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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洛宸星是最了解穆离尘的,他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带回了一切记忆,他赌对了,穆离尘的心有了对灵犀的爱,便再也无法冷硬下来,即便他瞒得过所有人,却也骗不过自己。
灵犀回到了万魔殿,面无表情,却带得满身哀伤。
正值鬼面回来向灵犀交付凡人魂魄的时候,一进门便看见了灵犀神色迷蒙的呆坐在宝座之上,神思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只留一副躯壳在这,不由出声问道,“魔君可是身体有恙?”
灵犀回过神来,却是恢复了冰冷默然的样子,口气却比对他人温和了许多,“无碍,把魂魄交给我吧。”
鬼面听命,将置于袖中的一个墨黑的小瓶拿了出来,拔下瓶塞,立刻便有十道精光四散纷飞,却像是受了某种指引一样齐齐飞往灵犀手中擎着的一颗水晶球中,正是她素日里爱把玩的那颗。
原来那水晶球里的道道精光是魂魄所致,谁能想到,这小小一颗手掌大小的球里却收集了九千多的人界精魂,实属不易。
灵犀收完了魂魄,双眉颦蹙,愁思凝于眉间,才开口说着,“这几日要加紧一些,十日之内,我要收满一万魂魄。”
“是。”鬼面不问缘由便点头称好,他一向是这样,只要是灵犀的命令,无论好坏难易,他都一概不管,只会拼尽全力做好为止,也从不过问她的意思。
灵犀看着鬼面脸上狰狞丑陋的鬼怪面具,不知在想着什么,鬼面察觉到灵犀长久的没有言语,缓缓抬起头,却不防被从头顶劈下的力量打中,下意识的揉揉脑袋,刚想开口抱怨,却忽然意识到了不妥,硬生生的收回了已经来到嘴边的话,身姿也恢复了平素的端正。
过了半晌,大殿之上响起灵犀懒懒的语调,“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第二十四章 昭告众人
春色已渐渐残了,满树的桃花凋零了一地,纷纷落落的花瓣在泥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沧桑衰败,凄惨不堪。
灵犀呆立在桃树下,出神发呆,最后一朵桃花正巧不巧的落在了她抬起的指尖。红艳的小小五瓣桃花在雪白的手指尖只是稍有停顿,却终是落了地,没入泥土,香消玉殒。
一身白衣的灵犀踏在粉红的落花之上,倾城绝色的脸上却是一片冰冷,微微上翘的眼角带着与以往魅惑妖异全然不同的黯淡哀伤。
连这桃花都知道自己在这世间的时辰已经到了,她又怎么会看不清呢?
十日之后,便是她和穆离尘约定好的大婚之期,一切也都会在那一日做一个了断,就许她做这最后的一个梦吧,最后一次的放纵自己。
碧云山,清心殿。
“什么?”成炙的大嗓门直破云霄,却是难得的带着全然的惊讶之意,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的看着穆离尘喊道,“你要和灵犀那个妖女成婚?”
穆离尘姿态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颌首,眉眼之间却自带了一股疏离,“妖女”这两个字,即便是众人心中的真相,他却委实不愿听。
就连一向自恃严谨儒雅的宋广俨也难得的面露讶异之色,如画的脸上眉间郁结,“师兄……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可平日里最喜欢嬉笑打趣的陆辛却成了哑巴一样的,默不作声,只是呆立在大殿之上,静静的端了茶盏在唇边,却始终没有饮下一口。
穆离尘心意已决,便再没有什么可纠结的,面色平静的开口,“你们不必再多说了,十日之后我便会去魔界迎娶灵犀为妻、,此后与她隐居世外,再不会让她危害人间。”
“碧云山不可一日无人执掌,我决定将掌门人之位交给你们三人之中的一个。”穆离尘的一席话让三人都面露哀戚,即便穆离尘三百年来都不怎么外出露面,也不曾处理过多少事务,可仅仅凭着那一个名动天下的上仙之名便足以使天下妖魔畏惧,穆离尘在无形之中早已经成为了碧云山的支柱,他的离开,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可无奈性子清冷的穆离尘下定决心之后便是十足的倔强,谁说也是没有用的。
还没等宋广俨和成炙有什么反应,陆辛略带轻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最先恭喜,红包就免了吧。”
穆离尘的话里倒是难得的带了一丝笑意,平日里冷淡默然的脸色多了些生动,“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占便宜。”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陆辛脸上的笑容繁盛,说出的话倒是分外正经。穆离尘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对他还是很好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穆离尘都会大事化小,不做深究,着实是格外的宠着这个唯一的同时入山的师弟。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说是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己也不尽完全,对灵犀也该是有情分在的,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很好的。
☆、第二十五章 三嫁成痴
宋广俨和成炙在穆离尘的坚持之下也无法再言其他,只能顺了他的意,躬身道了一句是。
陆辛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俊美的面孔表面如常,心中却暗自泛起愁意。
这样大的事情,于天不可能不知道,而他,也必定不会让这桩婚事顺顺利利的进行,十日之后,将有一场攸关生死的恶战。
陆辛缓缓饮尽了手中的一盏凉茶,凉意顺着喉管一直遍布全身,他的嘴角微微抿着,似是做定了某个早已考虑良久的决定。
时间过得飞快,约定好的十日之期终于到了。
这一日晨曦未露,星光还柔柔的洒在夜空之下,灵犀便早早起了身,却是枯坐在镜前,目光直望向一处小小的角落,不知在想着什么。
镜中映着灵犀一张素净却美丽的脸,无需装点,已经是绝色难寻,只是那一双紫色眼中却如一潭深井,将所有的情绪深藏在心底,让人无法察觉。
想来这已经是灵犀经过的第三次婚礼了,她也许是命里注定的天煞孤星,注定了无法得到完满的幸福,一次是婚礼变成了祭礼,害死了待她赤诚爱惜的轩辕烈,再一次却是有名无实,最终也葬送了爱她如生命的洛宸星一缕清魂,而这眼前的最后一次,也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可她却仍旧想要勉强一次,仅此一次,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要真真正正的成为他的新娘,想为他穿一次嫁衣,想让他仔仔细细的看清自己的模样,永远记住她。
灵犀起身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凤冠霞帔,并不十分华丽夺目的大红嫁衣穿在灵犀身上却显得无比适合,将她一张俏脸衬得愈发白皙明艳,一头浅紫的长发被素手挽起,旋成一个简单的坠云髻,上面只簪了一对东珠步摇,清丽而优雅。
灵犀打开梳妆盒,青黛描眉,朱砂点唇,醉红的胭脂扑了两扑,妆容并不十分艳丽,却将整张面孔变得比方才的不食烟火更多了几分妩媚温柔。
直到一切准备就绪,她将那颗水晶球拿了出来,放在手掌上端详了好一阵,才施了术法将它隐入自己袖中,施施然走出了房门。
整个魔界空空荡荡的,边域竟连一个守卫也没有,乍一看像一座空城一般,在微微有些凉意的清晨看来,很是有些诡异的味道。
穆离尘头一次穿了除白色以外颜色的衣衫,喜气洋洋的大红新郎装穿在他笔挺俊逸的身上,将他一向仙姿飘渺无情冰冷的气息掩盖了三分,倒是衬得他多了些生气,甚至眉间都像是带着隐隐的欢喜。
穆离尘记得灵犀的话,果真带了一顶同样大红绸缎装饰得分外喜庆的花轿来,只是没有人来抬,这顶轿子被穆离尘用灵力支撑着离开地面几寸,稳稳漂浮在空中。
穆离尘的眼睛望着远处,一个红色的人影正踏着晨光,一步步的向着他走来,由远及近,身姿面孔渐渐展露在穆离尘的眼中。
☆、第二十六章 面具之后
一身大红嫁衣的灵犀带着金色的日光缓缓向穆离尘走来,拖着长长的裙摆,像是在地上绽开了层层叠叠的赤色花朵,美不胜收。
穆离尘只觉得在那一瞬间,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眼中除了灵犀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灵犀缓缓走近,身姿容貌愈发清晰,甚至连她脸颊处的淡粉色胭脂细细晕开的样子都看得真切。看着已近身前的灵犀,穆离尘竟难得的不那么平静,微微侧过目光望向别处,开口却是淡然冷漠的语调,“你来了?”
穆离尘的样子,似是不愿看灵犀的模样,灵犀倒也能够理解,强逼着清风道骨的他娶她这个妖女为妻,即便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穆离尘的心里怕是早就恨透了她的吧。
灵犀的心里疼痛像海般奔涌,脸上却泛起淡淡的笑意,微风吹起她头上戴着的红纱,明艳不可方物,灵犀声音清朗温柔的应着,“我来了。”
穆离尘和灵犀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待到心思慢慢沉淀,他才伸手隔空将轿子的帘盖掀起来,墨色的眸子看着灵犀清丽无双的容颜,顿了半晌才说着,“上来吧。”
灵犀明若秋水的紫眸淡定定的看着穆离尘俊逸风神的脸,然后缓步走过他身边,俯身上了大红的喜轿。
穆离尘收了手,降下了遮挡的幕帘,然后与喜轿一同消失在魔界的边域。
谁也不曾发现,远远的角落里突然走出了一个人影,脸上狰狞的鬼怪面具似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心绪一般,凶恶邪佞之中竟带出了一些哀伤之意。
鬼面露在面具之外的眼睛里满是沧桑,他缓缓的抬起手,慢慢的覆在许久都未曾摘下来的面具之上。一阵清脆的响动,面具上的搭扣被解开了,缓缓下落,露出了那一张不见天日的容颜。
沉重的面具落入泥土之中,陷入了半分,一张狰狞诡异的鬼面怒目圆睁望向它的主人,而那张隐藏在面具之后,不为人所知的那一张略略有些苍白的脸,却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旧时之人……泠夜。
泠夜呆呆的站在原地,嘴唇微微张着,声音极低的说着什么,“我竟然那么傻,以为自己瞒得有多么好,却不曾想你早就已经发现了。”
思绪飞回到昨日,近来一向不露面的灵犀却一反常态的叫鬼面去灵犀殿,他去了却发觉骨蝶杉和青宁也在,神色瞬间凛冽,想来灵犀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
灵犀悠悠的坐在软榻上,面色却是如常,伸手长袖一拂,变了三把椅子出来,分别立在三人身后,语气淡淡的却很和暖,“坐吧,我有话要同你们说。”
三人听话的落座,目光终于与灵犀平视,比之朝堂上的威仪肃穆、妖冶魅惑,此刻的灵犀才是真实而安然的,不再那样故作姿态,眼中也不再冰冷不近人意,而是多了分烟火气息,才像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件美丽却死板的瓷娃娃。
☆、第二十七章 交代后事
“我找你们来,是想要交代一些事情,”灵犀斜躺在榻上,也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就这样开了口,声音平静缓和,仿佛她要说的不过是晚膳要吃什么一样的小事,“我决定要把魔君的位子交给鬼面来坐。”
灵犀的话一出口,三人皆是面露讶异之色,而且以鬼面尤为震惊。任谁都听得出灵犀话中的意思像是在交付后事,绝对是要出什么大事的势头,惊讶过后却是满面愁容。
可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灵犀眼光看着鬼面,又开了口,“统领魔界这样大的担子,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你不必推辞,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