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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抵达的这个过往,和她印象中的过往,似乎并不完全相似。这个过去里的孟兰心,也就是她所面对的那一个自己,对她处处刁难虐待,尚还稚嫩的双眼里偶然闪过的杀意触目惊心。事实上,她也将她的杀意付诸实践了。此刻的孟兰心已经记不清自己被这个自己杀死过多少次了,从楼梯上推下,从阳台上推下,把自己按入水盆中……
她回到的这个过去,更像是地狱。
“惠质,我今天去电视台表演,导演叔叔说,我比从前表现得更好了。”另一个自己笑容甜美地说着,端着一碗药汤,向兰心缓缓走来,“惠质,妈妈说你该吃药了。”
自不远处传来了父母说话的声音,还有电视机里热闹的声响。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耳边浮浮沉沉。孟兰心眨了眨眼,只感觉眼皮格外沉重。
“惠质,你要好好养病哦。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舞台上唱歌。”小女孩轻声说着,将盛着药汤的碗端到了她的唇边。
孟兰心怔怔地看着这另一个自己,微微张了张唇。女孩却眼神一冷,原本扬起的唇角骤然垂了下来。
孟兰心倒吸一口冷气,脖子往后猛然一缩。女孩见她这样畏惧,咯咯地笑了,十分高兴,抬手把药汤全都倒在了她的脸上和脖间。
“妈妈,惠质不想喝药,把药全碰洒了。”女孩委屈地高声喊道。
孟兰心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父母会赶来责备她,用嫌恶的眼神扫视着她,而她则会百口莫辩,笨拙地用手比划说明,却会遭到父母更冷淡的目光。
但是这一次,剧情似乎有所不同。
门铃忽然响起。母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啪的一声关上了她的房门,随即去开门迎客。
黑暗之中,孟兰心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来者似乎是某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不一会儿,她紧闭的屋门竟然骤地开了,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身材高挑,丰腴有致的女人。那人眼神似乎有些飘忽,她重重地看了眼孟兰心,随即笑了笑,对兰心和惠质的妈妈说道:“我们这个角色啊,我看惠质挺合适的。我们想要找的就是个清秀的哑女。”
来者正是苏蜜。她进入这个轮回之后,绞尽脑汁地想了各种理由,总算是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机智的苏蜜利用这对父母的心理,伪装成选角的剧组人员,这对父母果然很买账,热情地邀请苏蜜进了兰心的屋内,还帮她们轻轻掩上了房门。
苏蜜知道肯定有人在外面偷听,于是装得煞有其事,嘴上不断介绍着子虚乌有的剧本,手则从包里拿出了个小本子,上面是早已写好的话:我是来救你离开这个轮回的。一会儿跟着我走。
孟兰心眼神一亮,神思清明了许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蜜对她安抚似地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推开房门,正打算大逞威风,收鬼降魔。谁知门扇一开,那对夫妻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阴森的瞳孔幽深如许,苏蜜一看,心上一跳,便见那母亲猛地生扑了过来,青筋爆裂,枯瘦的双手死死地朝着她的脖子掐来。
苏蜜战斗力惊人,一把扯住那母亲的长发,将她用力一扔,自己则向前一跨。紧接着,那父亲极其诡异地一笑,抽出了一把菜刀来。
苏蜜只见菜刀上的寒光一闪,映出了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眸。她猛一吸气,拿起皮包,糊上男人的脸。男人咿咿呀呀地叫着,虽然视线被皮包遮住,手中的菜刀则依旧乱砍,苏蜜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怎么就抢来了菜刀,紧紧握在手里,四下挥舞,口中不忘喊道:“孟兰心,跟着我。”
孟兰心这才回过神来,赤着脚从床上跑了下来。她喘着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用毛巾死死地勒着父亲的脖子,将他拖入房间,又给房间上了锁,把父母都锁在了屋内。
苏蜜转过头来,看着沉默不语,眼神阴森的另一个小兰心,咬了咬牙,正要收了她时,孟兰心却忽地拦住了她。她张了张口,竟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心上一热,对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惠质,不,兰心姐,是你吗?你变成鬼了之后,很恨我,是吗?”
对面那个小女孩,不过□□岁的模样,梳着双马尾,胸前还飘着红领巾。她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孟兰心猛地跪在了地上,双膝磕得地上一响,哭泣着忏悔道:“惠质,我错了。我小时候确实嫉妒你,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发烧烧哑了的。我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后来的十几年里,我一直在忏悔,我试着弥补你,但你根本不肯见我,不肯和我说话。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求你原谅。如果你恨我,怎么折磨我都行,但我还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就没人赡养爸妈了。”
然而对面的小女孩就那样站着,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苏蜜抿了抿唇,蹲下身来,抚着她的后背,温声说道:“她不是孟惠质鬼魂的化身。她就是你。你对孟惠质很愧疚,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应该受到孟惠质的惩罚,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幻境。在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之外的人,全都是你在幻境里分裂出的另一个自己。施与惩罚的人,接受惩罚的人,都是你自己。”
她回忆着瓦沙克说出的事实,飞速说道:“如果一定有人要受惩罚,更应该是你的父母。你潜意识里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所以在幻境里,父母的样子都是这么可怕可恨……惠质发烧烧得那么厉害,但你父母还是为了见有钱的远亲,把你们姐妹俩扔在了家里。你当年给不给父母打电话,其实并不会影响结果。惠质还是会变成哑巴。让你顶替姐姐身份,也是你父母的决定。所以,不要再自我惩罚了。”
苏蜜有点儿心急。阿撒兹勒告诉过她,如果她没有及时把孟兰心拉出轮回,她自己很有可能也会陷入到莫比乌斯环的可怕轮回当中。
“嗯,你说的很对。”
苏蜜闻声,骤然一惊,立时回头。只见顷刻之间,周边环境完全大变,就连跪在地上哭泣的孟兰心也没了踪影。
在她的面前,乍地出现了一条长发男人鱼。男人有着波浪般的银色及腰卷发,五官俊美,姿态优雅,上半身穿着耀眼的西式贵族服装,下半身则是一条红色的鱼尾,妖娆地摆了摆去。
“你好,苏什么。”男人慵懒地伸出手来,“我呢,是樊凡派来对付你的,是他名下的恶魔。没错,孟兰心什么的,也是他安排的。他煞费苦心,做这一切呢,就是为了把你困在幻境里。这样的话,现实里的你,就变成了个没有灵魂的傻子,不管揉圆搓扁,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你是谁?”苏蜜十分镇定,冷声说道。
男人轻轻拂开胸前的卷发,笑了笑,说道:“哎呀,说了这么多,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拜帕,能力是制造幻境。由于限魔令的颁布,我在人间没有办法制造出很坚固的幻境,但是有了莫比乌斯环魔法阵的加持,我要为你制造的幻境,就算是巴尔、阿撒兹勒、瓦沙克这三位最厉害的恶魔大人联手,也不可能破开。”
第20章 恶魔大人的翅骨笛
第二十章
深夜,无人的圆梦商厦里,阿撒兹勒坐在桌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那声音实在令瓦沙克有所不满。他淡淡地看了眼阿撒兹勒,微微一笑,小酌一口咖啡,精致的眉眼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声音更是令人如沐春风:“阿撒兹勒君,如果你实在担心,不如踏上电梯,去救你的小主人。”
话及此处,他眼神一冷,继续道:“只要你救了,从此以后,你必须时时刻刻保护着她。因为,其他的恶魔都不会认可她,没有恶魔会帮她。她只能等死。”
阿撒兹勒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的脸庞,隐藏在半明半暗之间,刘海微长,几乎遮住了漂亮得好似有魔力般的眼睛。
瓦沙克无所不知,自然早就看穿樊凡的伎俩,但是他并未戳穿。他所能预知的,是未来的所有可能,至于苏蜜到底能不能凭借意志破开拜帕的幻境,也许能,也许不能,连瓦沙克也无法百分之百的确定。
拿到所罗门之匙,然后就想号令恶魔,为所欲为,这实在是白日做梦。只有苏蜜成功破开幻境,瓦沙克才会勉强认可她成为再世所罗门王的潜力。苏蜜的这一次危机,是恶魔们对她的考验——只有拥有强大意志力的人类,才能成为统领恶魔的召唤使。如果缺乏意志力,就会沦为樊家那样,完全成了恶魔的奴隶和走狗。
“苏蜜,不会有问题。”阿撒兹勒忽地勾唇,拿起桌上的珍珠奶茶,玩心大起,拿着吸管去戳杯底的珍珠,状似慵懒地说道,“老子只是在想,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从天使堕落成恶魔的呢?唉,虽然黑色的翅膀比较帅,但是我比较想要那个头顶的光圈。唔……瓦沙克,你玩过超级玛丽吗?”
在两人身边,苏蜜的肉身正处于昏迷中,而灵体的苏蜜,正深深陷在恶魔拜帕构建的幻境当中。
什么样的幻境会让人泥足深陷呢?对于这个问题,拜帕相当有经验。先苦后甜,从泥淖里逐步登顶的人生,最让人欲罢不能。
幻境开始于苏蜜十四岁时。时值初三的她刻苦努力,终于在模拟考中获得了不错的名次。她拿着进步奖的奖状兴奋地回家,却看见家里被人砸得乱七八糟,弟弟和妈妈被人打得遍体鳞伤,防盗门上被人泼了油漆,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还钱”。她这才知道,一直在外“出差”的父亲其实一直是在赌博,欠下了一大笔债,被人追到了门上。
坎坷不易的人生从此开始。她放弃了读高中,去读了中专,上学时就开始接戏,从龙套一步步混到有台词的特约,从特约变成配角,从演员表末端的配角又一点点上升,做了女四、女三、女二……女一。她渐渐变火了,事业爱情双丰收,姐姐婚姻美满,弟弟学业有成。
拜帕摇摆着鱼尾,妖娆地玩着自己的长发,凝视着幻境里的苏蜜。她拿了奥斯卡奖,宣布息影半年,正和全球首富男友在太平洋的海滩小岛上度假,一脸的惬意闲适,似乎已经完全沉湎在这样的生活中了。
拜帕趴在岸边,阳光令他微微眯起眼来,浓密的睫毛仿佛两把贵妇的羽扇。
“真舒服啊。真想就这么待下去。”拜帕享受着浸泡在海浪中的快感,喃喃说道。
沙滩上的苏蜜听了,缓缓笑了,眼神有些迷蒙,轻声说道:“确实啊。”
拜帕抬起头来,看着苏蜜脸上的笑意。那种笑意,无疑代表着餍足。
而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苏蜜拳头紧攥,长长的指甲几乎完全陷入了肉里,手掌上鲜血淋漓。她用这种方式,努力令自己警醒。
这一切,这完美的一切!都是假的!
现实里,瓦沙克轻轻抬腕,看了眼表盘。23点44分,如果苏蜜在午夜12点前没有突破幻境,回到现实,他和阿撒兹勒就必须讨论一下未来魔生了——是做无主恶魔呢?还是改投其他恶魔使名下?或是等待下一个不小心吃下所罗门之匙的幸运儿?
他看了眼面前的阿撒兹勒。这家伙毫无担忧之色,大大咧咧地翘着腿,聚精会神地玩着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