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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小幸大步朝“冷云起”走去，她不敢走在那片沼泽地上，只是虚虚踩着地面，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开出一朵彼岸花，作为借力点，免得真的陷进地面去了。
直到这时她才后悔自己没有带上一柄锋利一些的武器，拳脚虽然厉害，视觉上却不如刀剑来得有气势。壮胆，还是很有必要的。
罢了，赖小幸深吸一口气，越走越快，红色花瓣像丝线一般缠绕在指尖，她狠狠握住拳头，准确地砸进了“冷云起”的胸口。
没有实在的手感，好像打在一团棉花上。
赖小幸对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实在没辙，她疑心有诈，当下把拳头收了回来。
面前的那个“冷云起”却突然爆炸开来，残片在她的眼前片片落下。
周围的环境开始慢慢献出了原形，好像一块顽石上的布片被掀开了一般。
“就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冷如夜看见那么多个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再加上嚎啕大哭让他莫名地感到无力，他心里突然有些疲劳。
罢了冷如夜又觉得自己是在太没用，这种时候，明明应当是他来保护小幸。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结束呢？别难过了，相公，有的是你出场的机会。”
冷如夜正失落间，赖小幸远远地调笑说，他来不及为她的这一声“相公”感到惊喜，就发现了不对劲。
是啊，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就结束呢？
青萝在赖小幸的一个巴掌中缓了过来，正欲再次朝前冲去的时候。面前的沼泽地宛如河水一般慢慢褪去，出现在眼前的是滚烫的岩浆一般的物体，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而赖小幸的面前，更是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说是怪物，其实也并不那么古怪，至少这庞然大物并没有让赖小幸感到惊恐，只是但凡神话中出现过的怪物，无非是什么兽身的组合而已，这怪物却让人完全说不出来到底像什么，连它身上的颜色都难以形容，只能说它非常大，大到离谱。
“嗖！”
姬不笑远远地飞出一剑，插在那怪物的身上，溅出的是一些莫名的、难以描述的液体。不知为何，这液体看着，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
赖小幸也看不出名堂，利用花朵做好的借力点，快速退回了冷如夜的身边。
说起来，方才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没有仔细主意姬不笑的变化，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难道这厮真的无情到如此地步？他什么都没看见？
眼看着那把剑就要被那怪物吸入体内，缓过神来的青萝长袖间飞出许多恐魂丝，将姬不笑的剑紧紧缠绕住，拔了出来。最终那把剑回到了姬不笑的手上，没有什么创伤和腐蚀的痕迹，看样子，那怪物的体内，并没有什么毒。
姬不笑对冷如夜点点头，冷如夜会意间冲上去，血剑出鞘。
“你们配合倒是很默契。皇帝陛下，你就没看见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报仇吗？”
赖小幸将后面的三个人护在身后，到底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在这种情况下有这种心情的人，也只有她了。
毕竟，不管那怪物有没有攻击性，只要爬过来把他们压在脚底，都能把他们压扁。
“我什么都看不见，就证明，能够让我动摇的那两个人，都还活着。”
姬不笑面无表情地说。
“也就是说，冷雨这个人，并不值得让你动摇，是么？”
赖小幸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就应该知道的。
“不光是冷雨，还有你，赖小幸，也并不值得我动摇。”
姬不笑的眼神冷冷扫过赖小幸，冷雨给她取的名字，很不好。
那时他和冷雨初遇，明知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是为了刺杀自己来的，他仍旧是用“赖小幸”这个名字和她交往，可惜“当真？”
赖小幸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她的视线紧紧咬住他的眼神。
“你不在我的底线之内，死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姬不笑说出了实话，他自己都相信的、他自以为的实话。
“老不死的，我还挺中意你的。这个地方，要是我和如夜打定主意抛弃你离开，你就死定了，这样，你真的觉得你能得到长生不老的秘密？”
赖小幸很意外地发现自己完全不感到悲伤或者生气，大约和血缘有关系，这个男人，内在的某些地方，和自己出了奇地相像。
“谁说我要在鬼域得到长生不老之身了？”
姬不笑挑眉。
赖小幸突然愣住了，因为柳惜年就是这么告诉她的，连她都能看出姬不笑眼底那掩藏不住的深刻欲望，他会不想要长生不老。
她不会相信。
“长生，我自然是想要的，但是不一定要在鬼域得到。长生的方法，也绝不止一种。你的脑子，就不能再动动？”
姬不笑看她一脸怀疑神色，摇了摇头。
“那你，究竟想要在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呢？”
赖小幸突然一阵心悸，这个老男人，放下他的大云朝不管，赌上他的性命来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做呢？
第六十二章忘川（六）
“我想要什么？这个，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赖小幸，你现在的心，还太弱小。从你选择了不杀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一定会让我和你一起，活着离开这里。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姬不笑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什么意思，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赖小幸想要反驳，的确，她嘴上说着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心里还是想要让这几个人和自己一起活着回去。
“我承认你的确配得上做我姬不笑的女儿，总有一天，你将会变得和我一样无情和凶残，直到那时，你才会变得真正强大。”
姬不笑言语之间透露着的，满满的都是高傲自持。
“你知道吗？如果我真的活到那个地步，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赖小幸感到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但是内心又难以去反驳他，她渐渐地也开始发现，在黄泉封印之后，她嗜杀的本性开始慢慢被揭开。
就像现在这样，面对那样的庞然大物，她的心底燃烧着蠢蠢欲动的火焰，恨不得扑上去把它拉扯。
但是她不会这么做，她知道冷如夜所害怕的自己，有一部分就是那样失控的自己。
所以比起遵从，她选择无情和冷静。
那边，冷如夜已经在那庞然大物的身上了无数条口子，血剑砍过去的地方，冒着一丝丝焦灼的烟雾。
但是，这些庞大的斩击对于那怪物来说根本不起丝毫的作用，只有古怪的液体，不断从它身上的口子里不断流出，落入滚烫的岩浆之上。
冷如夜不悦地皱起眉头，退了回来。
他们摸不清那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时间都进退两难。
“让我来。”
一直躲在后面的青萝突然有了底气，走上前来。
“你有办法？“
赖小幸狐疑地看着青萝。
“我才不是拖后腿的，你就看着吧。”
青萝估计是被赖小幸骂的狠了，心里翻腾着的，全是一股别扭劲儿。然而环境使然，求生的本能远远盖过了自尊心。
方才，青萝在用恐魂丝从怪物身上拔出姬不笑的剑的时候，就感到有些不对劲，所以，她留了一根恐魂丝在那怪物的体内。
果然，恐魂丝可以自由地自怪物体内的液体中畅通无阻地前行，没有遭到任何的排斥。
这一点，让青萝确信了那怪物的真实身份。
青萝回头看向风启阳：“二公子，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愿意控，哪怕我要让你去死？”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风启阳眼神黯淡，这一路的危险让他身心疲惫，他这样的表现，难道还不足够吗？
说到底，这原本就是一个愚蠢的交易，风启阳聪明了小半辈子，却傻傻地栽在这个少女的身上。
青萝不再追问下去，她咬了咬牙，将风启阳体内的恐魂丝悉数收回，通通缠在了那怪物的身上，很快就钻进了怪物的体内。
她的恐魂丝在船上的时候被柳惜年烧了一部分，风启阳身上的那些就是最后的恐魂丝了，这样以来，她就控制不住他了。
也许，她最初的目的，将会无法实现了。
青萝闭闭眼，不让自己去看风启阳那受伤的神情。她开始更强力地操控着恐魂丝，那怪物实在是太庞大，要找到它的核心，并不容易。
赖小幸等了一会，那巍然不动的怪物果然开始动了起来，她脚下的地面一片颤动，面前的岩浆开始溅起来。
冷如夜用剑挡开了飞向赖小幸的岩浆，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之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只有一只手，实在是太少了。
赖小幸痴痴地看着这个黑色的背影，如鸦的长发摇动，在她的视线里如流光般飘起又落下。
她究竟有什么地方，能够配得上这个痴情的男人呢？
完全没有。
即便如此，赖小幸还是不愿意放了他，要一直一直缠着他，让他成为自己头上的天空。
冷如夜感到他的腰带被轻轻拉住，一个娇小的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那一刻他的心都要化了。
就如他之前说过的那样，他想要的，就只是这样。
她还活着，将会一直一直活着。
而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渴望她的温度“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那里腻歪，真的想死么？”
青萝心里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他们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仿佛眼前的一切根本不足为道，真是让人不快。
“这怪物的核心不止一个，多的数不胜数，一定要让这些核心完全毁灭。”
青萝继续说下去，自己却退后了几步，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
赖小幸不再藏在冷如夜的身后躲藏，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青萝将大半的内力都注入了恐魂丝之中，那怪物庞大的身躯猛然爆炸开来，令人作呕的碎片漫天飘舞，莫名的液体像小瀑布一般滚滚落在岩浆池之内。
好久，那些液体才算是流尽了，露出无数个黑色石块状的物体，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个，大约就是青萝口中所说的核心了。
“快！”
青萝比任何都清楚那些石块完全可以再生，因此向赖小幸他们催促道。
两人开始飞快地击碎这些石块，但奈何数量太多，不能一时之间全部解决完，没有被击碎的黑色石块开始慢慢聚集起来。
姬不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并没有加入他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盈上心头，姬不笑隔空打出一掌，内力被石块吸收进去。
“砰！”
黑色的火焰在半空中蹭蹭升起。
这和柳惜年得到神秘力量是一样，但是，他究竟是怎么把这股力量纳为己用的呢？柳惜年随心所欲地使用那股力量，仿佛那股力量是从他自己的身体中孕育出来的一般，并不像是是吸收了外来的火焰。
“你是怎么知道，解决那个怪物的方法的？”
姬不笑看向青萝。
风启阳听到姬不笑这样问道，恍然领悟过来，原来，那个怪物的真实身份是继续厚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