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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伦安认真地打量哈伦和伊佛力,他从来没见过哈伦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他轻轻地把额头贴在伊佛力的额头上,仿佛能再从那上头感受到火系魔法师的热量。
伊佛力曾经是队伍中最活泼的人,像不能安静下来的猴子,现在却沉沉地睡在被窝里,脸上和身上出现越来越多沧桑的痕迹。只是短短一瞬,他从年轻男人的模样变成了五六十岁的样子,再过几刻钟,说不定就会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的生命才刚开始啊……”哈伦沉默了很久,突然喃喃道,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
荷伦安说:“说不定还有办法解决的,哈伦你不是这种轻易认输的人啊。”也不是那么脆弱的家伙。
哈伦扫了他一眼,“神的意思,没人能违抗,哪怕是我。”
这就是土生土长的艾斯蒂人对神的臣服吗……说到底,来自异世的荷伦安也不过是外人,他还能说什么?“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陪伊佛力走完最后一程吗?”
哈伦雪白的长发滑下,落在伊佛力的胸膛上。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而抽刀把那束发丝齐根切断,放进伊佛力的衣襟之中。他把伊佛力打横抱起,径直走向房门。荷伦安连忙让开,追了上去。
“哈伦,你要做什么?”
走出旅馆的时候,天上落着鹅毛大雪,克雷兹等人也都追了出来,米提莱特把一件厚重的斗篷盖到了荷伦安的身上。荷伦安抓紧前襟,拔足狂奔,和其他人一道紧追哈伦的踪迹。
哈伦的心应该是混乱的,他的脚步混乱,前进的方向也毫无章法可言。荷伦安越追越觉得周围的松树似曾相识。
最后,哈伦在一个山坡的顶部停了下来,他用冰封魔法把伊佛力裹在了冰之中,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外壳。他则用冰破之法在山顶上打了一个容许二人进出的地洞,洞之下是垂直的通道,像一个冰做的井。
克雷兹问:“你想做什么!”
哈伦重新抱起伊佛力,冰中的红发光辉不再,那曾是火红的色彩,肆意燃烧着,仿佛能照亮每一个人的全部视野。然而,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连同回忆,全都突兀地被斩断了,今天以后,这个人将从世上消失,今后的生活中不再有他粗鲁的话语,更不会有他热烈的笑声。
哈伦以从不曾展
现的卑微姿态把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一一拾起,小心翼翼地包覆在自己构筑的冰雪棺材里,仿佛那样就能阻碍生命的流失,那些鲜活的,跳跃的美好就能永远封存。
他抬头看着天空,荷伦安心惊不已,这个动作他太过熟悉了,“哈伦,伊佛力不会想看到你做蠢事的!”
哈伦对着迷蒙的天空,嘴唇翕动,像是要对上头某人或者某神说话。只消片刻,他全身都覆盖上了皑皑白雪,除了那对冰蓝的眼睛,再也无法从白雪中看清他的模样了。
他毫不留情地放出魔法妨碍其他人接近他们一步,他说:“你们知道的,冰火法师从来都是一体的。伊佛力不在了,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话音刚落,只见他皮肤龟裂,血条像有生命的藤蔓般飞出,在空中猎猎甩动。
血条卷起了无数雪花,渐渐透出熠熠的光辉来。哈伦摇晃了几步,却始终固执地抱着伊佛力,即使隔着冰壳,也可以看到那一抹火红的颜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血条最终把哈伦和伊佛力裹进了小龙卷风中间。哈伦最后留个大伙的,只有从血条缝隙间漏出的唇角一笑。
最终,空中凝结出了一具触目惊心的的冰棺,鲜艳的火红色,清澈得刺目的质地,里面有两个相互抱紧的男人,都是纯洁的白色。
荷伦安的脑海像被雷击中一般瞬间空白,他几乎站立不稳,有人在后面扶了他一把,回头一看,是米提莱特。他猛地又抬头去看那具火红的冰棺,它正缓缓降入哈伦不久前打的冰洞里。这具冰棺,他见过,上一世,他和米提莱特经过这里,同行的人实战魔法的时候不小心轰崩了山坡的一角,露出了一红一白两个颜色的方块。他们那时候想要挖下去探究里头是否有宝物,但米提莱特立刻制止了他们,并告知他们那是两具冰棺,最普通也最复杂的。简单是因为里面没有任何值钱的陪葬品,最复杂则是因为两具冰棺上都有最恶毒的诅咒,轻易惊扰会受到咒毒的伤害。
荷伦安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位置就是上一世发现冰棺的位置,可是,一些信息重合了,却有另一部分明显不同。冰棺的数目不对,冰棺上的诅咒也不对。这到底说明了什么?证明这一世的人生终于出现了不同的走向吗?
荷伦安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恐惧,但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维特真身
“哈伦死了?”有人问。克雷兹看上去心情很糟糕,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其他人包括荷伦安也没有多呆,匆匆离去。
回到旅馆的时候,小精灵自动为他们退了一个房间的押金。宝石在皮袋里碰撞,荷伦安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幕回过神来。
就这样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被扼杀了生存的权利,大家就是这样的反应吗?安静地走过那个简陋的墓地,平静地收下那两个人剩下的一切?荷伦安做不到,即使只是站在楼梯旁边,他也觉得下一秒哈伦和伊佛力会走下来,伊佛力哈哈大笑着玩着火苗,哈伦挑着带有嘲讽之意的笑容看着前者打闹,他们会一路走到楼梯底下的桌子,一个爱吃肉,一个爱喝清水。一个爱揍人,一个嘴巴毒……
荷伦安捧着热果汁站在走廊的窗前,温蒂大口喝着啤酒,说:“他们本应该是一对的,你有发现么?”
荷伦安侧头,微微一想,无数画面走马观花般掠过,许多不曾在意的细节浮出水面。他轻轻点了一下头。温蒂扯开嘴角,鲜红的唇瓣带有苦涩的味道,“他们总是那样打打闹闹,从来没把心里的想法告知对方。哈伦比伊佛力聪明,可在感情上,他也不过是个胆小鬼,如果他相信自己,相信伊佛力,两个人即使是死,应该也会比现在幸福百倍吧……”她转身背靠窗台,从下往上看住荷伦安,“你说,为什么有的人唯独不敢信任最重要的人呢?”
荷伦安猛地看向温蒂,只瞥见一抹黑色的衣角自眼前掠过,温蒂扭动着她曼妙的身姿走远了。
温蒂想说什么?荷伦安不确定她说的话是随心而发,亦或是意有所指。他想到了米提莱特,信任,这个横亘在两人之间最沉重,也最苍白的词语。他该怎么放手一搏?而且,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同队的队友而已,啊,他应该还是奥艾伦之王替身的候选人吧。
只是这样而已……荷伦安哈出一口白雾,迷蒙了视野。
米提莱特在暗角眺望着荷伦安,只有橘粉色的花布头巾最鲜明。伊佛力死的时候他胸上的旧伤恶化了,他不在现场,却清楚知道伊佛力断了气。伤疤涌起锥心的剧痛,左半边的身体像被炼狱之火燃烧一般痛苦,出生至今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煎熬。那是完全陌生的,不属于精灵世界的感触。
现在,痛楚消淡了,左胸上的疤痕扩大了,覆盖了一整个左胸,是黑色石头般的硬甲。
“贝基,我的弟弟,我失去的五十年记忆里,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得到了这个伤?”他问。
贝基跪在地上,伏低头,“陛下,我不知道。”
“真的?”
“……是。”贝基在阴影中咬了一下牙,“请问需要找巫师为您治疗吗?”
米提莱特手肘支在桌子上,用手指敲了敲额角,“我找个时间去让小霍尔看看。”
小霍尔动作一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克雷兹问:“小孩子叹什么气。”小霍尔仰起脸,笑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克雷兹不明所以,在小霍尔的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
温泉之旅到现在,早已不复初衷,众人也不远多作逗留,收拾行李重新上路。克雷兹佣兵团第一分队的人数仍然是十四,因为有两个人填补了空缺——理查和维特。其实他们并不是加入队伍,只是理查说他们没有其它想去的地方,想跟着他们走一程。
小霍尔代表克雷兹说:“只要你们不拖累我们。”
理查说:“维特是矮人,保护自己的能耐自然是有的。至于我……你们也知道一些人拥有特殊的法师天赋,在下正是这种人,我可以分辨不同人的种族。”
荷伦安和米提莱特都瞬间僵硬了身体。理查仿佛没察觉到他们的异样,跃上马,“必要时我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于是,他们成功跟在克雷兹分队后面,上了路。
荷伦安指尖都是冰冷的,小冰龙绿豆缠绕在他的手臂上,睡得正香,巴布不肯回笼子里,缠在他的脖子后面,兜帽底层,也睡得呼呼作响。荷伦安感受着身上两个小生灵的气息,慢慢放松了下来。瞥向米提莱特,对方显然没有他那么乐观,米提莱特的眉头拧得像绳索一般。
如果理查有心对他们不利,就不会等到今天都不把他们的身份暴露了吧。荷伦安想这么对米提莱特说,但终究没说出口。
在另一处,理查和维特始终暗暗注视着荷伦安和米提莱特的反应。到了晚上扎营,理查和维特睡进了最边缘的一个帐篷里。
理查对维特下跪,恭恭敬敬地问:“陛下。”
维特脱掉所有伪装,手指在空气中画了几圈,一个精细的防卫魔阵出现在他们之间,瞬间散开,把帐篷笼罩了起来。从外边看来,帐篷那一带仍是黑沉沉的景象,没有任何异样。维特的
影子被烛火投影到帐篷布料上,影影幢幢,竟然是越变越大了起来。
理查微微震颤,低垂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维特恢复了原貌——黑色的人形烟雾,飘渺不定,看似轻盈,又透出叫人呼吸困难的沉重气息。看不到脸,也看不到具体的线条,唯一能让人看到的便只有耳朵了,他有两对耳朵,一对是稚嫩的人耳,位于普通人耳朵所在的位置,大概,另一对则是丑陋不堪的类似精灵耳的尖耳,甚至穿洞腐烂着,位于人耳后方,直入黑烟中。
维特的黑影悬浮在半空中,便有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威压。他比角落的阴影还要黑暗,化不开的墨色像远古累积下来的罪恶与毒物,无时无刻不在伺机而动,张牙舞爪的黑色仿佛要吞噬掉所能触及的物事。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一个魔鬼的深渊。
维特开口说话,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钻进脚底,再沿着脊椎砸进脑袋里,震得脑袋内部都有轰鸣的回音。他说:“光明精灵那边战况如何?”
理查回答:“圣地易守难攻,暂时还没有捷报。另外,散播谣言的人手不足,能煽动的兵力也不足够。”
维特回想起自己一手策划的美妙乐章,“不碍事,加派人手就够了,事情总会走到我乐见那一步的……我的护甲呢?”
理查笑答:“恭喜陛下,最后一名地精成功祭祀完成,您集合各族灵魂与巧工制作的护甲已经完成,只恭候您的使用。”
黑影中传出满意的笑声,“我维持这个形态也太久了,尽快把护甲送来,我要亲自踏上这个光明世界的焦土!”
理查答:“是的!陛下!另外……奥艾伦之王我们要怎么利用?”
黑影不满,“这也需要我说?”
理查忙双膝跪下,“小的不敢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