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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染,”齐攸开口道。
“四爷回来了?!”荀卿染这才转过头,似乎刚瞧见齐攸在屋里。
荀卿染的语气中没有热情,平平淡淡。
荀卿染从来遇事豁达大度,总能想法子妥善解决,不让他烦恼。这次,却是真的生气了。
“卿染,你、你没事吧?”齐攸探过身子,不自觉地陪了小心。
荀卿染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不能指望齐攸。看看他进门来,那笨拙的搭讪方式,还有现在问的话。
荀卿染突然想到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两句歪诗:“远看风吹杨柳,近看一段木头”。简直是为齐攸量身定做的。
没有问馨兰院那边的事,而是先问她怎么了,这在齐攸,只怕就是最高程度的甜言蜜语了吧,荀卿染叹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有些累,心累,一个姑奶奶,一个贵客,我却要两处赔礼,把不是往自己身上揽。”荀卿染白了齐攸一眼。
荀卿染一开口,齐攸就觉得似乎是一潭死水突然被激活,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就如同方才在馨兰院,荀卿染不过是几句笑话就改变屋中的气氛,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这样就好。”齐攸嘴角上扬。
荀卿染却不觉得好。
“我知道四爷方才在馨兰院是给我面子,如今这屋里没人,四爷要教训我,要打我,正是时候。”荀卿染站起身道。
“我何时要教训你,又什么时候要……”齐攸觉得自己很冤枉,而且不知为何,打字却就是不出口。
“妇好姑娘和宋嬷嬷的话,四爷不是也听到了。”荀卿染扭过脸,不看齐攸。
齐攸张了张嘴,他自然听见了辛妇好和宋嬷嬷的话,那话中的意思,齐攸又皱起了眉头。
齐攸站起身,走到荀卿染身边,伸手安抚,荀卿染就扭着身子往旁边躲,齐攸只得将荀卿染抱住。
“那些话,我怎么会相信。”齐攸低声道。
荀卿染似有不信地回过头,看着齐攸,“四爷敢说,现在就完全没有怀疑我?四爷看我平时的行事,现在也许还不会全信了那些话。只是以后的日子却长,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就算我再小心翼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总有一天四爷也会不确定,会有疑心。”
“那可是四爷的奶嬷嬷,伺候了四爷这么久。妇好姑娘,也和四爷是从小就认识的,不是吗?”荀卿染挣脱开齐攸,到床前榻上坐了。说到后来,荀卿染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凄凉。
齐攸不觉心中一痛。
在他眼里,荀卿染一向是生机勃勃,乐观开朗,这时对窗凝望的侧影,却显得是那么脆弱。
辛妇好,因为一些机缘,从小就和他相识,总是跟在他身后。如今,他又受了人的托付,于情于理都要好生照顾。宋嬷嬷奶过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在齐府,宁远居的事务,几乎从来没有让他操心过。
只是,他想忽略,可这件事,却终究是发生过的,让荀卿染大度不要计较此事的话也说不出口。
“卿染,妇好是客人,总有一天会走。宋嬷嬷是奶嬷嬷,也有告老的一天。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妻子,虽是后来,却是会和我一生相伴的人。”
齐攸很想上前搂住荀聊染,可却又莫名地生出些怯意,仿佛面对精美的瓷器,悬崖上盛开的雪莲,很想靠近,很想拥有,可是因为太想拥有,太过看重,接近后,又有些不敢轻易去触碰。他何曾胆怯过,即便是在生死关头,面对死亡的时候。然而这种感觉……
齐攸呆立在那里。
(面瘫脸的杯具『如何杯具,请看下面』心里波动再大,依旧面瘫,错过好机会袅ing)
荀卿染的目光从窗外挪回到齐攸身上。在感情上不会作假,或者说他不属于作假,那么她可以相信他的话吗?
一生相伴,说起来简单,要相伴的愉快幸福,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爷打算就这样把今天的事情糊弄过去吗?”荀卿染的目光在齐攸脸上打了个转,依旧移向窗外。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她不能在此时妥协,如果妥协,很多事情就会又回到原点。
齐攸回过神来,不用人提醒,他自然明白荀卿染指的是什么。荀卿染不肯放过此事,那么,齐攸略一思索,也就有了决定,他从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
“妇好是客人,又经历大变,卿染,你担待她些。”齐攸道。
不出所料,荀卿染心中叹气。
“宋嬷嬷,最近做事却是糊涂了,应该教训。”齐攸又道,“你是主母,就交给你来处置。”
糊涂?荀卿染暗自腹诽,依旧不语。
“来人啊,传我的话,叫宋嬷嬷来。”齐攸对外吩咐道。
……
馨兰院,辛妇好站在镜子前面,正在出神。
“姑娘怎么了,这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宋嬷嬷走到辛妇好身边,轻声问道。自打荀卿染一走,辛妇好就一直在镜子跟前站着,也不说话。
“姨妈,我……”
宋嬷嬷心中满是怜惜,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女孩,和齐攸是天生一对,如今却只能寄人篱下。
“姑娘……”
宋嬷嬷正要说些话开解辛妇好,就见外面小丫头来禀报,“大人叫嬷嬷过去那。”
“四爷找我?”宋嬷嬷问道。
齐攸这个时候叫她,到底是福是祸?
第二百十三章 质问
“四爷可说找我什么事?”宋嬷嬷问来传讯的小丫头。
小丫头陪笑,“四爷吩咐下来,只说找嬷嬷,想来是重要的事,又怎么会告诉婢子知道。”
“姨妈。”辛妇好转头看着宋嬷嬷。
是齐攸,而不是荀卿染找她。她也正有些话要和齐攸说。
宋嬷嬷给了辛妇好一个安抚的眼神,“姑娘放心,我去去就回。”
宋嬷嬷从馨兰院出来,一边走,一边心下飞快地盘算。今天一早,齐婉容到了家里,就走到馨兰院,正巧看到她用牛奶替辛妇好泡手,说了些很是难听的话,讽刺她和辛妇好两个是奴才的身份,不配用这么好的的东西。她倒没什么,但是辛妇好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曾几何时,齐婉容根本就没资格到辛妇好跟前,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她自然出口护着辛妇好,齐婉容却仗着是姑奶奶,更加出言不逊.还打算教训辛妇好。
齐婉容的为人,她是清楚的,她一下子就想到,这事没那么简单。一定是荀卿染鼓动怂恿的。荀卿染虽表面上对辛妇好待为上宾,但是心里并不待见,不好亲自出面整治,就借了齐婉容的手来整治。
那个时侯荀卿染正在董府听戏,不管内宅出了什么事,都算不到荀卿染头上。齐婉容是姑奶奶,辛妇好名义上只是她的外甥女,辛妇好在齐婉容手里吃了亏,也只能是哑巴亏,就只能忍下。
她不能让荀卿染得逞,不能让辛妇好白白受这样的侮辱。因此,她立刻找人去衙门请回了齐攸。
果然,齐攸一听到馨兰院出事,立刻就从衙门里赶了回来。她也清楚,齐攸就算对齐婉容不满,却一时不会对这个已经出嫁的堂妹怎么样。她等的是荀卿染,齐婉容来了,必定会让人请了荀卿染回来。荀卿染一到,她就和辛妇好联手演了出好戏,让齐攸明白,这件事,不是齐婉容不知就里给了辛妇好难堪,而是荀卿染故意做的套子,就是要侮辱辛妇好。
辛妇好是贵客,让贵客在家里受了委屈,本来就是主母的不对,何况这个委屈还是主母刻意指使的。那个将辛妇好托付给齐攸的人在齐攸心中的份量,她很清楚。看到齐攸连马鞭都来不及放下,就赶到馨兰院.她心中更加笃定。
于情于理,齐攸都不应该放过荀卿染。就算不会动手抽打荀卿染,一番斥责,或是难堪都是免不了的。那么这府里的人,也会跟着看清,谁在这府里最为尊贵。
可是一切并没有按她设想的发展。齐攸只是下令,单独为馨兰院供应奶子,但是却没有对荀卿染做出处罚。
她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荀卿染是主母,是这总督府的夫人。齐攸就算是愤怒,也会忍着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发作荀卿茶。这并不是齐攸看重荀卿染,而是看重他自己的体面。齐攸历来是冷静、事理清明的男人。
就像一开始对与荀卿染的这门婚事。齐攸并不热衷,对荀卿染也没有好感,但是娶了荀卿染进门后,还是在人前给了荀卿染足够的体面。齐攸是容氏身边养大的,当然明白世家中夫妻的相处之道,妻子是枕边人,即便是不喜欢,也会给予支持,起码在人前会是这样。他可以不喜欢她,但是却不会让她知道,还要想法子让她喜欢他,为他着想。尤其是在大家族里面,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可趁之机,才能最好的维护自己的利益。
至于关起门来,两人如何……宋嬷嬷撇了撇嘴,她是看着两人如胶似漆,不过她是过来人,最是明白其中的道理。齐攸血气方刚,又是第一次和女人如此亲密,那荀卿染姿色上乘,又肯下狐媚功夫,暂时笼络住了齐攸也是有的,这样的事她见的还少吗。至于那些丫头,见男主人终于动了情,以为自己也有了机会,哼。她坐山观虎斗,心想两败俱伤最好。结果那些不安份的丫头一个个被铲除,荀卿染毫发无伤,她虽有些不甘,却也暗暗叫好,荀卿染做的很好,省了她的力气。
宋嬷嬷心下盘算着,己经到了主院。她整了整衣襟,步上台阶,心中打着腹稿,要如何与齐攸说话。
要齐攸在众人面前发作荀卿染,从而让这府里的下人明白辛妇好的地位,这个目标并没有达成。但是借此事让齐攸明了辛妇好的处境,达成她的另一个目标,应该没有问题。
她要重新夺回管家的权力。
齐攸让她去兰馨苑照顾辛妇好,荀卿染趁机夺了她其它所有的差事。她现在手中没有权柄,全凭着往日树立的威信,然而这个却是支持不了多久。荀卿染对带到平西镇的人本就进行了一番筛选,再经过一段日子,这些下人都是墙头的草。完全都倒到荀卿染那一边,在荀卿染暗示引寻之下,辛妇好的一切就都要仰人鼻息。
她不能让辛妇好过这样的日子。
她要拿到管家的权力,哪怕只有一部分,也方便照顾辛妇好。因为手中没有权力,就会耳目闭寒,指使不动下人。她半辈子都在后宅里而打滚,其中的历害,不可说之处。她比谁都明白。
通过这件事,她要让齐攸明白。她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婆子,是不能照顾好辛妇好的。齐攸外面那么多事情要做,这内宅里面,辛妇好的生活好坏,不能只寄托在荀卿然的善良大度、识大体上。即便荀卿染真的有这些美德,也不行。
小丫头打起帘子,宋嬷嬷迈步进到屋子里。
“见过四爷。“宋嬷嬷向齐攸请安。
“给奶奶请安。“宋嬷嬷抬头见荀卿染也在座,心中一惊,不过立刻就平静了下来。这件事情,府里的下人都在看着,就算是当着荀卿染的面,她要说的话也还是要说。毕竟,在馨兰院,她和辛妇好的话,荀卿染也不会当没听见。
这口气今天争定了。
赌上她这这半生的辛苦,这一张老脸,还有那个人在齐攸心中的份量。
宋嬷嬷心里打定主意。
座上的两人,一个闲闲地唱茶,一个半晌,都没有做声。
宋嬷嬷也没急着开口,她这半辈子不是白活的,论到耐心,她不输给人的。
半晌宋嬷嬷抬起眼,看了看齐攸。她若久不回去,辛妇好也许会担心。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齐攸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