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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绘秋顿时慌了神,脑子也已经不转了。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如果她不赶紧从白迟薇的身体里出来,很有可能会当一辈子的野鬼。
被这个认知压得呼吸不畅。犹如行走在沼泽地里,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程绘秋不得已停了下来,定定看着笼罩在前路的茫茫夜色,万籁俱静,耳边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记忆中那种几欲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我觉得恶心。”
——“你跟那么多男人睡过……”
“嗯~”眉头紧锁,痛苦地轻哼。
程绘秋不由自主地伸手攥着宽松的衣领往下拉,好让自己能呼吸顺畅,但却毫无用处。因为喘不上气,耳朵里开始充斥着嗡嗡的声音。
“迟薇!”接到白迟薇电话,匆忙赶来的徐承鼎远远地就看到她一脸痛苦的样子,疾步跑了过去。
因为耳朵里尖锐的嗡嗡声,程绘秋难以忍耐地抬手将耳朵捂住。但越是想要阻挡,那些声音就越是清晰。
——“她竟然是这种人。”
——“你还想怎么样?”
“迟薇!”徐承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几欲要摔倒的她扶了起来。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徐承鼎上下打量着她,急声询问。
隐约听到一个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充满关心、焦急的声音,飘渺无法听清,但却打断了脑子里那个犹如魔咒一样的声音,程绘秋捂着耳朵从双臂之间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但又和记忆中的样子略有不同。
程绘秋的目光硬挺挺地下移,落在快速张合的嘴唇上,心跳竟然慢慢地平复下来,
“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别吓我啊。迟薇!?”
目光黯淡的眼睛在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陡然闪过一丝清明,程绘秋满是抗拒地挣开徐承鼎的手。
看着她脸上的厌烦,徐承鼎心里一刺,视线不由移到被她挣开的双手上,停留几秒,抬头。
声音缓了下来,“迟薇,到底出什么事了?刚刚在电话里我就听出你在哭。”
程绘秋置若罔闻,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坡台阶久久,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喃喃一句之后冲了出去。而徐承鼎却因为她那声充满坚定与信任的“方肆”怔愣在原地。
*
方肆的寝室程绘秋早已轻车熟路。
因为这栋楼是男女混合寝室,四楼以下是男生,上面是女生。所以程绘秋跑进来的时候,门口的大妈并没有将她拦下。
“噔噔噔”地冲上了三楼,气喘吁吁地站定在走廊尽头的寝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敲了敲。
攥着拳头等了好久,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方肆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迟薇,讶异一闪而过,转瞬又微微皱起眉头,“你来这儿干什么?”
程绘秋仰头直视着他的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毛衣的质感太过柔软,衬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比平常柔和很多。
“我……”
刚说完一个字,就见对方忽而沉了脸色。
方肆的眼底又浮起她所熟悉的漠然,冷声,“是你。”
“那个,你……”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拽了过去,程绘秋摔了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头就被人压了下去,后颈露了出来。
程绘秋吃痛,想要挣开他,却动不了他半分。
“喂!”气愤地喊了一声。
还不等说下一句话,就嫌弃地推开。
一个趔趄又摔回了原来的位置。
刚站直身体,就见对方正准备将门关上,程绘秋一把抓住门框,“等一下!”
方肆眼睑微敛落在扒在门框上的手,声音再沉一度,“松手。”
话音未落,走道里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迟薇?!”
王侯拎着刚买的宵夜站在楼道里。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惊讶,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目光在站在自己寝室门口、气氛诡异的两人之间飘来飘去。
程绘秋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扭头看了王侯一眼,没接话。
王侯踩着毛绒拖鞋,乐呵呵地小跑过来,“迟薇,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察觉自己扒拉着门的姿势有些奇怪,程绘秋不动声色地收了手,顺势搭在因为刚刚跑太急岔气抽痛的肚子上,低声说道:“我找方肆有点事。”
“哦。”王侯应了声。
虽然之前方肆和白迟薇的多种版本在院里疯传,不过自从白迟薇和外院的一个学长在一起之后,这些八卦就淡了下去。但现在这氛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王侯抬头瞥了眼方肆,低头的时候视线一下落在程绘秋抚在肚子上的手,再加上两人异常的举动和表情,恍然大悟,一惊,“哦莫!”
继而伸着食指在两个人之间暧昧地晃荡一圈,“你们两该不会是……”
看到王侯脸上那贼贼的笑意,方肆懒得搭理,转身往里走。
眼见他要离开,程绘秋一着急,冲着方肆的背影就道:“我们是要在这儿说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还是出去聊?”
这句话无疑佐证了王侯的猜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嘴巴张得都能塞得进去一个鸡蛋。
方肆倏尔回头,定定地看了程绘秋两秒,抬腿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也不管愿不愿意拽着就往外走。
看他那么毛手毛脚的,王侯在后面大声道:“方肆你温柔点!那个……”声音陡然小了下去,“我要当干爹啊。”一副中了五百万又不敢让别人知道的兴奋样。
天台。
寒风灌进鼻腔的一瞬间,方肆甩开了她的手。
程绘秋吃痛握住揉了揉,扭头看去。
再不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只不过嘴角浓浓的嘲讽简直比带着腥味的风还要锋利。
方肆抱臂站着,俯视着她,“怎么,来跟我炫耀你拿到扣魂符了?”
被他这么一激,程绘秋的臭脾气也上来了,毫不示弱地顶回去,“如果你的眼睛告诉你我现在这副样子是炫耀的话,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方肆挑了挑眉。
说完似乎觉得不妥,语气稍缓,“你以为是自己把符咒贴上去的吗?如果是我自己贴上去的,来找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方肆嘴角朝一边牵了牵,“怎么?难道还有人拿着自己下辈子的阳寿来强迫你?那真是不择手段,处心积虑。”
“……”
“不说话?看来真的是被强迫的。真无辜。”
听到他语气忽而缓和下来,程绘秋不由抬头看他,却在还没来及的看清任何东西的时候,又听他道:“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极其轻蔑和讽刺,扎得程绘秋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见她哑口无言,方肆抬腿朝着楼梯口走去。
程绘秋慢腾腾地转过身,看着他一点点走远,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过了片刻,高声说道:“也对,手里拿着武器的人总是可以对赤手空拳的人任意妄为。”因为冷风不断往嘴里灌,声音变得有些急。
方肆闻声止步。
唇边染上一丝丝笑意,继续道:“作为一个鬼守,你明明知道我在人的身体待的时间长了会是什么后果,但你还是可以因为你自己的偏见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
冷眼回头。
“是!我们这些人都是吸着家人的血长大的。不仅吸了家人的血,还吸了你们的血,吸了全社会的血!因为那一口血,你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杀的人懦弱、不负责任,无限鄙视,竭力唾弃。但因为一口血就耿耿于怀的你们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选择放弃所有!走上绝路之前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的是你们,死了之后一无所知、肆无忌惮评判的也是你们!怎样,站在高处俯看我们这些人蝼蚁一般的人生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方肆静静注视着她被凌乱长发遮掩住的双眼。想起人生第一次被打,是因为自己和一群野鬼成了朋友。
——“方肆,你记住,虽然你是鬼守,但如果对这些野鬼太宽容,你就是在变相地鼓励人们自杀。做错事不负责任的人不值得被原谅。”
半晌,方肆收回视线,回身迈步往前走,走了两步之后停了下来,“扣魂符你只用了一半,等到你脖子上的印记消失后自然就可以出来了。你们,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寒风将他的声音刮拉得有些微弱,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彻骨的夜里,程绘秋张张嘴,没说出一个字。
*
心头的大石头落下,这么折腾一趟,程绘秋已经是筋疲力竭。下意识地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但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本该熟记于心的路线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恍然惊觉,因为这副身体,她彻底失去了和那边的一切联系。
现在,又剩她一个人了。
“哈~”看着茫茫夜色长舒一口气。
无奈之下,只好乖乖地回白迟薇的寝室。
穿过一片光秃秃的樱花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循着声音稍稍走近。
透过稀疏的枝桠,看到那个从第一眼就不合眼缘的冯程和一个男生相对而站。
“这是你放在我桌子里的吗?”冯程拿出皱巴巴的一张照片。
刘泽疑惑着接过来看了看,“不是。”
“不是?”
被她不相信的语气刺激了一下,刘泽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放的呢?”
“……玫瑰花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刘泽皱起眉头,“什么玫瑰花?”
见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傻充愣,冯程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迟疑了一会儿,“桌子里的白玫瑰不是你放的吗?”
“白玫瑰?我从来没有放过什么白玫瑰啊。”
“怎么可能?课桌里第一次出现白玫瑰的时候,刘晓语亲眼看到过你手里拿着一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
“刘晓语?”刘泽努力回想。
冯程急切地看着他,补充道:“就在国庆之后不久,早上第一节上课之前。”
突然想起曾经把三教看门的大爷扔过一支白玫瑰,“啊!我想起来了!”
“嗯。”睁大眼睛等着他的下文。
“那朵白玫瑰……”想到什么,刘泽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怎么了?”
刘泽有些犹豫,“没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的你是,花不是我放的。而且,如果你收到的白玫瑰和我拿的是同一支的话,以后再收到就直接扔了吧。”
“什么意思?”看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再联想到照片背后的那几行字,冯程脸色白了白。
程绘秋偷听得正起劲,不知从哪儿忽然窜出一只白猫,吓得她猛地往后一退,惊呼出声,“啊!”
一抬头,果不其然,被偷听的两个人齐齐扭头看着自己。
注意到冯程脸上的阴沉,程绘秋干干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的动作。
只不过在亲眼见证了有人自作多情之后,笑得再灿烂也掩盖不了四处弥漫的尴尬。
第12章 chapter 12
脸都笑僵了,程绘秋只好换了个表情,讶然之后耸耸肩,指了指猫跑走的方向,“刚追着大白过来。没想到能碰见你们。”
欲盖弥彰。
冯程目光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甩手转身就走。
正主走了一个,程绘秋也赶忙撤退,跟刘泽挥了挥手,“那个,我再去找找大白,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