回来,你何不让活着的人安心,让死去的人瞑目呢?”
“让活着的人安心?”禾锦猛然回头,双瞳猩红如血。她冷笑了起来,字字诛心,“如今活着的人,谁能安心?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满口仁义,就能洗清他犯下的错吗!”
“小锦……”江瑜还想说服她,被禾锦一把推到祈梦之身边。祈梦之直接拿剑柄穿过他的手腕间,轻易就将他拉了回去。
劫莒比江瑜要看得透些,他直接回头对昀峙道:“我会把亓挚安全带回去,无论如何,我也会回来救你。”
昀峙点头,其实活到他这个岁数,真的不怎么怕死。他弯腰将熟睡的亓挚抱起来,略施法术让他睡得更沉,“若我没能回来,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劫莒挣脱束缚,接过亓挚,如同许下某种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禾锦从头到尾始终冷眼旁观,她一把关上地牢的门,将昀峙一人关在当中,冷然道:“你们尽管来,来多少人我都不怕。”
她说完拂袖而去,那一眼的冷冽叫人胆战心惊。
一直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劫莒才道:“你是子书的师父,他的死你也很痛苦,我们都很伤心难过,并非她一人如此。”
昀峙沉默了许久,难得帮禾锦说了一句话:“其实也不怪她,子书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若连恨的人都没了,真不知道她要靠什么支撑下去。”
江瑜听完,奇迹一般的冷静了下来。
昀峙靠在角落里,微微抬手,声音缓慢而苍老:“回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祈梦之剑尖一挑,将江瑜抗在肩膀上直接带走。
“冤孽啊。”劫莒微微叹气,带着亓挚跟上去。
要说难过,没有一个人不难过。
要说安心,没有一个人能安心。
余子书之死,就如同带走这世上最完美无瑕的一块翡玉,熟识的人痛心,知道的人惋惜。
不仅仅是她禾锦一人。
靳褚近日精神不太振奋,连带着天气都阴雨绵绵,到了夜间又轰轰烈烈地下起了大雨。他睡不着,便变成狐狸趴在窗台上看雨,百般无趣。
雨天的风很凉,他那么厚的毛都感觉到了冷意,只得拿了狐狸尾巴把自己裹住。昔日银白无暇的毛色,变得这般模样,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
这种阴雨天气最容易让人想起往事,不知不觉就能在烦躁又平静的心思里越走越远。
可是他没想到,他想的最多的竟然是凡间院子里的那口水缸。
每当下雨,雨落进水缸里荡起涟漪,他总能一看就是一下午。那时的余子书也喜欢看下雨天,经常站在窗口就是一整天。
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禾锦,也不知道余子书是谁,只记得他一身白衣练练,一年才会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只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消失不见。
靳褚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眼中有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久而久之,竟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真正意识到他在想什么的时候,是禾锦来到院子里之后,他在余子书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暖意,仿佛能融化寒冬烈雪。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余子书是在等一个人。只不过他很久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余子书等的那个人,也是他在等的人。
所以才会有同病相怜之感。
寒风彻骨,他把头也埋进了尾巴里,只不过短暂的黑暗让他想起那天坠落灭魔渊之时,那种永坠地狱、无所依托的感觉,让他一阵战栗惊得跳了起来。
冰冷的雨溅到了他身上,雨水沿着房檐滴落,打湿他的心。
靳褚站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尾巴已经湿透了,他只能狼狈地坐在窗台上。
“噔——噔——”
她又来了。
她总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特别容易伤感的时候来,把门敲得心慌意乱。
靳褚轻轻跳下窗台,踩着湿漉漉的泥土走进雨幕之中,像往常一样躲在门背后偷听。
禾锦跌坐在台阶上,背靠着门。雨肆意拍打在她身上,也没心思去理会太多,抓起手中的酒壶一通乱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