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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戈胆小了一辈子,唯独在晏梁的事情上从未退缩过,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后悔。只是他逃避了这么久的事,至今不敢去面对的事,竟是晏棋帮他下了决定。
“敢不敢?”“敢。”贤戈捏紧了手指,牙根都跟着咬紧,应下了这件比他生命还重要的赌约,再次重复:“敢,我敢赌。”
第579章 风念之草
人越长大,越不能随心所欲。
贤小小便是如此。
从她懂得顾虑这个词开始,它便随着她的年龄,一起长大。无论是娘亲、哥哥,还是江瑜,她都会产生很多不该有的顾虑。
贤小小有一个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她曾去过仙灵之境,询问居住在那里的仙灵一个问题。她问它们,怎样才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仙灵回答:“知他所想。”
“倘若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
“等他把心收回来。”
于是贤小小等啊等啊,等自己长大,也在等他把心收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终于等到自己成长为真正的女人。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了很多要说的话,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站在他面前,抬头望着他,“江哥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江瑜有一瞬间的错愕,可很快又恢复了他不太正经的笑。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不以为意地回道:“江哥哥也喜欢小小,小小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你。”
贤小小知道他说的喜欢跟自己说的不一样,顿时有些急切地扯住他的衣袖,“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我说的是、是江哥哥对禾锦的那种喜欢……”
她一时情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当她看到江瑜骤变的脸色时,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小小!”江瑜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他一向疼爱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带着笑意,从未如此严肃认真过。
贤小小不争气地红了鼻子,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模糊了眼睛,哭得眼睛红肿,可是江瑜没有来哄她。
那两个字仿佛触到了他的逆鳞,他再也笑不出来,也再也无法维持他本来的冷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失控,“小小,以后不准再胡说!”
小小有她的秘密,江瑜也有他的秘密。
他从未把他的秘密告诉过他人,所以可以活得随心所欲、放浪形骸。他把秘密沉到最底处,自以为安全的位置,骗过所有人,也骗过他自己。
可是贤小小却把他的秘密翻了起来。
以这样随意轻松的口吻,说出了他最大的秘密,这让他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就像当年的柳无言,说的那一句话,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汗毛耸立。
——在里面的始终会在里面,在外面的始终会在外面。
江瑜仿佛被烫了一下,望着面前的贤小小,再也笑不出来。
“小小,我送你回去吧。”他送到一半,顿了一下脚步,似乎有些犹疑,“小小,以后别来我这里了,多陪陪你娘。”
贤小小那个时候就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可以等到自己长大,却等不到江瑜把心收回来。
她第二次去了仙灵之境,找到了仙灵。
听闻每个人一生可以向仙灵提出两个愿望,仙灵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他们。她提出了她的第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明白江瑜所想,知他乐而乐,知他伤而伤。
仙灵叹息,“你为何不直接许愿让他跟你在一起呢?”
贤小小睁着她的大眼睛,十分天真无邪,“他跟我在一起,并不代表会健康快乐,我只希望他过得幸福,最后那个人是不是我并不重要。”
仙灵不懂情,仍旧被她所感动。它们给了她一粒风念草的种子,需要她用眼泪去浇灌,一直到它生根发芽。
从此以后,她所思念的那个人便与这株花心心相印。他开心时,风念草花开,他难过时,风念草花谢,他哀伤时,风念草落叶,他绝望时,风念草枯死。
贤小小从来不知,他的心已经死去。
难怪收不回来。
那天晚上她抱着风念草哭了一宿,眼泪浇灌下去,才使得风念草勉强维持生机。
江瑜虽然每天都笑着,但他不是真正的开心。倘若不是这风念草,她不知道他的心已经枯死,犹如她手里的枯草一般。
她知道光靠她的眼泪没有用,救不活风念草,也救不了江瑜。能够给他救赎的那个人,只有禾锦,或者说白梨更为准确。
那个人回归神位之后,他从没去找过她,也没有提过她。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正经,偶尔调戏一下柳无言,又或是画画宫里人的画像。
他表现得如此正常,倘若不是风念草发了芽,贤小小都以为他没有异样。他把自己包装得太好了,可恰恰也是这样完美的伪装,让小小心疼他。
她怕疼,所以疼了会喊出来。
江瑜疼惯了,所以疼了还能笑出来。
她也希望江瑜能把疼都喊出来,可是这世上能让他把真实模样暴露出来的人,只有白梨。
贤小小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琢磨一封信,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信送到了白梨手上。
那封信给谁都不放心,所以小小亲自去找到白梨。她穿着嫩黄的衣裙,惴惴不安地站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
那天当她望着白梨的时候,她就明白此生都不可能进入到江瑜的心里,但凡喜欢过这样一个女子,眼里哪还看得到其他人……
贤小小又不争气地哭了,她擦着眼睛,抬头把信递给她,“你一定要看!”
白梨迟疑着伸手接过,如葱一样嫩白的手指捏着信封特别好看。她看到信封上写着“给白梨的一封信”,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如泉水一样动听,“这是你写的吗?”
贤小小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她的丸子头,“我、我帮别人递信,信是江哥哥写的。”
白梨打开看了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她用力揉着她的头,把头发都揉乱了,那笑声里总觉得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你回去告诉江瑜,就说我一定会准时赴约。”
贤小小总算松了口气,高兴地跳起来抱了抱白梨,“那你一定要来哦!不要让江哥哥失望!”
“好。”白梨笑着把她的丸子头揉好,眼底笑意浅浅,看得小小都有些嫉妒她的美貌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如果她像白梨一样好看,江哥哥是不是也会喜欢自己?
第580章 苦苦隐瞒
贤小小觉得自己当了一回英雄,做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她迫不及待地跑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江瑜,却没有想到江瑜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起身打翻了茶杯,弄脏了宣纸,面色苍白地盯着她,声音都在颤抖:“你跟她说了什么?”
贤小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被他的反应吓得不敢说话,“我、我没说什么……”
江瑜“啪”的一掌拍碎了桌子,用那种要吃人的表情看着她,咬牙切齿道:“贤小小!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做这些恶作剧,一点也不好玩!”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把她独自丢在书房里。贤小小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可她还是嚎啕大哭了起来,一个人蜷缩在墙角擦眼泪,越想越觉得凄惨。
她只是想帮帮他,不是恶作剧。
她没有不懂事,她就是太懂事了。
才会一个劲地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外面推。
白梨如约而至,赴了这场宴会。
江瑜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前,连倒了两杯酒,还是笑得那般不正经,“你可算来了,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就把我给忘了。”
“哪能。”白梨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酒,随口说了一句:“那小姑娘呢?”
江瑜的手轻轻晃了一下,酒洒出来些许。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面上一点异常也没有,“你说的哪个小姑娘?”
“送信的小姑娘。”白梨托着腮帮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艳福不浅啊,那小姑娘我看过,真不错。”
“你胡说些什么呢……”江瑜喝了一口酒,掩饰他的僵硬,身体却怎么也无法放松下来,“她是她,我是我,能有什么关系……”
“难怪难怪。”白梨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她送信来的时候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想着能让她受委屈的,也只有让她送信的人了,你说呢?”
江瑜略微不自在,“她就是个爱哭鬼,一点小事都会哭……”“给白梨的一封信。”白梨念出封面上的字,忍不住笑出了声,打开信封读起了里面的内容,“给我最爱的白梨:离开你已经很多很多天,我对你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今日思念若狂,情难自制,
遂写此信,诚心邀请你……”
“够了!”江瑜实在是听不下去,把那封信拿过来撕得粉碎,气得脑壳发晕,“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我……我把她……我把她!”
他再恨得咬牙切齿,可也想不到该怎么对付她。江瑜用力跺了跺地,也只能是咬碎了牙,和血吞下。
白梨忍不住大笑,看到江瑜如此窘迫,知他定是遇到了克星,“我看那小姑娘挺真诚,不像是恶作剧,你回去可别为难她。”
“这还不是恶作剧?”江瑜就差咆哮了,还是用强大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咬紧牙根,“她一个孩子,我不会为难她!”
“我倒觉得她这样写,也不是无凭无据。”白梨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幽幽叹气,“她是你最亲近的人,自然懂你的心思,你心中所想或许连你自己都看不透,却能被她看透,你懂我的意思吗?”
江瑜是彻底笑不出来了,握住酒杯的手指紧到发抖。
他并不在乎贤小小是否看透了他,他在乎白梨是否看透了他。
从当年华瑶池一见,到凡间,到皎月宫,再到魔宫,他从未忘记过她。他扮演着一个卑鄙无耻的角色,却心安理得地呆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做足了一个小人会做的事情。
这么些年,支撑他一直走下去的,正是他天衣无缝的隐瞒。他一直以为只要白梨不知道他的心,他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呆在她身边。做朋友也好,做知己也好,他还可以同她举杯共饮,开怀大笑。
可如今这么小的一个愿望,也幻灭了。
白梨看透了他。
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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