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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锦不说话,径直朝他走过去。
“心情不好?”祁梦之站起来,将剑抗在肩上,衣服松松垮垮地挂着,锁骨若隐若现。他抬着头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也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不对,是想起我的血。”
禾锦走到他跟前才停住,言简意赅,“下来。”
祁梦之冷笑了一声,话还没出口,一个光点打在他的膝盖上,瞬间就跪了下去。祁梦之额头上溢出了冷汗,他缓缓坐下来,却依旧不肯下去,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恨不得将她拆骨吃肉,“禾锦,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没有人会真心臣服于你。”
“不需要。”禾锦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她伸直手臂抓住他的衣襟,将他高傲的头颅拉拽下来,紧接着尖锐的獠牙便刺进他的脖子。
血涌向她口中,她毫不怜惜地吞咽着,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祁梦之的气息就扑在她的耳边,渐渐急促了起来。醇香的血液诱使她更加深入地吸食,獠牙几乎要刺穿血管。她松开他的衣襟,抱住了他的脖子,手指已经不再冰冷,带着烫人的触感。
祁梦之瞳孔中的银色越来越清晰,像一把锐利的刀,他抓住她的手,厉声喝道:“够了!”
禾锦置若罔闻,不肯松手。祁梦之用力推她,怎么也推不开。她就像索命的恶鬼一样,非要将他吸干才罢休。
祁梦之被禾锦拉拽着,狼狈地从石头上滑了下去,摔向地面。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坚硬的地面变成了草地,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阵阵雏菊的清香,还有蒲公英。祁梦之似乎忘了禾锦正在吸自己的血,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禾锦才松开了獠牙,她轻轻舔舐两下,脖子上的伤口就完全愈合。她总是这样不可理喻,每次都恨不得将他吸干一样的狠劲,事后又会帮他愈合伤口,给他找最好的药,宠他忍他。
她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却唯独不给自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像极了她养的宠物,实在可笑。祁梦之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笑了。
禾锦低头看着他,眼中一片清明,“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
禾锦不再说话,躺在他身侧,“你是不是很想念在天上的日子。”
“恰恰相反。”祁梦之闭上眼睛,遮掩住瞳孔中的冷意,“我厌恶在天上的日子。”
“那为什么还想要离开。”
祁梦之猛然睁开眼睛,冷笑了一声,“比起天上,我更厌恶这里。”他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禾锦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亦是习以为常。
今日竹苑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八个小侍抬着轿子,珠帘遮掩,足不落地。小桐一看那阵仗就吓得钻进了里屋。
亓笙不解,把门推开问了几句。小桐不肯回答,干脆把脑袋塞进被窝里,打死不出来了。
“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
“我不看我不看!会被挖眼睛的!”
这般厉害的人物,思前想后,亓笙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出于待客之道,亓笙理了理衣袍就出门去迎接,拱手作揖,“有失远迎,还望靳公子恕罪。”
轿子里的人轻轻笑了,声音缥缈如烟:“你怎知我是谁?”
“靳公子与众不同,亓笙理当认识。”
“你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靳褚伸手掀开帘子,露出半边脸。银白色的头发几乎与他白皙的皮肤融为一体,唇间赤红,眉如细柳,美得不似凡人。他的视线在亓笙身上走了一圈,落在他的脸上,“把头抬起来。”
亓笙抬头,靳褚端详着他的模样,觉得有几分熟悉,便勾了勾手,“过来一点。”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亓笙想到了那个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血奴。他迟疑着往前走了两步,靳褚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尖锐的指甲宛如利爪,几乎要刺进肉里,森冷之气一直从脚底蔓延到头顶,犹如灭顶之灾,亓笙一时间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靳褚的脸离他很近,因为太近,所以能看到他瞳孔中的颜色,黑色中带着一丝血红,极其诡异。
“叫亓笙是吧?”靳褚端详了一下,便松开手指头,视线一直落在他眉眼之间,“区区肉体凡胎,也敢进这皎月宫,胆子确实不小。”
亓笙没有反驳他的话,头又低了一些。
“我倒没看出你有哪些像我,想必也是那些话传来传去失了原意。不过几十载的寿命,脆弱到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还真是没兴趣对你做点什么。”靳褚笑了笑,风轻云淡的,面前的人似乎从未入过他的眼。修长的手指终于放下珠帘,遮挡住一室芳华,“走吧。”
八个小侍抬起轿子,足不落地,就像踩着云雾一样悠然离开。轿子离开很远很远,亓笙才敢直起身子,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额头,竟连冷汗都吓了出来。
第12章 蚀骨寂寞
第12章 蚀骨寂寞
等靳褚一走,小桐才敢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模样,“他走了?”
亓笙点点头。
小桐长舒了一口气,埋怨道:“他好端端地来这里干嘛,吓死我了。”
“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本来是不怕的……”小桐犹犹豫豫地看了看四周,“我因为好奇,偷偷跑到北院去看了他一眼,结果他非要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如果不是主子正好也在的话,我眼珠子早没了。”
亓笙往靳褚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又回头去看小桐,“我刚刚也看他了,他并没有挖我的眼睛。”
“不一样。”小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看的时候他是站着的,你看的时候他是坐着的,不一样,不一样……”
难道他站着跟坐着脾气不一样大?亓笙有些哭笑不得,也懒得再去追问。
亓笙在厨房做桂花糕,他以前也做这些,但是做的不频繁。来皎月宫以后才知道这里的妖魔鬼怪都是不吃凡食的,更别提做了。在吃食这上他一直都是亲力亲为,好在小桐也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吃饭的时候也就不至于太冷冷清清。
桂花糕刚拿出来,小桐就流口水了。她其实很好养,没事的时候听她唠叨一下,偶尔做份美食,就能让她一整天都乐呵呵的。亓笙其实有几分羡慕她,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下去。
好像整个皎月宫,只有她能开怀大笑。
“亓笙!你的茶煮好了!”
“我看一下。”
亓笙扯下一点衣袖,隔着一层布掀开茶壶,清清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味道正好。他把茶壶取下来,灭了碳火,转过身就发现小桐鼓着腮帮子看着他,桌头上的桂花糕又少了两块。
“小桐,你洗手了吗。”
“妖怪洗什么手。”小桐说着说着,又伸手拿了一块,把腮帮子塞得更鼓了。
亓笙笑着摇头,也没再阻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桐又塞了一块进去,有几分古怪地看着他,“亓笙啊,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胃口越来越小了。”
“有吗?”
“你今天一天就喝了一杯茶。”她把桂花糕吞咽下去,“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凡人来皎月宫的时间久了,就会吃得越来越少,衰老得越来越慢,甚至忘记时间的变化,你还记得你来这里多久了吗?”
亓笙怔住,“多久了?”
小桐托着脑袋想了想,“快三年了。”她说这话时,眨巴了两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像刷子一样,缓慢地晃动着。
亓笙手中的茶杯突然滑落,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水花溅在地上,散成一朵尖锐的花。他似是没回过神,愣了许久,“三年?”
小桐点头,又塞了一块桂花糕,两边的腮帮子都鼓成了蛤蟆一样。她满足的咀嚼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空洞而悠远。
亓笙的手有些抖,想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捡了几次都没拿稳。小桐看不下去了,索性就衣袖一挥,地上本来狼藉的一片瞬间便干干净净。
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他维持着弯腰的动作,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亓笙僵硬地抬头,瞳孔中有一瞬间的迷茫,“怎么会三年了?我明明才来了几个月。”
“皎月宫和凡间不同,它的日出和日落都是不规律的,有时候几天落一次,有时候几十天落一次,你的身体一旦适应了,就没有办法去分辨日月。”
“几天才落一次,为何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不记得了?刚来的时候,你时常都觉得饿,有时还会半夜饿醒,还经常生病,便是因为日夜变长的原因。皎月宫是灵体,它会慢慢让你去适应它,等到你完全适应了,也就察觉不到这些问题了。”
亓笙僵硬着直起身子,靠在生硬的椅子上,被压迫的脊椎骨隐隐作痛,“为何这里的日夜会没有规律?”
小桐喝了一口茶水,强行把桂花糕咽下去,娓娓道来:“这些都是根据主子的心情来的啊,皎月宫是主子凝心血而建,自能与她通灵。她睁开眼睛,便是日出,闭上眼睛,便是日落;心情好时,晴空万里,心情差时,乌云密布。”
亓笙缓缓垂下头,他的瞳孔都落不到实处,轻声呢喃:“真可怕……”
“所以说啊,我们的主子是无所不能的。你若跟了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他想做的不是趋炎附势,而是对抗她的权威,又怎叫人不心死如灰?
他突然想到靳褚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也不过几十载的寿命,脆弱到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还真是没兴趣对你做点别的什么。
自己在他们的面前渺小得可怜,数十载的寿命都不过在他们眨眼之间。他还能做些什么?很快他就会慢慢老去,腐了、朽了,化为一堆白骨。
从怀里掏出照妖镜,镜中他的容颜竟是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时间似乎没有办法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印记,和这里的日月一样,将他蒙在了鼓里。
“三年……”他起身,走到窗边。外边的竹林依旧翠绿,娇艳欲滴,整整屹立了三年都不曾变动过,就像没有生命的物体。
小桐塞了最后一块桂花糕在嘴里,也跟着亓笙趴到了窗边上。她把短短的手臂搭在上边,晃晃悠悠着,“亓笙,你看什么呢?”
他一直盯着外边,淡漠的眼中只有一片翠绿,“这外边的竹林有生命吗?”
“当然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