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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你留下照顾他，我去水池里洗洗。”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转身一步步离开，不管她的声音有多镇定，青鸢还是听到了她话里的颤音。
魔尊，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管外界怎么说她，青鸢一直如此坚信。
他本本分分照顾风绫，就和伺候禾锦时一样精细，一连几个月都是如此。只是在这期间风绫从未醒来，禾锦也从未来过。
青鸢一如往常帮风绫擦手臂，忽然感觉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继续擦，抬头却看到风绫睁着眼睛，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风绫还未适应这样的光亮，将瞳孔微微眯起，仍旧刺得眼睛发痛，“锦儿呢？”
“魔尊她……”
“扶我起来。”风绫说完就要起身，明明动一下都痛得不行，他还是坚持坐了起来。
青鸢先是一愣，随后赶紧阻止，“妖王你的伤还没好，不能……”
风绫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让人心惊胆战，竟是无法反驳他的话。青鸢对他与生俱来的畏惧感也袭上心头，竟是手脚都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有人推门进来。
“让他走。”禾锦的声音冷冽，就连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冷得让人惧怕，“来人，将妖王送回妖界。”
风绫几乎没站稳，脸色瞬间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锦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427章 负责到底
第427章 负责到底
禾锦几乎都没回头看他，落下一个冷冷清清的侧脸，“风绫，你我之间已无信任可言，这段联姻不要也罢，从今天开始，妖魔两界都没必要再有任何联系。”
风绫的脸色越发苍白，他跌坐在床上，好半天都没缓过来，“锦儿，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我为你出生入死、修为尽失，还不够赎我的罪吗？”
禾锦背过身，声音冷冽：“你死一万次都赎不了你的罪，风绫，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离开这里。”
闷痛使得风绫咳嗽起来，因为太过剧烈，总带着血丝。禾锦的话让他惶惶不安，连带着手指都有些发抖，他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应对的方法。
“我现在修为尽失，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我不回去。”
“别自欺欺人了。”禾锦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思维比什么时候都清晰，“我不信这些年你还没有建立起你的势力，更不信朝中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你不是那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我以前信任你，你说你处境艰难，我都信了。可是如今想想，你以庶子身份维持皇位一千多年，哪能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以你的无双智谋，这世上谁人斗得过你风绫，不过是说来搏我心软罢了。”
她信他的时候，从不怀疑。
不信他的时候，绝不轻信。
要断就断得干净利落，当真是她爱憎分明的性子。
风绫又咳了起来，思绪纷乱，怎么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她三言两句就断了他的话，一点情面和后路都没有给他留。
禾锦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风绫的小把戏并不是太难发现。她指使青鸢：“去给妖王倒杯茶，能下床了就送他回去。”
青鸢听话地下去端茶。
“锦儿，我不回去。”风绫尝试着起身，她的身影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却是如此遥不可及，让他心头微微刺痛了起来，“只怕我这一回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你了。”
禾锦冷笑，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你所愿，没有谁做了错事不需要受到惩罚。我不能一心一意爱他，是我的错，你因为妒忌将他害死，更是大错特错。你我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活该，怨不得任何人。”
风绫拽紧了拳头，胸中气血上涌，“你以为你赶走身边的人，孤苦一生，就是赎罪了吗？或许余子书想要的，只是你能够找个人好好地活下去！”
“子书心善，自然不愿我过得凄苦，可我没有完成对他的承诺，没办法睡得安稳，每天每夜噩梦连连，寝食难安。”禾锦侧头，眸中一片冷清，“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就在我面前，我却不能为他报仇，也不配睡得安稳。”
“那你要如何？”风绫一时间情难自控，将她硬生生拽过来，“干脆就杀了我给他报仇！！”
禾锦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眼眶又涩痛了起来，她强行咬紧牙根忍住，“我说过，你就算死一万次也赎不了你的罪。”
“那你是不是要杀我一万次？”风绫捧住她的脸，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非要让她直视着自己，“杀我一万次你就能原谅我？”
别说一万次，但凡能下手一次都不会如此痛苦。
禾锦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只要看着他眼中的深情，眼泪就会凝成串的往下落。她抬手捂住眼睛，一点也不想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所以拼命想将他赶走。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心里的罪，对死去的人有个交代。
一看到她的眼泪，再狂怒的心都会冷静下来。
“嘴上说得狠，心里又狠不下去……”风绫胡乱擦去她的眼泪，越擦心越痛，最终只能将她狠狠按在怀里，不想看到她的眼泪，“别哭了，小骗子。”
“我没有哭。”
承认她哭了，便是承认她心软了。
承认她心软了，就好似对不起死去的人。
她已经逼迫子书接受了靳褚，已经是对不起他，如今还要为了另一个人让他枉死，何其不公。
“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何要让死去的人不能安息，活着的人不能安心？”风绫的声音微微暗哑，“放过你自己吧，我想子书也不希望你过得如此痛苦。”
禾锦握紧发抖的手，“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害死子书，赶走我身边所有人，还想要我拿出真心，不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风绫沉默不语，只抚摸着她的头发，神色暗淡。一直以来纠缠着他的负罪感从未散去，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深。
这是他选择的路，他绝不会后悔。
至少给了他走进禾锦内心的机会。
“你想要的太多了，我给不起你。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是我糊涂了。”禾锦推开风绫，没有抬头，“你和我性格太像，都没办法放下高傲，可我毕竟先爱上子书和靳褚，所以永远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全心全意，从一开始就错了。”
风绫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怕自己会哭出来，“可明明是我先遇到你。”
“没有谁先遇到谁，我和他们的姻缘从上一世就已经注定。我以前从不信命，如今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一一离去，让我不得不信命。”禾锦抬头，眼泪模糊了双眼，“你看你跟着我得了什么好处？两次失去修为，差点送了性命。”
“我又不怕。”
“可我怕。离开吧，风绫。”禾锦下了最后的通牒，“趁我留有一丝情意，没有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之前。”
风绫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禾锦，他用力将她抱进怀中，用力到胸膛都发痛，“那你杀了我吧，拿我的命去还余子书，只要你放过你自己。”
禾锦抬头望着他，目光涟漪，“不放过我的不是我自己，是命。”
风绫胸口剧痛，气血上涌，一时间只觉天昏地暗，呛出一口乌黑的血。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留下。”他昏迷之前还紧紧拽住她的衣襟，恶狠狠道：“我绝对不回去，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我要你负责到底……”
第428章 逼入疯魔
第428章 逼入疯魔
青鸢还是那般本本分分地伺候风绫，尽管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伺候，青鸢仍旧做他该做的事，不该问的绝不问。
只不过有时候风绫脾气也不太好，夜里伤口疼起来整夜睡不好，就在屋中胡乱砸东西，吵着闹着非要见禾锦，只不过禾锦从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魔宫。
算起来，青鸢也很久没见过禾锦了。
她铁了心对风绫不闻不问，索性连魔宫都不回了。
夜里，风绫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反反复复，折磨得他无法入睡。
曾经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男子，如今却被病痛折磨至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鸢觉得禾锦有些残忍，她爱一个人的方式就和恨一个人一样，让人胆寒。
青鸢蹲在地上清理砸碎的东西，这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了风绫突然的暴怒，某个寂静的夜里，某个燥热的下午，总会无意之间触及风绫的情绪。
禾锦想将风绫逼疯，应当也不远了。
青鸢收拾完房间，本本分分。抬头望见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子就坐在床边盯着他，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在昏暗的房间里无法集中自己的视线，像个木头一动不动。
“她还不肯回来吗？”他的声音暗哑。
青鸢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没有。”
“你知道她在哪吗？”
“不知。”青鸢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被冲过来的风绫一把拽住，怀里的东西又散落了一地，噼里啪啦。
风绫的瞳孔一紧再紧，布满血丝，像只吃人的恶兽，“你告诉她怎样才肯回来？”
青鸢低眉顺眼，答：“等妖王离开，魔尊自然会回来。”
他的话就好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崩断了风绫最后一丝理智。他一把掐住青鸢的脖颈，将他用力抵在墙上，目光一片凶狠，“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也敢让我离开？当真以为我风绫已经走到尽头了吗！”
几个月的不闻不问和病痛折磨，已经让风绫临近崩溃的边缘，他的瞳孔里都充着血丝，彻底撕开他从容不迫的伪装，变得狂躁不安。
青鸢喘不过气，胡乱扯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风绫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他现如今失去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
窗外袭来一阵狂风，将风绫的长发尽数吹起，他藏在头发底下是一双金色的瞳孔，闪过幽幽冷光，如一头蛰伏的野兽。
又是一个，为魔尊发狂的可怜男人。
青鸢难免生出感同身受之感，最后的意识也开始涣散。他渐渐垂下自己的手，最终彻底陷入黑暗。
风绫用力拖着青鸢来到门口，迎着狂风伫立，他朝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大声喊到：“禾锦！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如果还在乎我手上这个人，就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天雷滚滚，电闪雷鸣。
他的声音被狂风吞噬，身体摇摇欲坠，羸弱不堪。强大如风绫，从容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