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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照暗暗惊愕。当年,他一直不知道为何姑母会那么恨洛梨,而洛梨与三皇子之事又向来低调,知者甚少。现在方知却是因了这一层缘由。
子夜一边替他梳发一边幽幽地道:“他似乎很爱我娘,对我又心存愧疚。所以我求了一求,他就心软让我来见你了。若是我再求一求,也许……”
“不可能的。”萧照打断了她的妄想,“他是帝王,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帝王能宽赦谋反之罪。更何况,我还害死了你娘。”
“我不知道什么是家国大事,什么是政治,我只知道我不要你死!”她忽然抱住了他,刹那间泪如雨下,“不管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不要你死!”
子夜在里面没呆多久,便被再三催促着要她离开,毕竟萧照是重犯,不允许探视太久。
子夜无奈,只好再叮嘱牢头多加照顾后方才离开。走了没几步,又听另一间牢房里有人唤她。凝目看去,却见里头关的人乃是乐枫。他情形也如萧照一般,因为是五行驭灵师,为防逃走,以琵琶锁锁住了肩胛骨,再加上披头散发,一脸血污,子夜显些都快认不出他了。
对于乐枫,子夜多少有些怨怪的。若不是他所逼,萧照又怎会挺而走险去谋反?
可是看着他那副凄惨的模样,子夜心里多少有些于心不忍,隔着牢门,她问他:“你可后悔了?”
乐枫笑了笑。他的人已变得污浊不堪,可是他的笑依然还是那么干净:“成者王侯败者寇,做了便做了,有何好悔?”
子夜道:“那你唤我何事?”
乐枫道:“谋反乃是重罪,我自知难逃一死。过几日就将过审,介时我会承认一切都是由我主谋。阿照只是临时才知晓,被我们所逼不得不为。如此一来,他就可降为从犯,罪责可轻一些。我希望你能求一求魏太子,若能得他从中周旋一二,或许能救得阿照一命。虽则保命希望渺茫,但须一试。”
子夜瞪着他,“这一切本就是你在主使,你以为你这样我和阿照就会感激你吗?”
乐枫似是浑不在意地道,“我何须要你们的感谢?最好我死后,你们统统都忘了我。”
子夜道:“你死了你的家人呢?谋反的主谋者可是要被诛连九族的。”
乐枫脸上的笑凝住了,半晌后才幽幽地道:“当时我们若是能成事,他们自会享有无尽的荣光。自然的,失败了,便也会受诛连之罪。这本就是公平的。九泉之下,我自会护着他们。”
长长地叹了口气,子夜却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咐吩朵儿留在这里替乐枫净面,自己缓缓地走出天牢,每走一步,脚下都似有千斤。
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文昌公主。她正被挡在天牢的门外,大发脾气:“狗奴才居然敢拦本公主的路!一个个的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抬目间,看到子夜从里面走出,愣了一愣,“你是何人,为何如此眼熟?又因何能随意出入天牢?”
她身旁的林素素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子夜,惊道:“你是阿丑?!可是你为何要着女装?”
子夜淡淡一笑,“因为我本就是女儿身。”
文昌公主闻言大吃一惊,忽又似有所悟,喃喃道:“难怪这些年来,表哥一直都不愿正眼看我,甚至不惜假装断袖,原来是因为你!”
语气陡然一厉,“都怨你迷惑表哥,若是表哥早早娶了我,怎么会做下谋反这种糊涂事来!”
说着,扬鞭就要抽人,却被一双大手握住了鞭尾。
☆、圣惠公主
文昌公主正要发作,转头见来人,怒气只好咽了回去,“陆仟你为何会在这里?”
“身为公主刁蛮些无妨,但对于手足还是要多加友爱才是。”陆仟是金族的统领,也是齐鸾的近身侍卫。因其为人低调稳重,又无噬权之心,极受齐鸾信任。即便是皇孙贵胄也多给他几分面子。
“手足?你什么意思?这个贱人到底与你什么关系,为何你要如此偏袒她?”
“公主请慎言。至于她是何人,容后陛下自会公布。”说罢便一副不太想理会文昌的模样,侧过身对子夜道:“陛下命陆仟接您回宫。”
他和文昌说话时,完全就是一副长者的模样,可是对子夜说话时,却极为恭敬,就像是对待主人一般。
子夜也没心情扯太多,点了点头便跟着陆仟离去了。
朝圣殿是齐鸾的办公之所。
此时他正埋头在一推案牍之中,或阅或批。听到脚步声,一抬头便看到子夜正向他走来,身子纤丽,步子不徐不急。他看着看着,就仿佛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人从记忆里走出。尤其是那远山似的眉,秋水似的眼,与当年初次相见时一模一样。
阿梨……他显些就要唤出声了,却倏地回过了神,“来了?你长得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一旁服侍的心腹太监阿德插话道:“公主的眉眼确实是像极了司主,乍一看,连老奴都以为是司主回来了呢。不过细细看,公主的鼻唇却是像陛下的。”
齐鸾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朕的女儿当然要像朕!”
真的很像吗?子夜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身世不明的孤儿,小时也曾想过为何会被丢弃。那时,她还当自己是男孩子,只以为是少长了一物被父母嫌弃才丢了不要的。心中也曾有过恨有过怨,但慢慢长大了,便也甚少去想这些事了。直到前段时间,她一心想和萧照成亲,又因身份低微,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时,才幻想过,或许自己的生身父母也是贵族,也不比萧氏差多少。
但再如何存着痴想,也不敢想象自己的父母身份居然是这么的高。高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讽刺的是,当这一天,她身份足以与他匹配时,他们之间却又隔了万丈深渊。
齐鸾见她低头不语,怏怏不乐,道:“父皇刚刚拟好了旨,册封你圣惠公主。等钦天监择好了吉日,父皇带你祭天告祖,让你正式认祖归宗。”
“圣惠公主?”
齐鸾笑得更慈爱,太监阿德适时地解释,“禀殿下,我大越国历来只有皇后嫡出之女才有资格用‘圣’做封号。这‘圣惠’两字可是满含陛下对殿下的疼爱之情。殿下,您别愣着呀,赶紧谢恩!”
齐鸾挥了挥手,“免了免了,子夜在民间长大,私下里不必用这些规矩拘着她。”
他拉着她的手,引着她坐下,道:“这些年来,朕一直不曾立后,是奢望着有一天你娘气消了,能再回到朕的身边。哪成想,那一别之后却是阴阳两隔。”
他久久地叹息着,眼前似乎又浮现在出当日她离去时的绝然之态,“是父皇妄想了。你娘是何等骄傲之人,哪里能容得下一丝一毫的欺骗?朕本想追封她为皇后,但如此一来你的来历便瞒不住了,虽说你被封住了灵力,与寻常人无异,但总归是阴阳司主唯一的传承后人,难免会遭人惦记。朕思来想去,你娘的追封就暂且先搁置。对外只宣称你是朕外出巡幸留下的私生女。或许这样,也更何乎你娘的心意吧。”
每一步都是在替她考虑,全然一副爱女之心。
子夜问他:“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在我的封号里加上‘圣’这个字?不是说这是嫡出公主才有的尊号吗?”
“这便是皇帝的特权了。宠爱哪个孩子,任性地多给些加封,纵然朝臣们会议论一二,却也无可奈何。”齐鸾无比宠溺地笑着,那神情与寻常之家的父亲别无二样,“你是朕和阿梨的血脉,朕自然要给你最好的一切。‘圣惠’的尊荣也唯有你才可担得起。”
“谢父皇。”她从善如流地应着,笑颜如花。
这也是她第一次喊他“父皇”,虽还有些生涩,可是听在齐鸾耳中却是无比的暖心,连声道:“好!好!好!”最后一声“好”里,竟隐约带了一丝哽嗯。
可是下一刻却听子夜道:“父皇,这‘圣惠公主’的封号即如此贵重,那子夜可否拿它来换萧照一命?”
齐鸾脸上的慈爱之色散尽,属于帝王的威严渐渐升起。他身后站着的太监阿德暗暗朝子夜挤了挤眼,示意她不要妄语。
子夜噗通一声跪下,头重重地磕在生硬的地砖上,“四年前,子夜被孙垚捉住,显些丧命,是萧照救了子夜一命。子夜失去记忆,又身中丹毒,是萧照让军医为子夜驱毒又收留我在府。若非是萧照,女儿不知已死了几回,求父皇饶他一命!”
齐鸾慢慢地走回龙座后坐下,“萧照是识得阿梨的,你又长得那么像她。以萧照的精明,必然早已知晓你的身份。百般讨好,甚至让你爱上他,不过都是他的手段罢了。”
“纵然一切都是欺骗,至少情为真。便如父皇昔年,无论最初怀着何种目地,可是父皇终其一生最爱的难道不是我娘吗?”子夜顿了顿,脑海里回响着当日萧照问她的话:“子夜,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我做过伤害你的事,你可能原谅我?”。
“即便他的情也是假的,可是我却是真的爱上了他,怎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齐鸾脸上浮出一抹愠色,“从前你不懂事,父皇不怪你。可是如今你都知晓了一切,知晓了他是你的杀母仇人,你居然还口口声声说爱他?”
子夜垂下了头,用沉默来对抗。
“砰!”萧照一拳砸在了案上,怒气大现,“阿梨拼了命生下你,就是让你如此忤逆的?!”
一句话喊完,齐鸾便手抚额头,面露痛苦之色,脸上更是腾起一片潮红。
阿德见状连忙给他揉着太阳穴,“陛下,您又头疼了?”
子夜不期居然把他气成这样,问道:“我父皇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头疼?”
阿德张了张口,见齐鸾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便将到嘴的话一变,“殿下,瞧您把陛下气得!萧大将军谋逆之事,引得举国震惊。朝中与其勾结的更是多达近半数。陛下这几日为了平定局势,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如此这般,身体难免劳累。”
齐鸾语气也温和下来,“父皇知道你这些年来与那萧照朝夕相对,难免不舍。可于私,他是害死你娘的罪魁祸首;于公,萧照权势过高,朝中半数皆为其党羽,又犯有谋逆大罪。你让父皇如何能宽宥他?况且这事,已涉及到国,非同儿戏。”
子夜问道:“那,那父皇准备怎么处置他们?下有数万军士,上有萧、乐两大门阀士族,难不成全都杀了?”
这些本是国事,按理女流之辈是不得议政的。若换了文昌公主,齐鸾早就不客气地训上。可是对于子夜总是偏爱的,也就多了些容忍,哪怕已经触到他的逆鳞,也还是耐心地道:“士兵乃是听令而行,可以不究责,但是各级军官要依律惩处。萧氏和乐氏两家,诛九族。贵妃萧氏谋害阴阳司主在前,参与谋反在后,褫夺贵妃封号,赐死。至于萧照,按理,谋逆的主犯乃是要受凌迟之刑,看在你的面上,父皇倒是可以留他一个全尸,给他个痛快。”
简单几句话,可是却轻易地判定了多少人的生死。
子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正想开口再说什么,齐鸾道:“此事你莫要多管,你回去吧,好好将身体养好,等父皇忙完了再去看你。”
“父皇!女儿只求您这一次。您是帝王,一定有法子能留萧照一条命。”她又一次重重地磕下了头,额头敲击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