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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一时直怔住,一条毛红尾巴忽地打梁上抛下来,在地上一扫,便将幻灵镜缠住。登时,那狐狸尾巴往上咻一声收上去。三个人望上去,只见念雪捧着幻灵镜,把脸贴在上头,睞着一双眼睛,向镜子里盯进去。
“原来是你!”蒹葭苍盯着念雪道,然后向明方盯过去,冷笑道:“师叔竟和这狐妖搅和在一起,不难怪晨安师兄那个样子丧了命了”。
念雪听说,把蒹葭苍一眼睛。倒不在意,笑了一笑,把绣花鞋穿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别教她把幻灵镜带走了”蒹葭苍忽地把头向风桐摔过去,赶忙吼道。
风桐听说,把头一点,纵身要追上去。明方见着,要扑过去抓住风桐,却给蒹葭苍拦了下来。
“你简直大胆!”明方一时立起身来,一耳光掴到蒹葭苍的脸上。
蒹葭苍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把那日捡到的狐狸毛变出来,施了法术,便看到狐狸毛飞出去。蒹葭苍只跟了上去。
念雪携着幻灵镜,一时倒觉得是个累赘。正飞到一片树林上头,却顶头撞上一个人。
把眼睛看过去,只看到一把油纸伞上绘着朵红色的兰花。那油纸伞顶上也是一圈鲜艳的红色。念雪不觉警惕起来,拿眼睛去瞧那伞下的人。
一时望得仔细,却不瞧见那伞下的红衣身影子转过身来,那把绘了血红色兰花的油纸伞倒一咻飞过自己头上罩住。
风桐一路追上去,忽见到念雪在浓绿的树冠上停下来了。待跟上去,才见到那念雪身前头有一人背着身子撑住一把油纸伞。那油纸伞上不正是兰花吗。
“云娘,你既然也来,何必教我先走”风桐笑嘻嘻飞上去,却见到那扭过头来的是个骷髅。直给心里吓了一跳。
第18章 第一十七回:云娘戴面具夺幻灵,蒹葭苍巧言掠心门
细细的黄木伞架; 细木棍子上刮出一条凹槽,曲曲弯弯; 波浪形状。那油纸伞在空中打着转,依着中心轴; 一圈一圈转得极快。
念雪给蛊惑住,直向了伞当中去。一时便入了一个幻境。在九尾山洞里,暖暖把壁火燃着,那给烧着的架成一个小锥体的木头柴块毕剥一声,由中间断成两截,给塌下去。
山洞外头是厚雪,银装素裹。
泥炉子上头熬的粥; 煮沸了,噗噗噗地冒白泡子。
念雪揭开锅盖,一阵滚滚的白雾涌上来拿起铁勺子一搅了搅; 方止住了。又给黑漆漆的铁锅盖子蒙上,过去把门拉出一条小缝子; 看出去只是白白一条。霜气从那道缝隙挤进来; 一把刀一般切上身体。
念雪似乎把一件事忘掉了; 丢掉了。具体是什么,想又不想起。
这空荡荡的九尾洞里头,那火光红耀耀; 映在冰凉的墙上。米粥的香味鼎沸了,挤满偌大一个冰凉的洞子。在这样的雪天,她嗒然若失。
不记得什么了?
她坐在那门口; 细细思忖。门依旧拉开一条窄缝,风给灌入,被挤成刀,一刀刀切在她身上。她已经死了样,木讷讷的,不怕给刀切。
忽地她想将起来,这阔大的天地当中,冰冷的洞子里,她在等一个人回家。
千山万水,总信那个人会回来。
如此想着,只瞧着那冰天雪地里,果真一个人影子。远远的只是一点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只手捏住念雪心脏一样,不教那心脏怦动。屏气凝神,那人影子进了,是惹风。
只见到面前头立着惹风,念雪满心欢喜。这样子的山林里,她们可以有彼此,有一窝狐狸崽子。世界这样寂寞,她却这样热闹。仿佛一个世界给缩小了,只她眼前这一块。
“你回来了”她向那面前的惹风一笑,面色娇羞。到底是个妇人。
两根胳膊要去抱住他,只一拥,扑蝴蝶一样。那蝴蝶散了。
念雪一仆,打油纸伞中掉下去,摔到了林子下的地皮上。一阵吃痛,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一场梦。
她捏住拳头,咬牙切齿的恨。整个是那条白蛇害的!念雪恨不得教白蛇碎死万段。
一时想着,去身旁地上寻幻灵镜,却不有寻到。
念雪给空中一望,只见那骷髅头的红衣女人把幻灵镜抱住怀里。
“你是谁人!”念雪一气,腾上空,七条红狐狸尾巴摔开一把折扇一般,刷地张开了。
“谁人你管不着!”那骷髅头一个怪声,一手去拿那把油纸伞。只见到给伞把一握住,那油纸伞便收住了。
风桐一时在一旁,不晓得帮哪个,心里更疑惑,这骷髅女人怎的有云娘的伞。
念雪瞧到那骷髅头作势要飞走,遂摔出一条狐狸尾巴,要给骷髅头女人的腿缠住。
却不想到那骷髅头女人一时拿伞把念雪的那条尾巴一打,给空中一绕。遂把一把油纸伞缠住狐狸尾巴,给一扯,念雪一时失了力在空中一跌,打回了元身。
“一只几百年道行的九尾狐还要和我两个斗,简直不要命!”
“喏,”骷髅头女人把那九尾狐一下子摔向了风桐。风桐一时手忙脚乱,只给接住在了怀里。
“你到底是哪个?”风桐盯住那对面的骷髅头,纳罕道。
语毕了,只见到那骷髅头原是一具障眼法面露,拿手给摘下来,风桐才见到原是云娘。
“你怎么戴这起子东西吓人”,风桐看到是云娘,一时笑嘻嘻,一时又嫌弃,便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云娘听说,正待回答,却听着有人来了,又忙不迭把面具戴上。风桐听到响动,扭头一瞧,见到是蒹葭苍飞过来。
云娘见到蒹葭苍来了,一把将幻灵镜扔过去,掷到蒹葭苍怀里。
蒹葭苍一看是幻灵镜,一把抱住。再看过去,却不见到适才两个人影子。
风桐彼时还不反应过来,只给云娘一把扯住,到了伞下。那油纸伞在空中一转,便回到了晚来阁的司命屋。
他拿眼睛看过去,只见到黄铜镜里头,云娘一身红影子,弯过手臂把骷髅头摘下来了。遂把头摔过去,风桐便见到云娘将白色骷髅面具放上了红面高几案上。
风桐笑嘻嘻道:“还不有说过为甚戴这个吓人的脸壳子呢”。
“不欲给外人瞧到了,”云娘笑了笑,忽地上了一脸愁色。
风桐望到她脸皮子上转了色,疑惑道:“怎的了?”。
“叫着狐狸跑了,倒有几分气人”云娘告了坐,托着腮,把手肘撑在褐沉沉的桌面子上。
红木门口,三级石台阶下铺的碎石子。一条白蛇扭着长条白身子在地上蜿蜒,正要从一个洞钻进去,却听着身后头一声人声音。
“”你怎来了这里?”
那白蛇给头一扭,见到是蒹葭苍,便化作了人身。
露如霜只给头低着,底下两只手扭在一起,换了一套衣裳,青水湖绉裙。裙裾荡在鞋背上。
只觉得脸上热烘烘的,不好意思起来。她怎样来到这一个地方?是蛟尧出去了,她一个在洞口坐着,算起日子来。十五要近了。
她觉得想要见到蒹葭苍,只怨他那句“我这样坏,只怪你这样美”。把这句话想起来,她整个人像是困在木鱼阵里。那嘣嘣嘣敲木鱼的声子下雨一般,潮潮的雨声,密麻的雨脚,踩在她心上,教她心意慌乱。
蒹葭苍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斗胆走过去,一把抓住露如霜的双手,握捏在手里。露如霜给一吓,被烫了一般,直要收回手。
却听见蒹葭苍强硬道:“我不许,我不许你收回去!”。他口内如此说,手里果真紧捏住露如霜的手,不教她收回去。露如霜只觉得那是两把大钳子,铰着她的手,一心给她铰断才罢休。
她给羞辱了一般,把头猛一抬,眼睛里一层水汽,道:“你这样,你这样是做什么!”。
蒹葭苍瞧到她那样一个形容,直觉得自己造次了,把手一丢。
“这天底下有山有水,有人世,我确是见着你才晓得我是个人”他忽然这样道,把眼睛深情地盯着她。
露如霜听着,把眼睛一瞅过来,撞上他的眼睛,倒心虚把视线突然一转。做贼心虚了。
“我第一眼见着你,便心里有你了,竟这样怪”说到最后一句,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苦笑了苦笑。
露如霜听着,只觉到轰隆隆的,是石破天惊。她从来不曾体味过。忽然觉得天地塌了,世界毁了,身边却有这样一个人。她心动了。
蒹葭苍接着说,悲怆地望向天边的落日:“你这样子的女子真不该活着,教我疯狂,教我作不得和尚,教我如痴如狂。你瞧那日头,唐朝的太阳,过了几年,几百年,几千年,它兴许还在,我却不在了,偏偏我炽热的这颗心永远燃着。你这样过分,从来不看一眼它的存在!你真狠心!”。
这样埋怨的声口,越发是一把钢钎,要给她锁起来的厚重的红木心门撬开。露如霜只觉得那种奇异的感觉一忽儿近一忽儿远。是江边的船,她犹豫着要不要上。
怎么能上,他只是这样花言巧语。难道要为他这一口油嘴滑舌赔上自己一生?一想到这里,便打住了,一口箱子一样砰地一声给扣住上了。
露如霜冷眼看他,直直将蒹葭苍盯住,作一个要给他看透的模样子。心里想道:“你直管说,听不听在我”。
那蒹葭苍给她这样冰冷一盯,一颗心直冷了。他忽然闭口了,好一会子,才淡淡一个声口:“你这样狠心!”。
那天上的日头在折灵寺红木门口前的翠绿竹子遮挡下,一点一点落下去。在垂着的天边当中越烧越红,成了火烫一圆坨胭脂。
这时候蒹葭苍的脸上上了胭脂红光,他默默的微垂一个头,看到酡红一个侧脸子,吃醉酒了。
露如霜忽然瞥见,看得痴了,现下的他静默了,憨态可掬还醉酒微醺,上了头竟有一副可怜样。
“我要走了”,折灵寺的晚钟把她敲醒,那晚钟蓬蓬蓬,一递一递地绕着她。
临头了。到末了。业已尽了。
蒹葭苍心乱了,一双手打了颤一般,抓了几下才逮住露如霜的手腕子。露如霜当真恼了,扭头冷眼瞪他。
却看到蒹葭苍眼眶子醉红了,泪扑扑的,要淌将下来。
“我不要你走!”他犟嘴,这样无理取闹。
“够了!”露如霜恼怒,捺低声音,不欲同他动气。
“不够!”蒹葭苍执拗道,“全然不够了!我心里已经有了你,而这一切全是你的错!”。
露如霜听着,不开口,只一个劲儿要把手腕扯出来。可是那双钳子吃得太紧了,她根本挣不开。
一股气蹿起来,五内中烧。露如霜不吃这一套,她冷看住蒹葭苍,冷笑道:“这样有意思吗?!我留下来,然后呢,我是蛇妖,怎样爱你?”。
蒹葭苍这样听说,给一愣。他倒不曾想过她是蛇,只觉着那白纱衣裳下盈盈的。
“你不是要成仙吗?”蒹葭苍忽地道,一脱出口就后悔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露如霜听了,倒略觉惊讶,冷笑道。
她把蒹葭苍的手丢开,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却听见蒹葭苍在身后头道:“如霜,莫把我给忘了”。
这样的胭脂光里,一切寂寂的,那人在身后挥手,口内嚷着:“莫把我忘了”。她的心子也软了。
她倒许相信他爱她,可这样的爱,比不过沧海桑田。既然可以给她,同样能给别人。
第19章 第十八回:生灭镇妖气断师恩,痴较深情山月不见
那外头一点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