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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渊这才知道,银蜂这一趟前来此地,所做的准备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充足。
这回没有等南渊主动开口询问; 银蜂便道:“我虽查不到烛明殿殿主的来历,却查到了烛明殿中其余人的来历。”
南渊微有些惊讶,不得不说银蜂办事向来出其不意; 而这也是神木尊者会让银蜂出手调查此事的原因,他有许多方法能够查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此法不同,便换另一种法门; 总能够达到想要的目的。
银蜂挑起眉峰,好笑的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件事情当初在妖界里面闹出过不小的动静。”
“在两千多年前,逐浪城的城主在一次出游当中,捡到了一只生得十分离奇古怪的小兽。”银蜂悠悠道,“那小兽还不会化形,修为也低,城主觉得它有意思,就将它带回了家中。谁知道后来一番查探之下,才知道这小兽是一只十分珍奇的异兽。”
银蜂说到此处,别过脸看着南渊道:“那异兽虽不如我们四大妖兽身份特殊生来便有无上实力,不过的确是个很少见的小家伙,逐浪城主好不容易捡了个宝贝,自然将他留在了府中,从此以后便有许多人慕名想要来见这异兽。城主于是干脆给这异兽做了个铁笼子,将它关在笼中供人观赏。”
“如此多年过去,那异兽就成了城主府的玩物,成天被众人亵玩,想来日子过得也并不舒服。”银蜂说到此处,终于笑到,“所以后来有一天,那异兽终于在因缘巧合之下掏出了铁笼,逃出了城主府。而他逃脱之后,很巧的进到了裂云城之中。”
“裂云城?”南渊出声问道。
银蜂解释道:“一个住着妖界四族中各种逃犯的地方,是妖界里面著名的凶城,不过如今那座城已经成了空城。”
南渊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银蜂随之笑到:“当初的那只异兽,后来在裂云城中学会了化形,更习得了不少妖术,成为了妖界中的强者。他就是如今烛明殿中的副殿主,他的名字叫做堆雪。”
南渊道:“那只异兽是烛明殿中人,那么当初的裂云城……”
“不错,我猜测烛明殿的前身应当便是裂云城,而如今烛明殿里的人,就是那些被四大势力通缉过的家伙。”银蜂舒展眉眼,说出最后的结论,替这段推论做下了总结,“那个叫堆雪的家伙当年在逐浪城受过那般气,你说他能不对逐浪城出手?”
一切总算说清,但南渊心中却总有疑惑未曾解开,这时候医馆中一些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了,南渊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终于起身道:“我这么久没回去,清时该担心了。”
“你们住在哪里?”银蜂也跟着站起身来,他来到窗前看着那转瞬之间已经笼罩上了阴云的天空,无奈道:“正好我刚来也没有住处,不如与你们住在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南渊也正有此意,这便点了头带着银蜂一道离开了医馆,回到她原本住着的那处客栈当中。
两人走进客栈的时候,暮光已经完全脱去了颜色,密布的层云里面开始降下透着阴冷的细雨,好在两人回来得早,没有被雨水所淋湿。南渊回来之后并未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了隔壁的房门,然而叫南渊心中诧异的是这房中空空荡荡,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小花妖住这里?”银蜂适时走了过来,懒懒问了一句,光看南渊如此在意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跟清时有关的事情。
南渊点头,朝着房间未曾关上的窗户外望去一眼,喃喃道:“下雨了。”
“反正他是颗……是朵花,淋雨也没什么大不了。”银蜂毫不在意。
南渊摇了摇头,找了把伞很快到了客栈大门处,正欲出去,便见清时与云定正从外面回来,细雨朦胧而下,将长街笼罩于薄雾之中,南渊不待犹豫,撑伞上前,替清时遮了细雨。
。
回到房间之后,清时才刚换上干净的衣服,南渊便走了进来,扬了扬手中干净的布巾朝清时笑笑。
两人从前相伴而行的经历让清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当即乖乖在凳上坐下。南渊合上房门,回身来到清时面前,开始用布巾轻轻擦拭他的头发。
因为淋雨的缘故,清时早已经解开了长发,微湿的头发披散于身后,漆黑柔软长及后腰,南渊动作轻柔的擦拭着,不禁笑道:“我记得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头发才到这里。”她这般说着,在清时的颈后比划了一下。
清时刚换上的衣服又被那长发润湿了些许,南渊回身又拿起外衫替清时披上,这才重又问道:“先前忘了问,你与云定公子去了哪里?”
“去逛街了,云定说这逐浪城街上有一间酒楼的菜挺不错。”似乎是南渊擦拭的力道太小,弄得清时有些痒,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往后缩了缩才连忙捉住南渊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姐姐,有空我带你去尝尝。”
“云定公子不会是带你喝酒去了吧?”南渊怀疑道。
清时连连摇头,南渊闻到他身上并无酒味,这才松了口道:“现在逐浪城里不太平,不要到处乱走,也不许跟着云定公子去喝酒……”话音落下,南渊看着清时已经成长得比从前宽阔的脊背,想了想改口道:“你现在长大些了,但也不能多喝,每次只能喝一杯好了。”
清时眨了眨眼,忍笑点头,南渊说完这些事情,顿了片刻又道:“今日师兄对我说了一些事情。”
“嗯?”清时轻轻应了一声,慵懒的声音显得有些软糯。
南渊放下布巾,轻轻替清时梳理一头长发,一面道:“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我们一直追查的烛明殿殿主,竟然与你差不多年岁。”
清时微微垂眼,南渊站在他身后,也不知他是否在认真的听着自己的话,南渊说完这话良久也没有听见清时的回应,她轻轻抿唇,接着又道:“不过你们两个年岁差不多,其他地方却是天差地别。”
“是吗?”清时终于回应了南渊的话,他回眸抬起头来,似是好奇的向南渊问道:“银蜂师兄说了些什么?”
“烛明殿殿主的修为深不可测,师兄说他应是用了妖界禁忌的阴损法子,靠夺去旁人的内丹提升自己的修为。”南渊声音平静,摇头又道,“我本认为应该不会有人去用那种害人害己的法子修行,但师兄说,有时候人被逼上了绝境,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我想不明白。”南渊说到此处,不觉往清时看去,“清时,如果是你,身处绝境,你会用那种方法么?”
清时微不可见的怔了怔,他自南渊的手中接过湿润的布巾,却未立即放下,只紧紧拽在手中,布巾被拽出纵横的褶皱,他仿若未觉,视线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犹如一具精致却毫无知觉的木人。
南渊问完那问题之后,却像是并不如何在意答案,开始转身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待回过身来,才见清时依旧是那副动作,只是微微抬起了头,与她对视在一起。
两人视线交错间,窗外的雨滴坠下已经响过了一声又一声,声声落下,寒风入窗。
南渊侧身去关窗,动作间才听得清时声音轻浅道:“不会。”
得到回应,南渊回望,便见清时脸色微白坐在原处,喃喃笑到:“当然不会。”
南渊轻声道:“脸都冻白了,快去休息了。”她说着替清时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袍,一面动作一面若有所思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这天底下总没有绝人之路,就如同当初我在绝路上——”
说到此处,南渊停下话音,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就像她当初在绝路的尽头,遇见了清时。
这些话南渊自然是没脸直接对着清时说出来,她替清时拨开颊边一缕发,这才起身道:“我要回房间去了,你早点休息。”
离开清时房间之后,南渊便也打算休息,谁知出门之后才看见不远处云定与银蜂二人正在交谈,她于是也走了过去,银蜂见她到来,于是道:“师妹,刚才我已经将烛明殿的事情告知了云定,他答应调用狐族的力量来帮我们。”
“也好。”南渊与银蜂同属听木山,相互自是已经了解,不必询问她便已经明白了银蜂的意思。
逐浪城城主府一家全无活口,只剩下一个被神秘救下的城主少爷,如果那群烛明殿的人目的真的是他们所料的那般,那么他们迟早还会再来取走那位小少爷的性命。
而他们如今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第二十七章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却可以选择做些事情让它显得不那么漫长。
比如现在。
南渊一行人为了保护那位城主家的公子,如今都已经搬到了医馆当中,南渊忙碌着替医馆中的老医者治病救人; 清时便也跟在一旁帮着干活; 另一边银蜂不会救人也不会照顾人,只得在旁拉着云定说话。
“你真的认为; 那个堆雪会专程带人来杀这个孩子?”云定轻瞥着银蜂,忍不住出声问道。
事实上那日被清时带出去见过了那个胖子堆雪之后; 云定已经知道了其中一些隐情。当时逐浪城中真正发生的事情; 恐怕与银蜂所料差别极大。至少他知道; 当初对逐浪城出手的那群人,的确不是烛明殿中人,相反; 出手救人的那个胖子,才是真正的堆雪。
虽然这样的真相让人有些意味不明,云定也不知道堆雪为什么要出手救人,但事实确实便是如此; 他心中知晓真相,却不能够说出来,实在是堵得难受; 只能够靠着旁敲侧击的办法,希望能够让银蜂稍微理解到一点自己的意思。
但看样子,银蜂丝毫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道:“整个城主府的人都死了; 你认为他会放过这唯一剩下的人?”
云定无奈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是来救人的,也不是来杀人的?”
银蜂听得这话,当即用古怪的眼神看他道:“你认为烛明殿会做好事?”
云定:“……”说实在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轻轻叹了一声,道是没有办法将此事说清楚,便终于放弃,开始与银蜂聊起了别的事来。
银蜂虽居住于听木山上,但常年来却一直四处办事奔波,去过的地方自是不少。而云定在狐族当中也是最受狐族重用的年轻人,满妖界的行走自然是少不了,两人交谈起来话题不断,竟不觉也忘记了时间。
另一方清时正在替南渊递茶,听到两人的交谈声,回身看了一眼才不禁笑到:“他们两个看起来聊得不错。”
“师兄倒是又交了一个朋友,他行走妖界,朋友遍天下,好像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南渊也笑,她轻抿了一口茶,将茶杯送回给清时,低头一面以妖术替人治伤,一面低声问道:“你呢?”
她虽未言明,清时却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清时轻轻应了一声,却不知南渊所问为何。
南渊声音温软柔和,出声问道:“这么些年,你在这妖界,除了云定公子,你应该还有其他朋友吧?”
清时想了想,轻轻颔首。
南渊笑到:“若有机会,真想见见你的朋友们,这些年多亏他们照顾你了。”
清时目光微黯,却是没有立即应答,只盯着手中茶杯,看着杯中茶叶沉浮的轨迹,低声道:“只怕姐姐不喜欢他们。”
“为什么,难道他们教唆你喝酒了?”南渊随口问到。
清时连连摇头,两人交谈半晌,这名伤者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