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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吓得小顺子公公双腿一紧,瑟瑟发抖,虽然他知道他师父为太后开了方便之门害苦了陛下,但那是他师傅干的呀,他不过是个无知的帮凶罢了,罚也罚过了,陛下究竟还想怎样,他那处已经没几两肉了!
就这样,顺子很快察觉到,皇帝暴躁怪异的情绪不再只局限针对于他一人,慢慢地蔓延到了太极宫所有无辜的宫人身上。
五日前,太极宫里一个品行不怎么端正总爱占小宫女便宜的年轻太监,趁一个小宫女不注意偷偷摸了人家一把,那小宫女也是个泼辣厉害的主儿,当即还口骂了回去,“呸!没根的狗东西,都不算个男人了还想着占女人便宜,断子绝孙的货!”
这话正巧就被皇帝给听见了,顺子发现,皇帝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顺子本以为皇帝是在恼怒那个占人便宜坏太极宫规矩的太监,谁知皇帝站那儿连一阵青一阵白许久,最后那揩油的太监自是被打了板子丢去了太极宫,而小宫女,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没事的,谁知皇帝将人远远地扔去了冷宫。
顺子瞧着皇帝那的模样,总觉得……是不是这件事有什么地方挑动了皇帝陛下脑中某根敏感的弦,以至于让他想要眼不见为净,让两个当事人都消失在自己眼前。
而从这件事为开端,皇帝陛下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表演就此敲锣开场……
以前的皇帝还算好说话,只要你排列有序、干净整洁,不犯什么重大过错他基本不会在意一些小事,可现在……
不光是太极宫的宫人,朝中的大臣、前来献殷勤的后妃都被无差别攻击。皇帝不会如骂的你狗血淋头,他只是用幽深的眼眸冷森森地一直盯着你,没有几个人能抗住来自一个帝王的死亡凝视。
有个胆小的朝臣因一个小错误被皇帝一声不吭地盯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盯到最后这位可怜的大臣彻底扛不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心疾发作,瘫软在大殿上,后来整整告了一个月的假。
还有一个不怕死前来送补汤献殷勤的妃子,也是被皇帝这样一瞬不瞬森森然盯住,还时不时冷笑一声,这妃子回去以后就大病一场,在后来好长一段日子里见到皇帝都是绕着走的。
所有人都在猜测,陛下究竟是怎么了,赵元衡却是有苦难言,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自那日他亲娘整了那一出闹剧,他自己也不可置信居然出了这样的毛病,还是在被下药的情况之下,还吐了血!这对简直就是对他男人尊严帝王威严的侮辱!
可事后太医也检查不出什么来,赵元衡如遭雷劈,依旧不死心,秘密命暗卫搜罗来各种辟火册,可是看着册子上那些令人血脉喷张的图,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秘密招来了太医院里医术最精湛的太医,可却是查不出任何问题来,那老太医以命发誓,陛下健康得很,完全是个身强体壮的正常年轻男子。
赵元衡有些绝望了,心情也随之差到了极点,二十年来沉稳的性子第一次彻底急躁起来,比当时在东境失明的时候更甚,他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在东境和蓝浅浅一道时还好好的……
——
深海龙宫。
一队海星排列整齐,手脚并用地端着一盘盘果子走进蓝浅浅的卧房,将果盘轻轻地放在蓝浅浅卧榻周围,围着她排成一圈,再恭敬有序地退了出去。
蓝深深和流光站在蓝浅浅卧房外,通过未合严实的大门缝隙朝里望去,只见卧房里的蓝浅浅,挺着个硕大的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珍珠贝床上,哼着小曲儿,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是伸手一阵摸。
很快便摸到了一大串葡萄,她将那串葡萄拎起来,摘了一粒放进嘴里嚼吧嚼吧,也不吐皮,囫囵吞下了肚,完后砸吧砸吧嘴,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副极度满足享受的表情。
不过片刻的工夫,那比蓝浅浅脸还大的一串葡萄就被这么消灭完了。然后她又将爪子伸向了一旁的那盘梨……
这些凡间果子也是前些日子蓝浅浅偶尔在水书上翻到的,因吃腻了水中之食,心血来潮便想吃这些了,要在平日里这家伙要是敢这般作天胡闹,早被她阿娘给摁住了,可现在有肚子里的宝贝撑着,龙宫里所有人都对她有求必应,这琳琅满目的果子是流光亲自带人出水去凡间采买的,施了法小心翼翼地保存带回深海供小姑奶奶食用。
站在门外的揽蓝深深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自怀有身孕回到深海后,将身边的一干人等愁了个人仰马翻,她自己倒好,整日里就钻研着吃吃喝喝,除了吃喝睡,便是满龙宫乱逛溜她的肚子,丝毫不见愁容,连人带肚子胖了好几圈。
一旁的流光见蓝深深面带愁色地叹气,再朝门缝里望望,他犹豫片刻对蓝深深道:“要不……我再多带人出水去找找那个男人?总不能让浅浅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出生就没爹吧?”
蓝深深没好气瞟他一眼,“找?怎么找?除了知道这男人叫孟执,京城人士,家中一堆兄弟姐妹,你还知道什么别的有用的?大梁京都有多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估摸着就连孟执这个名儿也是假的,听浅浅叙述那应该是个城府极深的男子,蓝浅浅这个缺心眼的家伙,没被骗出鲛人真身就已经是阿爹保佑了!”
“那种老练的心机男人欺骗浅浅这般心思单纯的实在该死!不过深深你放心,我可不是那样的!我的心我的身皆由你掌控,这辈子绝不会抛弃你欺骗你的!”骚鱼流光舔着脸,见缝插针地表心意。
蓝深深横他一眼不去搭理,自顾自道:“虽说如今那男人欺骗抛弃了浅浅,不过,我想他从今往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说着蓝深深脸上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流光疑惑追问道:“此话何讲?”
蓝深深看向他,似笑非笑,“你可知为何我父神一族从古至今包括我阿爹在内,为何都是一个终生伴侣不死不弃?”
流光一愣,“不是说龙族专情,一生挚爱一个伴侣?”
蓝深深转过头来再次看向门内吃果子的蓝浅浅,忽然笑的高声莫测,“龙族专情只是其一,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可能很少为人所知,第一任龙族海神在混沌未开时期便被天道法则所承认,龙族专情不弃是他秉性使然,第一任海神如此,便受天道法则所庇护,所以从那时开始,他们与爱人的第一次结合便是在订立相守一生、不死不弃的契约,浅浅海神血脉,在天道法则运行之中远高于那个凡人男子,所以那男人此生……呵呵,除非浅浅先他身死,或者自主想要解除契约另觅他人,否则他两若是这辈子无法再相见的话,那个男人这辈子都休想再振起雄风了……”
第28章 下入凡尘
昭宁三年夏; 大梁西北; 陇西郡。
陇西郡靠近大梁的西北边疆; 地域广袤,但因干旱少水显得有些荒凉贫瘠。
整个陇西郡以行阳城人口最多,最为繁华; 郡守在行阳城设府。行阳城内有一大湖名曰望月; 行阳的百姓吃喝都依靠着望月湖,望月湖是整个行阳城百姓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湖; 行阳城的百姓又唤它阿母湖。
以望月湖为中心; 分支散开几条支流,这些支流边上零星分布着几个城镇,望月湖滋养着整个风沙干旱陇西郡。
如今正值一年之中最干旱炎热的酷暑盛夏; 望月湖的湖水水位低了许多,因此行阳城的百姓每年都要在这个时候举行盛大的河神祈福仪式,祈求他们赖以生存的阿母河能在最干旱的季节能继续滋养他们不枯竭。
祈河神仪式就在望月湖边上举行; 一天的神圣仪式结束后; 一直到夕阳西落的黄昏; 人群才算慢慢散光; 但湖边仍滞留着少数几个还没走远的人; 其中就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垂髫小童。
那小童约莫是之前同父母一起出来参加祈河神仪式的,当时湖边人太多; 小童与父母走散了; 小孩子贪玩起初也没在意; 这会人群都走光了; 小童找不到父母这才慌乱了手脚,边哭泣边在湖边慌乱地跑着。
湖岸有些地方并未矗觯兹绽锊鹊娜硕嗔四嗤帘愀铀扇硎⊥还司趴夼芨静辉粢饨畔拢谑墙畔乱桓龃蚧锹德倒鱿潞ィ肓撕小�
小童开始在水中拼命挣扎哭喊,却更是咕噜咕噜地大口呛水,人也开始渐渐往下沉去……
湖边的人群这会儿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根本不见什么人影,直到湖水快要漠过小童的头顶,这才被一个正巧路过的妇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妇人定睛一瞧,不得了!急忙高声呼喊“来人呐!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呐!有人淹湖了!快来人呐有人淹湖了……”
这番动静总算让几个还未走远的人的注意,大家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赶来,却在湖边犯了难,西北干旱少水,湖少河少,因此会凫水的人也少,这几个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人当中竟是没一个会水的!
大家伙只能在湖边干着急,有心思灵活的人开始往回跑,有人去拿竹竿绳索等物,有人飞奔去找会水的人,然而在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这样的法子终究是太费时了些,小童几近被湖水没顶,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岸上有个青年已经急红了眼,再是等不及,外裳一甩,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凫水,牙关一咬就要往湖里冲。
然而这时,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一道纤细的身影风一样从青年身边袭卷而过,到达湖岸边后纵身一跃,划出一道熟练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纤细的身影纵身跃入湖中,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而后水流划动,跳入湖中的人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超落水小童所在的位置游去,快得就像一尾鱼。
岸上围观的人皆是一声惊呼,等那身影到了小童下沉的位置,扎入湖中再将小童捞出水面拦在怀里,这时人们才算看清,跳入湖中救人的竟是个年轻女子,远远瞧着估计也就刚过花季之年。
那年轻女子在抓稳了手中的小童后便调转的了方向朝湖岸边飞快游回去。
岸边已经有人早早地探着身子伸长胳膊在那里接应,等女子带着小童到了近前,正准备接人的青年在看清女子的面容后一下便怔愣住了,傻傻地伸着手都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水中的就是个花季之年的少女,未施粉黛,乌黑的青丝被水打湿黏在脸上,略显狼狈,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倾城绝丽的容貌和通身灵动如水的气质。
陇西乃大量西北偏远之地,有些地方还是贫瘠未开化的状态,平日里肤色白皙细嫩的年轻姑娘都是少见的,乍一见这么一个犹如九天下凡而来的仙子,这小伙子就跟失了魂儿一般,浑身麻木,眼里再看不见其他,只目不转睛盯着水中的仙子。
“傻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接人!”就在小伙犯痴之时,一道清脆悦耳如流水的女声撞入了他的耳中。
这小伙眼中救人的九天仙子便是蓝浅浅。
今日,她上街闲逛之时偶尔听说行阳城里有祈河神仪式要在望月湖边上举行,她很是好奇便寻摸过来凑个热闹,一直闹腾到傍晚祈河神仪式结束人群散尽,蓝浅浅才意犹未尽地准备打道回府。
可才没走几步,便听到了有人惊呼“落水救命”,她赶紧转回去瞧,就见湖中有个小孩儿在胡乱地扑腾,眼看就要被淹没,她根本不及多想,把腿就往湖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