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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白眸光闪了闪，才渐渐目光真的聚在了林清慕的身上。
林清慕张口问道：“方才，娘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一些往事……”何白暗下眸光。
她怎么会对那个人还有所期待呢？
明明早就该死心的啊。
“往事……”林清慕想起自己生平前十七年，都不曾见过自己的亲母，对于何白，就算是知道了之后也所知甚微，不由声音放轻道：“能同我讲讲吗？”
“没什么好的。”何白摇头笑了笑。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悲。
“那便作罢。”林清慕暮然想到，母亲的往事，自然与父亲有关。
面对如今的物是人非，再谈曾经，可不是没什么好的。
因为……得再多，也不过是再多感慨一番，再多叹惋一番。
而何白不知为何，忽然间转变了主意，一手撑着下颔，轻轻道：“你若想听，……其实也无妨。”
“这……”林清慕刚想不必，撞见母亲神色迷蒙。
忽然间明白。
这不是他想听，而是母亲想了。
这么多年来，无所事事，该有多孤寂。
他要是早些不被父亲信任，是不是就能够早些来陪伴母亲左右？
林清慕神色中，难掩的愧意。
似乎他不论怎么选择，过后也总要觉得不妥。
而何白，早在林清慕还没有凝神聆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当年，南北两部矛盾已经显现得很明显了。而娘，却是南部人。”
“在那个风华意气的年纪，少年也总会乐意做一些万众瞩目的事情。比如，喜欢上一个南部的兽人，就要排除一切险阻娶了她。”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美好的滋味
“那时候，我问‘你不后悔吗？’而他回答‘当然不。’”
男与女便就此，被一根同心结拴住了两颗心。
追到了所爱姑娘的男，当然是异常珍视何白的。
何白那时便想着，尽管来自不同的地域，但他们最终，却还是配成佳偶了呢。
然而，那时年纪，如何去谈最终呢？
何白笑容微苦。
想起了故事的后来。
后来，中部出了一件事，具体是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毕竟是太久远、她又太不愿记清的事情。
可以记得的是，因为那件事，朝中便有人诬陷于她，因为她是南部的人，而那件事，恰巧也与南部有关。
最令她心痛的，却不是被诬陷。而是你以为一个人会留下，可他抛下了你。
他背弃了你对他的信赖。
“你不后悔吗？”何白又是问道。与大婚之日羞涩娇柔的声音不同，时至那日，她只剩下满心凄苦悲婉。
是她忘了，人类向来被誉为重情，却都有诸多变心。而兽人向来冷心，她怎么会期想他对她长情？
太天真了，也太过于傻了。
自己当年，为什么竟然是，毫无察觉呢？
“当然不。”林家主那日，面对已经身怀六甲的何白，如此道。
这下，算是断了何白所有的念想。
“……既如此，那便当我往日，痴想太多吧。”
毕竟若不是痴想，怎么会痴信一人。
心疼是什么滋味……
何白想着，果真就感受到了。
原来心疼，是不会有滋味的。
有的只有，让人窒息的冷意。
“不是……兽人无心的吗？”何白喃喃着：“怎么他能做得到，我却忘不掉。”
“娘……”林清慕眼看着何白的眸光越来越明亮，像有什么东西，要滴入烛心，道：“我不想听了，我们不讲了。”
“不……你让我。”何白忍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在这一日化为泪，都流尽了。
“那日之后，他不曾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我明了，他是重嗣。”
于是何白便在庆幸与悲哀中度过了孕育林清慕的那几个月。
何白心知，因为自己怀了他的孩，他还对自己有着那么一丁点的不忍。而留下了她一条贱命，为的自然也只是他的孩。
于是她庆幸，自己终究还是能够为他留下一个嗣的。
而那段日，本该是最该得到关怀与照顾的日。然而，除却保证何白衣食无忧之外，林家主对何白，再没有别的关心了。
于是何白觉得自己悲哀，抓了这么多年的男，最终成了一场空。
孩出世的那一天，何白在产房撕心裂肺地喊叫，不知道是想要发泄自己那时的痛苦，还是想要唤醒林家主最后那一点的感觉。
但是再多，都只是她一人想。
这世间的所有事情，不怕回报的晚，只怕一心以为是有用的，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何白瞧着的林清慕，擅自为他取了‘清’与‘慕’这二字为名。
这是对他最美好的期盼，同时悄声对自己道了句：“慕儿，为娘只剩下你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她不要你了
然而，她刚出月，那些藏在安稳生活背后的残忍便显现出来了。
林家主派人从她怀中夺走了林清慕，而她抱着他的腿祈求他不要抢走她的唯一。
当年在他眼中是个宝的女，那时卑微到尘埃里，只为了那个从一开始存在，就没有受到父亲上心的孩。
而他一个用力，便是彻底离开了她，何白受力，松开了林家主的同时，跌到了地上。
那时候身尚弱，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提抓住自己的孩了。
这世界上，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却保护不了，大抵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而何白怕，怕他将对她的愤怒施加到彼此那个无辜的孩身上。
林家主只道：“他毕竟是我儿，我还能亏了他吗？”
这句话成了她心底所有的希望。
可是她看着他身边跟着一同来的几个女，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回忆起从前。
恍然发现，不知道何时，他就不再是她喜欢的那个模样了。
他向上一辈屈服，向世俗屈服。所有别人没有避免的，他也都放弃了反抗。
他于是就成了如今这个，眼里心里都只存在着利益的林家主。
接下来，她就一直暗无天日的生活在这里，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有人来送些口粮。
何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够给她一个干净。
这般活着，意义何在？
可他仅仅道：“你以为，你的命是你的吗？”
何白于是明白了。他只是，不想如她的意，所有她想要做的，他就偏要让它不如意。以此来报复她一生。
可当初，他却是没听过她一句解释。
何白被心底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只有缄默着接受所有。
至少她活着，就能够在有人来送吃食的时候顺带问一句：“近日慕儿可好？”
尽管每次，她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一切均安。”
但如此，何白便已经满足了。
然而在林清慕还的时候，有一次无意中偷听了林家主与别人的谈话。
知道了如今的主母并非是他的亲母。
时候的林清慕也确实是被林家一直惯养着长大的，那段日便一直闹，闹着要见自己亲娘。
林家主实在不耐，编了一出何白抛了他另嫁他人的谎话，然后道自己与何白这些年一直少有交集。
林清慕似懂非懂，但总归是没有达成意愿，便不乐意。
林家主于是安排了一天让何白出来见一见林清慕，并且对林清慕道：“我遣人寻来了你娘，但你只有这一次见她的机会。”
“为什么……”
“明明能够寻到娘，为什么不能够多见？”
“因为……”林家主拖了久久，才想起自己之前的，道：“都了，她不要你了。”
何白那时，就在屏风后，她看着林家主与林清慕，满目萧然。
哪里是自己不要慕儿，分明是他，不允许自己得到慕儿。
但是，终归是有那么一会儿，母可以相见了。
如此便也不错了。
何白的欢心着，头一次发现，欣喜也能如此简单地得到。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都如你所想
但那日相见短暂，何白唯一来得及的，便是劝林清慕不要跳入林家这个大染缸。
可林清慕，那时显然还不明白。
而再往后，便是数十年不得相见。
而林清慕明白事实真相，是在那次去边城历练回来，无意间撞见那个慌败的院有人出入。
少年玩心大，悄悄跟了进去，见到了一个侍女手提着筐。
林家这样的大家，顿顿都是少不了鱼肉的。可那竹筐里，却只有一些干粮。
这样的东西，只有商队长途跋涉才会吃吧。
林清慕心觉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便更加心谨慎了。最终发现了她这个藏在暗处十几年的母亲。
儿时虽，可也不是半大婴童，林清慕已经有记忆了。他看到何白的那一瞬，脑海中忽然闪过另一幅画面，然后与现实中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了一起。
他喉口那一句‘娘’险些就要颤抖出声，最后却硬生生被逼了下去。
待到送干粮的侍女走后，林清慕才从暗处现出形来。
可何白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愣然。
他才恍然想起来，这些年来，母亲一直都没有变，可是他，却已经从不足三尺高，长到了比父亲甚至还要高上一些。
酸涩不知从何而来，林清慕喊道：“娘……”他想问问，这些年来，父亲都是骗他的吗？其实娘从来没有抛弃过他，从来都在这里，从来都不如他想象中那样过得很好。
“你是……慕儿。”何白太久没有过话了，费力出声，嗓音有些尖锐。
那年她看到他还会因为林清慕的哭闹而让他们母相见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确实是遵守了那句‘不会亏待自己儿。’
于是这些年来，何白就连‘少爷是否安好。’都没有再问过。
怕问出口，就会不由想起，就会不由为这求不得的东西而苦。慕儿是她有所留恋的，却也是她心头的痛处，不愿轻易碰触。
若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得到过，或许还能够好过一些，可偏偏，她曾经见过慕儿的，可人的模样。又怎能够放下。
再是兽人，她也是母亲。
她有情啊。
“娘，你这些年……”
林清慕话还未道完，何白就恍然回神，想到什么道：“赶紧走……”
“什么？”林清慕没明白。
但何白表现得很决绝，他于是只得失魂落魄着，走出了那被暗色笼罩的地方。
结果出了院的门，就撞上了父亲。
林清慕猛然想到，母亲刚才，叫他赶紧走，会否就是因为这个？
但是少年气盛，林清慕仗着往日恩宠，面对林家主就是一顿质疑。
最终林家主道。
“一切都如你所想。”
林清慕在他转身而走之后，瞪着眼久久。
如此就算了吗？
这些，都是何白在再往后一些的日里，听送口粮的侍女无意间提及的。
“大抵就是这样了吧。”何白双眸微微低垂着，不知道看在哪儿。
她为之痛苦的前半生，其实真要讲，好似也不过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够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