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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了:
面前三米之外的地方赫然凌空悬浮着两条,两条飞龙!细长如蛇的身体,左右羽翼截然不同:一侧是雪白天鹅羽翼,另一侧却是红褐蝙蝠膜翼,四只锋利脚爪,犄角像梅花鹿,随风飘荡的鲤鱼胡须,眼睛只比绿豆大些,开合之间却射出三尺多长的耀目金光,令人不敢直视。左面那条鳞片是深蓝色,如同东海龙宫之外的万丈深渊;右面那条却是碧绿色,如同佛祖悟道的菩提树叶。
世界上真的有龙?既然有那迦,大概也能有龙吧?叶霈今晚经历的事情足够多,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机械地盯着两条大口大口吸食火焰的小小飞龙:没错,它俩如长鲸吸水,将包裹住摩睺罗伽双目的熊熊烈焰吸到腹中,仿佛什么美味佳肴似的。
至于摩睺罗伽,不停朝后退却,双目却被飞龙牢牢吸住;一个身躯高高拱起,另两个双翅不停扑腾,如同三位剧烈角力的大力士。
我,我还抱着降龙杵?“封印之地”里面的东西能带到现实世界吗?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叶霈就发现怀里的赤金□□在视野中越来越短,枪头附近的迦楼罗双目和莲花宝冠堪堪还在。
“师姐,你在看什么呀?”身畔小琬扯扯她衣角,“是什么东西?”
叶霈一把握住她胳膊,声音发颤:“阿琬,居然有龙,我从来没”
师姐居然看得见……小琬刚才就发现了,又盯了半空一会儿才低声说:“师姐,我怎么看不见?”
阿琬眼睛坏了?叶霈心头一沉,立刻侧头,发现小琬两只大眼睛黑白分明,极有神采,看看自己又望向两只飞龙停留的位置,满脸茫然。
怎么回事?明明就在眼前,师妹怎么~难道是我的幻觉?叶霈有点忐忑,却顾不上了:一两句话的功夫,降龙杵只剩两片锋利鸟喙形成的枪尖,随后在叶霈目光中像指缝般的沙粒似的化为流光。
背脊突然发烫、灼烧、沸腾,叶霈不由自主“啊”一声。小琬张开嘴巴却没出声,瞪着师姐背脊蹿起的两只猛兽:左边是金光闪闪的金翅鸟,右侧却是纠缠翻滚的人面黑蛇,恶狠狠撞击到一处;仿佛火焰和冰山,两只殊死搏斗的猛兽互不相让,同时烟消云散。
“快看~”“卧槽!”数声惊呼从房间前后想起,椅阵中央摔个七荤八素的沈百福也“牛逼啊”一声,前后左右躺着一百多人,不同位置的十多个黑衣人背后同时浮现金翅鸟和黑蛇,搏斗一番之后双双消逝了。
虽然看不到自己,别人却看的一清二楚,叶霈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我~最后那招“烽火燎原”杀了摩睺罗伽?就像2012年李文轩那批人一样,再也不用去“封印之地”了?可面前这条巨蛇明明还在?
一个念头的功夫,也许更快一些,庞大如山脉的黑蛇摩睺罗伽开始随风而逝。或者说,这位上古神祗本来就不能直接降临在这个世界,顶多把活人魂魄扯进自己的领地,后者还会受到死对头迦楼罗的庇佑;只有一年一度年关被勇敢的人杀死,才有短暂瞬间随着这位勇士返回尘世,时限很快到了。
这家伙可真大,我居然有勇气和它决一死战,叶霈后怕地屏住呼吸,眼瞧着摩睺罗伽在面前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尘埃;只有燃烧着的双目被两条飞龙死死吸住,一寸寸黯淡,想来也撑不了多久。
“我,我t的?”一个男人茫然地坐在地面,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脚,摸摸脑袋,拽拽身上的黑衣裳和背包,发现武器也在,开始东张西望。“头儿?”
是“佐罗队”木头!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张得心揉着后脑勺,仿佛刚被铜锤狠狠打了一下似的,一个女人踉踉跄跄扑到他背后,正是谢岚。
大鹏也在,满脸不敢相信,摸摸自己前胸又挠挠后背,像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身上砸着把椅子的丁原野望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王瑞,颤抖着手指想说什么,却不敢出声,后者仿佛睡熟了。
我骆驼呢?
眼见樊继昌和莫苒紧紧相拥,仿佛一座泥雕木塑的像,永远跟在两人身边的小白却看不见踪影,叶霈心底酸楚,不敢想不敢问,大踏步朝着椅阵走去。
视野中的人们陆陆续续站起,还有更多的人们没有醒来。有人满脸庆幸,有人后怕极了,还有人放声大哭,显然朋友遭到厄运。
一个不太熟的男人狼狈不堪地爬起身,被同伴接应到房间前方,正是沈百福。那串威风赫赫的佛珠已经不见了,天亮了吧?
踢开一把长椅,又推倒两把,“佐罗队”钱蒙和赵一轩这对搭档并肩而卧,希望他们能安息;黑衣裳河马呆呆坐在板砖身畔,后者安详而平静,叶霈不忍去看。
身后传出一阵大喊,蕴藏着喜悦和不可思议,有人脱掉上衣胡乱晃动,“没了,没了!”听起来是猴子。有人大喊着她的名字“牛逼”,分辨不出是谁。
叶霈心底越来越慌,越来越没底,仿佛从塔顶一跃而下,在空中浮浮沉沉。
“叶霈妹儿。”熟悉的声音,是桃子,还是原来的衣裳。他表情复杂,轻松之余带着隐隐约约的羡慕、嫉妒和失落,令叶霈十分陌生。他朝叶霈侧面扬扬下巴,却什么也没说。
两只胳膊紧紧把她拥在怀里,力气太大了些,叶霈喘不过气,肋骨都疼了。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眼泪热乎乎流淌,叶霈扑进心爱的男人怀里。对方把脸庞埋进她黑发,想说什么,却哽咽难言。
背上印记消失了么?摩睺罗伽被我杀死了,刚才的虚影是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飞龙?阿琬怎么看不见?我们不用再去“封印之地”了吧?我要把骆驼带给赵忆莲,过年还要去西安看看;我的钱多的花不完,要把同伴们的后事处理好;我再也不要去斋浦尔了,不不,我挺喜欢大象,对了对了,我要把迦楼罗供在家里,每天都拜拜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一个涌入脑海,有的近有的远,有的如蜜糖有的似榴莲,令人眼花缭乱,却充实而美好。2020年1月9日,阴历十二月十五,成年以后的叶霈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告一段落,还有叶霈骆镔、小琬、桃子、樊继昌、张得心谢岚、樊继昌莫苒等等番外,韦庆丰死了,郑一民大池也应该露个面,却有点麻烦:我双周榜是最后一个榜,10号之前必须完结,真是太糟糕了,应该多申请一周就好了,啰里啰嗦的写不完。现在只能10号完结,否则怕被说骗榜(双周榜前找编辑报备了)我想了想,把全部番外正常更新到10月9日最后一章吧,虽然全文状态必须改了,但是增加最后一章字数,应该没问题的。我会在文案和最后一章内容提要写清楚,比如猴子、桃子、樊继昌莫苒这样子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想,虽然故事完结了,生活还在继续,还想把这些人的后续讲一讲,也挺舍不得大家,虽然只是写出来的人物,这几个月也在奋力拼搏,没有投降。
鞠躬感谢,谢谢大家关照!番外会每天更新,直到正式全部完结为止。
第105章
2020年1月15日; 北京
沾满泡沫的浴球在面前雄壮宽阔的背脊涂来涂去; 像徐徐铺满积雪的山石。冷不丁少了金翅鸟和黑蛇,怎么看怎么不习惯,叶霈用手指在背脊划来划去,补上一只鸟好了。
胳膊撑着墙壁的骆镔不时发笑,终于忍不住; 回身接过浴球,把她箍在怀里:“过来; 该你了。”
热水从花洒喷洒而下; 腾腾白气把小小浴室装点得如同仙境。叶霈仰起脸; 任由热吻落在额头、鼻尖和嘴唇偶尔睁开眼睛; 镜子中的自己背脊白白净净,连条疤痕也没有; 心里唱着快活的歌。
亲密的爱人之间每一分一秒都分外珍贵。明明约定傍晚簋街吃火锅; 酒吧门前分别的时候叶霈依然恋恋不舍,朝他比划:“电话啊。”
骆镔朝车窗挥手; 看着自己的悍马一溜烟冲向前方; 大声叮嘱:“慢点开。”
介于骆镔、大鹏、丁原野等通过三道关卡的老队员同时离开“封印之地”; 王瑞壮烈牺牲,余人资历不够,数来数去适合做队长的只有老秦。
这位长期困在“捉迷藏”关卡的老队员压力极大,提起牺牲的搭档小邓动辄泪眼模糊,和骆镔商量:碣石酒吧依然是队伍大本营,反正后者也常在北京;至于他自己; 只接手账务,能维持不动的都维持不动。
用老秦的话说,错过今年,自己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封印之地”,且中坚力量全部离开,队伍减员严重,骆镔这位前任队长好歹能坐镇一二。
这也是应该的,骆镔自然应了。年前办完王瑞板砖小邓等等牺牲同伴的后事,这几天两人和丁原野在酒吧叙旧对账,说起往事和死去的老曹心潮澎湃,很晚才回家。
叶霈有点唏嘘,哼着歌儿驶往老曹别墅。我又不上高速,练练手而已,自我感觉相当好,停车时却犯了难:端端正正的车位怎么也停不进去,最后还是保安代劳,她有点泄气。
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朝树林走。北京冬天寒冷,不少树木枝头枯叶摇摇晃晃,松柏却青翠依旧,私密性很好。
平时常来的场地空空荡荡,连个人影也没有,倒是师妹的背包堆在一棵大树底下。这个小坏蛋跑到哪里去了?叶霈把双手拢在嘴边,“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仿佛回到童年。暑假她和小琬跟着师傅去山里玩耍,小琬正苦修轻功,动不动藏得无影无踪,叶霈经常这么诈她。一次两次还上当,时间长了小琬早清楚她的计俩,躲得比兔子还隐蔽。
偌大树林寂静无声,只有不怕冷的小鸟在枝头跳来跳去。
“好吧好吧。”叶霈清早便剧烈运动,出了一身透汗,懒得攀树翻草丛,大摇大摆往背包旁边一坐,把拎着的纸袋打开:“刚烤好的披萨和三明治哦,还有鲜橙汁。”
牛肉、腊肠、洋葱和着芝士的香味在树林之间飘洒,叶霈吃得津津有味,顺手掰两块远远抛给小鸟。“今天要去牛街买年糕和羊肉,晚了就排长队了。”
远处一棵树枝叶动了动,仿佛有松鼠跳来跳去,随后是近些的树,最后从叶霈头顶倒垂下一根手臂,拎走两大块披萨。“我要吃豌豆黄,还有艾窝窝。”
叶霈满口答应:“买买买,啊?”又想起来,“剑用的怎么样?”
面前寒意侵人,偌大披萨纸盒被一柄乌沉沉冷森森的长剑划成无数手指大小的碎块,一阵风吹过散落满地。
小琬得意洋洋地随手挽个剑花,“师傅在的话一定高兴的很。师姐,我要是能进封印之地就好了,保证把所有男娲的家伙都抢过来”
还是算了吧,叶霈心有余悸地敲敲她头顶:“免谈,哪里也不许去。”
数日前离开“封印之地”时,不光衣裳鞋子,双剑、藤蔓、夜明珠被叶霈带回现实世界,就连背包里的各色宝石也统统带了回来;当时嫌背包太重,送了不少给队里同伴,此时叶霈又心疼的很,被骆镔大鹏嘲笑。
最贵重的要数两柄焦木剑了。好东西一人一半,叶霈慷慨地送给小琬一柄,后者兴高采烈,抱在怀里舍不得松手,睡觉都垫在枕下。
“师姐,我都想好了。”小女孩信誓旦旦地挥舞长剑,满眼憧憬:“以后我收两个徒弟,你也收两个徒弟,然后让他们比剑,看看我们谁教得好。嗯,两年比试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