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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
“别说话!”
千叶瞪大的眼睛愣愣看着被淹没在尘土中的半壁涧溪山,震颤仍在继续,伴着厉鬼的嘶嚎,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沉闷。
呼的一阵风弥漫开来,满满都是尘土卷着砂砾,继而断枝参杂着碎叶,还有一股……地层深处泥土的特殊味道。
而那方向,正是后山的位置。
“洛彦,你化了魂体去半空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叶一度不愿承认自己的判断力,而直到楚洛彦飞至半空查看了一会儿,却证实了她所有的猜测。
“应该是后山的方向,虽然看得并不很清楚,但是……好像是涧溪山被炸掉了一块。”
…………
343。谁是敌谁是友(7)
涧溪山自形成以来千万年,恐怕头一次遭逢这么大的劫祸,前有百鬼借道,生灵涂炭,后有妖魔相争,开山劈林。
而无昼与殊绝一战并非小打小闹而已,虽两人都不见得实力充沛,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豁出性命的念头。
更何况,还有无昼手中那把惊世的剑,一战未完,涧溪山便生生被劈了一块下去。
惊天动地的动荡激愤了本就躁动的厉鬼,嚎叫声一波比一波尖锐,眼见着黑漆漆的鬼气猛然高涨,涧溪山自一方灵山宝地,一夜间化为厉鬼地狱。
厉鬼藉着奋发之势,撞碎了结界,闯过了屏障,毁灭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若以鬼分,世人畏惧最残暴是旱魃,地狱之中最凶悍乃罗刹,而百鬼夜归中被惊动发狂的鬼,比这二者更甚。
山底乱石中猛地四射一团雪白光华,砰地一声,无昼手提长剑款步而出,抬头望着半山黑烟缭绕的涧溪山,微微皱了皱眉。
而正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身暗红色衣袍的殊绝背靠大石,身上并无狼狈的痕迹,只是喘息略重,似乎是打累了而已。
“还要打下去么?若是再如此下去,恐怕把整个涧溪山夷为平地,你我也未必能分出胜负。”殊绝带着三分邪气笑问。
无昼提着剑慢慢向他的方向迈去,一身月白的衣袍更盛半空月亮的光华,随风舞动着,格外飘渺离尘。
全身上下,似乎只有长发乱了些许发丝,垂在肩侧胸前,证实着方才一场恶战。
但是,无昼握着长剑的手却慢慢泛起了红,从肩膀不知何处的伤口静静淌着血,染红了手掌指缝,染红了白玉一般的剑柄,顺着剑身而下,一滴一滴随着步伐的起伏滴落。
而殊绝也并未讨到便宜,背后靠着的大石也慢慢晕开大片暗红,竟然与衣袍同一颜色。
最终,无昼站定距离殊绝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剑尖直至殊绝,“无需要分胜负,只有生死而已,纵然涧溪山夷为平地也在所不惜。”
“呵……看来你今天确实想杀了我,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你杀了我……恐怕连你的女人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那便不见。”无昼冰冷说着,似乎早已经下定了决定,殊绝是缓兵之计也好,威胁劝说也罢,对他没有半分作用。
殊绝悄悄探向后背的伤,触手一片黏腻,顺着手腕便开始淌血,也就知道,今天他兴许真的走不了了。
更何况,活了几千年,谁听说过诛魔剑上还淬毒的?他敢肯定,无昼再想置他于死地,也一定不会用毒,那么……下毒的人就可想而知。
那个平日里没有几分正经的女人,背地里到底埋了多少暗棋?
无昼对她竟然能说出那便不见这样的话来……若不是为了要与他同归于尽,他自然乐见其成。
可无昼并非是对那个女人绝情,而是……深深陷进去不能自拔了吧。
344。谁是敌谁是友(8)
“那我便明白了,多说无益。”殊绝躺在大石上放松身体,就像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挣扎,“既然你还不急着赶尽杀绝,想必也是留给我说几句话的机会,那我便不客气了。”
无昼缓缓放下举剑的手,也算默认他可以再多几句话。
“我只想知道,当年自天地间逍遥的你,为何会在一夜间改变想法要历劫。若以你的修为,想要飞升为仙不过一念之间,为何偏偏要走成佛路?我只知道,必是有人说服了你,或者说……冥王夜溟究竟许诺给你什么?是什么样的许诺,才能打动你,要有多么惊人的诱惑……我真是很好奇。”
无昼轻轻皱眉,淡漠开口,“与你无关。”
“确是与我无关,好奇还不行么?”殊绝反倒越聊越轻松的样子,话锋忽又一转,“其实也与我有关,若不是你被夜溟蛊惑,这几年来我何以将你踩在脚下,玩得如此痛快?”
无昼的脸眼见着更加冰冷,握紧了手中的剑,可看着殊绝身后被血液浸染的大石,转念还真说了句实话,“他从未许诺给我什么,我也不需要。”
殊绝慢慢点头,“也是,昔日纵横一界的妖尊,又能稀罕他区区冥王许诺什么。但是无昼,我还是没想明白,究竟……”
“无需再问,此事与他无关,我又岂是他人寥寥几句便能驱使?”无昼直截了当拒绝了被盘问。
“是啊,天地间……谁能驱使你?”殊绝撑了撑背后的大石,似乎想要站起来,努力了一下又放弃,“没想到,我堂堂魔王活千年,终毙于你手,却死得不能瞑目。”
无昼突然有点儿举不起剑来,想想与殊绝千年来的过往情分,终有一天反目屡下毒手折辱他之后,竟还有这样交谈的时候。
可如果殊绝义愤填膺,或者穷凶极恶,与他敌对到底,他大不了一剑给殊绝个痛快,眼不见为净,也算了结了心中一桩大事。
然,殊绝的态度,与其说是穷途末路的认命,不如说是……
此情此景,与昔日相谈甚欢之时,又有多大区别?
“你……可还有话要留?或有未了心愿……”
“呵,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竟真是选了修佛之路,连性情也变得妇人之仁?”殊绝犀利嘲讽着,背靠大石仰望星空,忽然轻声道:“无昼,当年只为一念之间,历劫至今如此,你……可有后悔当日决定?”
无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举起手中的剑,“你我都知后悔无用,我不后悔当日入劫,你也不会后悔与我为敌,拖延又有何意义?”
半晌,殊绝轻轻一笑,“对,不后悔,与你为敌也好,还是打算置千叶与死地也罢,落得今日下场,我没什么可后悔。”
雪亮的莲花花瓣在无昼脚下莹莹勾勒,如溪流般汇聚在他手上那把剑中,晶莹剔透的剑身如注满了光芒,耀眼的光华刺得殊绝眯起眼睛,手指悄悄翻起,口中念动最后一道咒法。
345。魔王为善?(1)
而漆黑的山涧谷底,正是这一抹璀璨的光华暴露了两人行踪,遥遥只见一道鬼影急速飘来,“公子,我家大人出事了……”
无昼猛地回头,“人在哪?”
“山顶东路尽头,百鬼暴走,大人被围困……”
殒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一阵白光一道风,方才还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最后一击的人,突然就……消失了。
而殊绝眼看着无昼收手就走,手抬了抬,面对毫无防范将后背露给他就走的无昼,他只消轻而易举最后一击,便可全盘扳回。无昼也受了伤,并且后继无力,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然,殊绝的手只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又无奈摇着头放下。
或许这又是所谓狗屁的天意?
他本打算在最后关头为无昼解开食路算了结,也算还他不再落魄求存的生活,甚至昔日的强悍。
他本打算以性命换无昼难以脱身,让千叶死个彻底,功德圆满,他活了几千年也活腻了,死的不冤。
然,他又错了,无昼连机会都没给他,他甚至不怕他在背后……不是不怕,是顾不得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殊绝才慢慢撑起身,触手之处大石上一片黏腻,无昼会不会根本没有要杀他的打算,借个台阶留他一命?
可伤他至重,也没见得就留几分情面啊。
殊绝苦笑着,忽然眼眸一瞥,却见那只赶来报信的鬼还站在那,一动不动看着他,脸上的苦笑更深重了几分。
他也是堂堂魔王,何时落魄到了一只鬼使见了他竟然不怕?
虽说他认出那只鬼是千叶身边的鬼使,可还敢就这么看着他,难道……还想痛打落水狗不成?
“喂,你就这么看着我也不会断气的,要么离开,要么过来扶我一把,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会亏待你就是。”
殒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几步上前,化为实体,真的伸手搀扶他坐起来。
殊绝只觉得背后一片凉,用些法力止住了血,却懒得再抹平伤口。
不过,殒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他,甚至没把他当成魔王来敬畏,藉着月光草草看了看他的伤,问道:“能否实言相告,聚九派前掌门诸葛正荣,当真是印玄杀害?”
殊绝瞥了他一眼,轻嘲笑道:“苏幕那个笨蛋,真以为一腔耿直,说出来的话便有人信么?如果真相被蒙蔽了太深,说出实情,也没人会当是实话。反倒觉得他满口胡言,甚至……恶意中伤吧。”
殒没有表态,“我留在此处只为解惑,你大可以说出实情,信不信由我。印玄乃是上仙,更是聚九派德高望重的祖师爷,上仙下凡之一举一动均入天眼,如有大逆不道,必惹毁灭元神之祸。你是否有说辞,他为何要杀害诸葛正荣,又是以何种手段逃避天谴?”
殊绝终于诧异打量了他一番,虽然在夜幕中,哪怕魔眼也并不太清晰,点头笑道:“难得,曾以为百无一用的鬼使,竟然还有这番心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苏幕为何不为你解惑?”
346。魔王为善?(2)
“他早知我家大人有难,未来及细说,便赶去相助了。”
“哦。”殊绝慢条斯理的点头,脸上却仍旧那副讳若莫深的表情,“那你的意思是告诉我……我手下的人吃里扒外,罔顾我的命令,明是投身魔道,但事实上只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殒怔了一下,他其实也只是凭借直觉,觉得魔道并非传说中那般十恶不赦,而恰恰当苏幕说出那种十足荒唐的话来,他反倒觉得,兴许就是真相。
他一时间还真将魔道当成了耿直不阿之辈,看却没想到,魔道此次让百鬼借道涧溪山,不光是为了无昼,还为了要……置他家大人于死地。
不过,不仅苏幕前去相救,就连无昼也去了,这一局,殊绝便是输了。
“苏幕说是前去相助,我也不管他是否只是说说而已。我只想问明一件事,诸葛正荣是不是死于印玄之手,有何证据。”
殊绝瞟了他一眼,“告诉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嗯?”殒一愣,从未想过,殊绝还要好处?
“这无非是你们天师一派最肮脏龌龊之事,成仙祖师爷下凡杀害后辈掌门,可是,我就算告诉你事实缘由……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与苏幕不同,他有同门之义,青梅竹马之情,可你别忘了,我是真的想要千叶的命,就算今日不成,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何必多管闲事?”
殊绝的态度更加慢条斯理,一手撑着大石斜坐,若再配上一壶酒,就更加应景了。
殒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仗着殊绝一时半刻还有些虚弱,虽然不敢真下手痛打落水狗,但也索性能问个痛快。
“为何要针对我家大人置她于死地?你之前有的是机会杀无昼,可为何真正下死手的是我家大人?她只是一介凡女,普普通通的天师……”
“呵,你未免太天真,与无昼的宿命相纠缠,已算是入了他的劫,又岂能再是一介凡女,普普通通的天师?”殊绝说着,忽又像想通了什么,大方道:“不如这样,你方才也算扶我一下,我说过,不会亏待你。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不希望她卷入是非中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