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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护卫低声说道:“将军不对头,快去叫人。”
一个太监转身欲走,却又回头问道:“叫谁?”
众人一怔。叫谁?这个天下,能把将军劝得服服帖帖的,只有冯夫人啊!
沉默中,卫子扬的嘶叫声越发凄厉。那一声又一声苍凉的嘶叫,直震得众人眼中发酸,心中惶惶。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子扬慢慢平静下来。
“出去!”他以手捂脸,沙哑地命令道。
众人还在犹豫,卫子扬声音一提,暴喝道:“出去!”喝声如惊雷,直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被这喝声中的戾气所惊,众人不敢犹豫,连忙躬身退后。
就在这时,只听长剑出鞘的声音传来。众人急急回头,却见卫子扬慢慢举起了佩剑,指向了昏迷不醒的冯芸。
一个婢女陡然见到剑光,差点惊呼出声,她连忙用手捂住嘴。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卫子扬那双猩红的眼,还有那扭曲的面容。
就在众人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时,只听得噗的一声,却是卫子扬右手一划,剑光一闪,生生地把冯芸的人头砍了下来。
尖叫声被生生忍下,众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外面,在经过门槛时,几人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连忙爬起来,她们匆匆回头时,正好看到卫子扬冰冷望来的带血的眸光,还有那举在手中,滴血的长剑!
殿外,一个护卫急急叫道:“快,快去通知各大城门,令人严加把守,许进不许出!”
“是。”
“把冯夫人留在宫中的人都叫在一起,随时准备将军问话。”
“是。”
达亲卫跟随卫子扬时日已久,知道一牵扯到与冯宛有关的事,卫子扬便举止失控。如上一次,他自从见了城门裸尸后,整个人便恍恍惚惚,不但没有了平素的理智,连思考处理能力也是大减。那神志,直到他猜到冯宛还活在人世才恢复过来。
这一次,将军受的打击更大,他那么在乎冯夫人,竟然都忘记第一时间下令,派人把冯夫人追回来。
外面的人井然有序地来来去去。
内殿,卫子扬低着头。
他手中的长剑,已拄在地上。他木然地看着冯芸的尸身,整个人如泥雕木偶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他一动不动,仿佛早就失去了知觉。身后有人进进出出,他不知道,那些素来亲近他的亲卫担心地看着他,他也不知道。
外殿,食物摆上来又撤下去,热了又冷,冷了又热,他通通不知道。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瞪着冯芸的尸身,瞪着尸体上那一袭熟悉的晋裳。
慢慢地,天黑了。
慢慢地,灯火初亮。
慢慢地,新月如钩。
慢慢地,远处的人语声混合着蛙鸣,在天地间荡漾。
慢慢地,一道晨光从东方露出,红艳艳的太阳钻出了地平线。
卫子扬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陪着他站了一晚的众亲卫,这时已是焦虑非常。他们看着呆若木鸡的卫子扬,有心想上前劝说一句,可看了看却又不敢。
时间还在流逝。
渐渐地,日上中天,白晃晃的日光照着满地浓绿。
渐渐地,太阳开始西沉。
渐渐地,西方那大片大片的火烧红,开始隐没不见。
渐渐地,最后一缕残阳,也消失在地平线。
陪在他身边的亲卫都换了好几批了。望着陆续燃起的灯火,一个亲卫搓着双手,向吴君怒道:“吴君,你天天跟在冯夫人身侧,怎能连她要离开也不知道?”
吴君收回担忧,“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冯夫人聪慧过人,远非我等能及。”他哑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劝说将军。再这么不吃木喝地站下去,便是他的身体扛得住,人也会疯癫。”
几人看向吴君,同时叫道:“你去。”
“对,你去。”一个亲卫认真地说道,“这阵子你一直伴在冯夫人左右,对她的性子最为熟悉,你去劝劝将军。”
另一个亲卫也说道:“不错。我们不能光陪着将军啥事也不做。吴君,你想法子劝劝将军,寻找冯夫人和安抚众人的事,交由我等。”
“好,便如此分工。”吴君抬脚走去,来到卫子扬身后。
“将军……”吴君低低唤了一声,见卫子扬一动不动,他徐徐说道,“将军这般站着也是无用,还是想法子把冯夫人追回来吧。”
卫子扬僵硬地抬起头,嘶哑地说道:“追回她?”
“当然,冯夫人走得不远,便是现在追也来得及。”
“追回她?”他惨然一笑,“追回她?”
一连重复了两遍,卫子扬又恢复了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姿势。吴君小心地瞟了他一眼,挥了挥手。
几个太监走来,小心地抬起了冯芸的尸身,收好她的头颅,又把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这些事一做,殿中的空气顿时一清。
卫子扬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凄然一笑,“她早就想走了……她一直在骗我,她早就想走了。我便是追回她,又有何用?”他的声音嘶哑得简直听不清,“她早就无心于我,她早就把对我许下的誓言当成玩笑。她和我的母亲、妹妹一样,不要我了……她早就想走了。”
“不是这样!”吴君上前一步,“冯夫人对将军的情意,从没变过。”他走到卫子扬的面前,清清朗朗地道,“夫人不管做什么事,都在为将军考虑。便是这几日,以将军许给她的自由,和她的聪慧,她要走,谁人拦得住?可是将军想过没有,夫人为什么要扮成冯美人才出宫?”
在卫子扬迷茫的目光中,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因为,夫人想让将军对世人说,她是被冯美人杀死的。夫人与冯美人有宿怨,死在她的手中,世人会说夫人是咎由自取,无福享受将军赐予的无上富贵,而不会说将军连个女人也驾驭不住。”
卫子扬的唇颤抖起来,邢木然的脸上露出了悲戚。他双手捂着脸,嘶哑地问道:“她既然处处为我着想,为何不惜欺我戏我,也要执意离开?”
比翼双飞
对于冯宛的心思,吴君旁观者清,还是知道一些的。
“因为夫人觉得将军并不曾把她放在心上。”他认真地说道,“那一日,我们刚入都城,便看到清映公主风光地嫁给将军的仪仗。后来的几日,众权贵城主的女儿接连人城,一个个嫁妆丰厚,就等着受封。当时属下在夫人身侧,看到夫人脸色苍白,目光凄惶。将军想想,夫人助你于卑贱,一心一意地辅助你,彼时将军明知她生死未卜,不但浑不在意,还广纳美人充人后宫,让清映公主风光地入城。这事,确实伤了夫人的心啊!”
卫子扬一下怔住了。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因不吃不睡而布满血丝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他喃喃说道:“不是这样的……她不见了,我的心也乱了,那些女人和清映公主人宫的事,我根本没有在意。”
卫子扬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他哑声道:“还有吗?”
吴君想到了自己与冯宛曾经的谈话,点头道:“还有属下遍寻夫人,得以与她相见时,曾经问过夫人为什么要离开。当时她说什么,那日权贵们押送陛下前来时,她就在外面。后来将军出来了,她一直跟着,将军没有看到她。她还跟属
下说,将军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把她遗落,那感觉其实不好,她害怕。”
吴君感慨地道:“依属下之见,夫人是在害怕将军只能与她共患难,却不能写她共富贵啊。她以为,现在情浓之时,将军尚且刚得富贵便把她遗落,再过个几年,只怕将军的身边,已无她容身之地。”
卫子扬猛然向后倒退一步。
他哑声一笑,低低地道:“原来她是这样想的,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这样的话,冯宛也跟他说过。不过他当时听了,也没有当一回事。只是习惯性地像以前一样去要求她,命令她无条件地顺从他。他只是理所当然忽略了她的意见、她的不安。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当时心中是多么惶然,更没有慈过,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温婉大度的妇人,也会那么孤单凄迷和恐慌不安。
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卫子扬低声道:“你出去,我要静一静。”
“是。”
吴君退了出来。
一看到他走出来,群臣马上上前,七嘴八舌地问道:“将军可要用餐?”
“将军现在如何?”
“将军可有睡意?”
吴君摇了摇头,沉声道:“将军比刚才已好了一些,不过依然不知道饥饿疲惫。”
在群臣的嗟叹声中,他说道:“天色已晚,诸位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等守着。”
“如此,有劳吴君了。”
群臣一一拱手告退,吴君回过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内殿。将军毕竟年少,于妇人心事知道得太少。料来他明白了冯夫人的心意后,会有所决断。
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晚,卫子扬依然没有从殿中走出,更没有进食和安寝。
第二天一大早,群臣早早聚集到了宫外,他们担忧地走栗走去,不停地向众亲卫询问着卫子扬的消息。更有几人执意要冲入殿中,不过被吴君强行拦住。
就在外面喧闹不已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去,原来是卫子扬。
两天两夜不睡不食的卫子扬,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他的下颌长出了细细的胡楂,眼圈更是青黑一片。站在台阶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安静下来的众臣,嘶哑地命令道:“来人。”
“是”
“传令下去,便说,卫子扬年少轻狂,嚣张跋扈,实非世间女子良配。现将诸位贵女完璧归赵,望诸卿另择良配。”
这命令一出,嗡嗡声顿时四面而起。
就在众臣纷纷站出,要跟他理论时,卫子扬声音一提,喝道:“把我的马牵来。”
“是。”
“吴君,蒋含。”
“属下在。”
“你们各点五百兵马,随我出城!”
“是。”
命令一道接一道,根本不容他人有开口的机会。话音刚落,卫子扬袍袖一甩,大步走下台阶,向外面冲去。
吴君一看到卫子扬这架势,便知道他是想亲自追寻冯宛,当下心中一松。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众亲卫拦住大臣们,自己与蒋含则匆匆跟上了卫子扬。
几个大臣这时反应过来了,他们急急叫道:“将军,马上就要举行你的登基大典啊。这个时候,你带着这些人,却是往哪里去?”
面对他们心急火燎的追问,卫子扬却是步履如风,就在他头也不回地跨上马背时,一个太监匆匆跑来,向他大声禀道:“将军,北鲜卑清映公主,半个时辰前猝死于床榻上。现在城门司令正在清查。”
清映公主死了?
这可是大事。要知道,北鲜卑可不是好惹的。
一时之间,众臣顾不得质问卫子扬,嗡嗡地议论起来。
在喧嚣声中,卫子扬却只是瞟了那太监一眼,淡淡说道:“死了便死了,你们处置便是。”
他缰绳一扯,马蹄翻飞,转眼间便把那报信的太监甩在了身后。
望着卫子扬离去的背影,太监和众臣画面相觑。清映公主无故猝死之事何等重大?怎的将军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呆了半晌,一个大臣摇了摇头,接着,那太监也摇了摇头….
卫子扬带着一千亲卫,旋风般冲出了都城。
蒋含凑近吴君,问道:“追踪冯夫人的那些人,至今没有音信传来?”
吴君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们这位冯夫人计谋甚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