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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你笑什么?”
“……”
“我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笑谁呢?就你这态度,我完全可以让那个处分跟你一辈子!”气急败坏。
“……这种事你不用强调我也知道你们能干出来。让我带着一份有处分记录的档案毕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呢?什么影响都没有。我只是你带过的无数个学生之中的一个,就像一堆土豆里的一个土豆。没了这个土豆你还有无数个土豆,既然有这么多选择为什么要花心思去关心一个可替代的土豆呢?就像有人死了,你们做的是让全校的学生管好嘴巴,让室友保研。‘哗——’一盆水把地上的血洗干净,发个三十个字、没有任何后续的新闻走完流程,第二天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这种活你们都已经做得这么熟练了,给个处分算什么,是吧?”
“……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替她珍惜?不这样,那该怎样?难道让你们随便说,闹得全校人心惶惶,学校名誉受损?”
“从楼上摔下来就是自杀?当时三教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吗?是你亲眼看到她从楼上跳下去的吗?你问过吗?怀疑过吗?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就凭室友的说辞就判定是因为寝室关系不好自杀?既然寝室关系已经坏到让一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就能保证她的室友说的都是真话?而且还保研?你不是最崇尚事实了吗?你不是最讲人性了吗?事实在哪儿呢?人性在哪儿呢?”
“……少废话!别以为我平时不怎么管你,你就可以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的!我是你的辅导员!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基于大家的利益考量!你以为你现在这么质问我就是正义了吗?你这就是自私!”
“大家?所以大家是不包括程绘秋呗?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代表什么正义,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忘记,那我为什么不能记得?毕竟按照你们的说法,人是自杀的,跟学校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关系、也没有责任,那放朵花也没什么影响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有拉扯、和椅子滑动的声音,“你来!既然你说得头头是道,仁义道德的,那你来当辅导员!院长给你当!校长也交给你!你这么能,都给你!”
“好啊,那你让院长、校长下台啊。”
“你、你少跟我嬉皮笑脸!”
“我说了,事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泄愤就怎么泄愤。只是田导,希望这世间没有因果报应,不然你孩子长大也要上大学的,要是在学校被人推下楼、推进湖里,你说他的学校会怎么处理呢?”
“咚!”办公室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你给我滚出去!”暴跳如雷,气得声音都在颤。
紧闭的办公室门被打开。程绘秋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王家丰脸上青紫,瘸着腿下了楼。
第33章 chapter 33
“哗哗哗——”洗手间里的水龙头被开到最大。
程绘秋不断地往脸上浇水; 使劲用手搓。明明已经麻木,却还是能感觉到有温热顺着脸往下淌。
于是更快地往脸上浇水,更用力地搓。
心口却依旧堵得逼得人想嚎啕大哭一场。
但是不能、不能在这里; 不能在田韬的办公楼里。
不知道洗了多久; 程绘秋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直起身; 定定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湿哒哒的人,细细打量。良久; 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神色平常; 刚刚剧烈的情绪波动并未留下明显的痕迹。
深吸一口气; 再慢慢吐出来,理了理头发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头顶的灯静静的亮着,落下的影子随着走动不断晃动。就像她以前兴冲冲地来这里找辅导员聊天交流那样,一步步地走过一扇又一扇紧闭的房门。
只是此刻的心情与那时截然不同。
*
“叩叩叩!”
敲门后,压下门把; 推开。
也许是她在洗手间里呆了太久,这间办公室已经恢复如昔,仿佛刚刚那场激烈的争吵不过是她的幻觉。
听到门开; 田韬从电脑前面抬起头来。
脸色还有些僵硬。看到是她,用同平时无异的语气问道:“有什么事吗?”
程绘秋走进去,折身将门掩上,“田导;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想找你聊一聊。”
“嗯。可以。”田韬把椅子往后滑,身体面向旁边的过道。
程绘秋走过去。
“你坐那儿吧。”田韬指了指墙边的一个小圆凳。
依言坐定。
“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
程绘秋想了想,“就是最近跟父母在以后的一些想法上起了争执。”
“嗯。”示意她继续说。
“父母想让我考ACCA,毕业以后去当会计。但是我已经对这一块并不是很感兴趣……”
话还没说完就被田韬打断,“你怎么还在纠结这种事呢?大一一开学我不是就在跟你们讲嘛,要早点明确自己的方向,不要等到大四。这大一都快结束了,你这怎么还没定下来啊?”一脸焦虑。
程绘秋佯装慌张,辩解,“我本来是想从事和自己专业相关的,但是家里觉得不好找工作。做会计的会比较稳定,而且就算年纪大了也还可以换工作。”
“你既然想从事和专业相关的,那就专心找相关的实习和工作。你父母他们有他们那一辈人的做事方法,你不用都听他们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讲过多少次,你们的人生是自己的,不要按照别人的意愿去过自己的人生!”
“我也想。但是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父母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田韬极不赞同地摇摇头,“你们真的是被集/体主义洗脑得太严重了。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要学会自己去判断!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自己的判断,我怎么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呢?像我现在被家里逼着学会计的事,家里的亲戚都很赞同。他们那么多人都说学会计好,而且他们都是长辈,应该懂得比我多吧。”
这次是极不赞同再加上很失望,“你也是九零后吧。怎么还是封建社会的那套思维方式呢?知道什么叫多数暴/政吗?多数人觉得对的就是对的?”摇摇头。
程绘秋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出神地看着他的嘴巴快速的一张一合。
在王家丰那儿,是要讲究集体的利益,是要顾全大局,是要少数服从多数。而到了她这儿,是要摆脱集体的绑架,是要遵循自我,是避免多数暴/政。
你说,人,怎么就这么矛盾呢?
或者说……双重标准更恰当?
*
孔真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从监控室里走出来。
板寸的话让她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天她去监控室查监控的时候,一定有人在里面,并不是她看花了眼或者幻觉,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很有可能跟白迟薇有关,或者就是白迟薇!
然而央求了好半天,好不容易让蒋叔同意帮她调出当天的监控时,却意外地发现那一整天除了监控室的几个工作人员之外,只有她和被她叫下来的大爷经过监控室。不甘心地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也还是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孔真凝眉沉思,低着头往楼梯口走。刚迈上台阶,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孔真愣了一下。这是自从小秋葬礼过后第一次接到程妈妈的电话。
“喂,阿姨。”
“嗯,真真啊?”
“是我,阿姨。”
“没在忙吧?要是忙我就过会儿打过来。”
“没呢没呢。阿姨是有什么事吗?”
“嗯……就是……哎~阿姨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寄的东西我们收到了。本来早就到了,我跟你程叔出了趟门,这两天才回来。也应该早点给你打电话说一声的……但一听到你的声音就……”电话那头忽然就哽咽沉默了。
孔真连忙叫住她,“阿姨!阿姨您别哭。对身体不好。”
电话换了人接,“孔真,我是叔叔。你阿姨她现在就是这样,你别担心。”
“嗯,叔叔,您和阿姨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好,我们知道。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就是想谢谢你。寄过来的东西我们都很喜欢,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
刚刚听程妈妈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哪儿不太对劲,还没细想又被程妈妈的情绪转移了注意力。现在一听到程爸爸比较平稳的声音,孔真才反应过来。
她并没有给程家爸妈寄过东西。
但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否认,而是试探性地说道:“东西收到了就好,还以为在半路给寄丢了。”
“嗯,收到了。对了,听绘绘说你喜欢吃我们这边的辣椒酱,你程阿姨昨天早上出去买的辣椒新做的,上午我刚给你寄出去,到时候你记得去签收啊。”
孔真仰着头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这么好的一家人,明明这么好的一家人……
“嗯,好,谢谢叔叔阿姨。”清清嗓子,“对了,叔叔,您是照着快递单上留的电话给我打过来的吗?”
“快递单?没有,之前去接绘绘的时候不是留过你的电话嘛。”
孔真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机,放慢语速,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叔叔,那您能帮我看看那个电话号码吗?快递是拜托一个同学帮忙寄的,结果拜托来拜托去不知道是谁帮的忙,直接问又觉得不太好,您帮我念念那个电话号码,我看看是谁。”
“行,你等一下啊。”
*
程绘秋从田韬办公室里出来,神情呆滞,一步一顿地晃荡着下楼。
刚刚听田韬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在很久之前,她跟他也起过争执。
——“田导,我能去把那个讲座听完再去出观众吗?”
“不行!那边要按时进场,你让所有人都等你吗?”
“可是这个讲座是专业课老师推荐的,水准很高,我想去听一听。”
“不行,你必须给我按时到场!我到时候会去检查!以前让你们出观众听讲座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去,现在少来跟我说这些!”
“可是这是跟我专业课直接相关的啊,我这边一结束马上就过去。”
“我警告你啊!你必须给我按时到!”
“但是我来这所大学就是为了学管理的啊!”
“是你个人重要还是集体重要!?就缺你一个,让大家都等你吗?你如果敢缺席的话,按照《学生管理条例》,我可以取消你所有评优评奖的资格!”
带着愤怒和威胁的尾音在脑海里消散的时候,程绘秋正好走出了秋实楼的大门。灿烂的阳光刺得她不由眯起了眼睛。
明明已经傍晚,太阳依旧这么耀眼。夏天真的是来了。
校广播台已经开始今天的播报。现在男主播正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念着一首不知名的诗。
人们叫你做自己/
不过是叫你做他们想要的那个你/
一旦你没有做他们想要的那个你/
他们反而会说你没有做自己。
抬头看着那个细长的黑色喇叭,程绘秋蓦然一笑,继而摇晃着往前走。刚穿过路口,走到回寝室的主路上,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一串数字。但她清楚地记得,这是孔真的手机号,于是条件反射就将电话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