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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能依靠对彼此气息的感知继续往前走，前方虽然没有任何的阻碍，但是在黑暗里的时间待的长了，会给人的心里造成更大的压力。
青萝不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什么。
“砰！”
大门在背后被关上的声音，冷如夜时不时要停下脚步，再三确认身后赖小幸的气息，才会继续往前走。
所有人内心的警觉都被极致放大。
“刷”的一声，惨白的蜡烛开始一排排点亮，他们脚底开始有了影子，纤细的烛台和巨大的廊柱之下，是一层水晶的地面，不知经过了怎样的处理、亦或是怎样的幻觉，这层水晶看上去脆弱无比，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然而更加糟糕的是，这层水晶的下面，有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猛兽，大概是被封印住了，每一个都大张着嘴，獠牙尖锐。再看这些猛兽的眼睛，好像会动一般，视线紧紧跟随着他们行走的脚步。
青萝的腿开始变得有些软了，她无可奈何地感到自己的脚步开始变得虚浮。早年她还小的时候，在那两个女人的身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她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可是她错了。
冷如夜抬眼看了看前方，该来的终于来了。
仿佛没有尽头的这条路上，慢慢地出现了两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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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幽冥（二）
黄泉之路，幽冥腹地。
“什么人？”
冷如夜原地站定，七尺长剑横于身前。
那与其说是两个人或者是两个灵体，不如说是两种环境、两种情绪的极致，他们只是具有人形的别的什么东西罢了。
一个人是极致的饱满，体态脸庞完美的如同被雕刻出来一般，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一个人是极致的残缺，全身上下皆有残疾，佝偻单眼瘸腿，衣衫褴褛，长发凌乱。
二人皆是男子形态，隐隐地透着无形杀气。
“望月。”
“残月。”
两个阴冷的声音同时传来，冷如夜蓦地想起方才那无名小鬼所说的五月鬼。
这么说来，月神的影子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偶然，他们之间，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关系在其中。
这一切好像一张庞大的蜘蛛网，越是往下走就缠得越紧，千丝万缕，步步杀机。
率先冲向前去的是姬不笑，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两个人，是敌人。
只有活着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知道真相，否则，思考再多也不过是无用功。
冷如夜的眼神在空中和风启阳的对上了，风启阳把赖小幸搂的更紧了一些，他方才紧跟着姬不笑的脚步，冲了上去。
姬不笑选择的对手是残月，高手的直觉，第一时间就可以反映出对自己有利的对决方式，残月浑身残疾，相貌丑陋，唯有一抹鲜红的薄唇散发着阴险狠厉、毒药般的狠毒气质。
冷如夜不适合与他对决，所以姬不笑代替他对付。
残月手持两柄大弯刀，上面不断滴下深绿色的液体，看样子是淬了毒的，姬不笑连续闪过两柄弯刀，一剑劈去，手感真实无比。
至少，残月和望月的这幅躯体，属于活人的躯体。
“既然是地狱之鬼，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躯体和我对决，是故意让着我们么？”
“不然呢，变成灵体，把野兽们的难得有的活祭品放走吗？”
残月的声音宛如毒蛇，恶心至极。
冷如夜的血剑长达七尺，拉开距离时相当有利，只不过，他虽然占了上风，却也伤不了对方。现在听到残月那样说，心下更加焦急，即便打败他们，他们顶多不过是换一具躯体附身，就像两个不死的士兵一般。
而不断消耗体力的，只有他和姬不笑。
“咔嚓！”
随着战斗的不断展开，如同水晶一般晶莹然而脆弱的地面开始裂开一条条细细的缝隙。青萝紧张地竖起耳朵，地下被封印的野兽们的眼睛动得更加频繁了，一道道诡异的视线在几个人的身上来回移动。
一旦这个大殿的水晶地面整个破碎了，他们这些肉体凡胎全部都要成为野兽们的饱腹之物。
后面的大门被关上了，前方又有打不赢的敌人，真是前狼后虎的状况。
残月完好的那只眼珠骇人地转了转，露出一个更加阴险的笑容，他开始在和姬不笑的对决途中，有意地开始破坏水晶地面，加速着地面的崩坏。
赖小幸在痛苦的昏迷中哼了一声，冷如夜握剑的手青筋毕露，指节分明。
必须速战速决，否则野兽们跑出来，他要在野兽和眼前的这两个人的手下保护她，将会分身乏术。
姬不笑感到冷如夜身上的妖气开始变得更深了，知道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青萝！你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吗？你应该最擅长对付这些让人恶心的活物才对。”
他回头冲青萝说道，一个小小的分神，残月的弯刀险险从他面前划过，姬不笑向后弯腰，毒液从他的正脸上滴下。
“哗！”
冷如夜的血剑划破望月的衣服，顺着残月弯刀经过的弧度挥出，接下了那滴毒液。
风启阳的眼睛几乎要跟不上他们的动作，一切都快而精准，惊心动魄。
而青萝这边，来不及为姬不笑识破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吃惊，求生的本能让她放弃了算计和思考。
青萝开始运功，血色的烟雾淡淡地笼罩在她的身上，风启阳可以确定那就是青萝的鲜血，因为他的鼻尖有一股浓郁的铁锈腥味。
水晶地面下的野兽们同样闻到了刺激的鲜血味道，开始更加地蠢蠢欲动起来。
终于，青萝挥手刷刷刷地在地面上打出十个洞，将十指插了进去，风启阳和她的距离极近，却还是看不清她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有什么东西从青萝的体内流了出去，带着她的内力和精血，朝着那些怪物们发起了攻击。
很快，有些怪物停止了蠢蠢欲动，野性的眼珠子里的光芒开始变得黯淡。
是毒？
似乎又不是。
风启阳想起了青萝所最擅长使用的招数。
“野兽们的数量太多了，这一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青萝小小的手掌拍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这是她关键时刻用来护身的，就这么轻易地被用掉了，起到的作用还那么小。
她花了很多时间，瞒着那些人，独自经营了好久好久“对付那些有翅膀的。剩下的我们可以对付。”
冷如夜发现了青萝的动作，明白了她的意图。
青萝终于反应过来，转移了目标。是啊，地面崩塌了，冷如夜也可以用他的妖力在半空中做出一条新的路来，只要那些会飞的怪物被控制住了，剩下的那些，仍然近不了他们的身。
“哈，好聪明，但是你们越是挣扎，面对结局的时候就会是绝望。”
残月笑道，两柄弯刀脱手，一柄朝姬不笑飞去，一柄朝冷如夜飞去，这看似是分散的普通攻击。
可是，直至那两柄弯刀快要被两个人一剑劈下的时候，突然转了一下，化作了无数柄弯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绕过了了冷如夜和姬不笑，朝他们身后飞去。
冷如夜心里“咯噔”一下，那后面，有赖小幸。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们的躯体之所以是实体，是因为我们附身了人类的肉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这一招无中生有，你觉得如何，冷如夜。或者说，沙华，还是说，我应该叫你，下弦月？”
暗夜没有尽头，冷如夜的眼神凝固在弯刀飞去的那个方向，背后传来的阴冷声音，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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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幽冥（三）
在永存的天地之间，哪怕是千年光阴，也不过是如白驹过隙，弹指一瞬罢了。
冷如夜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就是天地之间的法则，而他不论是人，还是妖，都不过是极其渺小的存在。不论过去多少光阴，他所受的伤害都只是微不足道的。
只有这样告诉自己，他才觉得，自己的这颗心，才有力量一直跳动下去，不会被无情的光阴摧残致死。
与赖小幸重逢之后的每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真正让他这颗心一直保持跳动的人，是她。
疾速可以快过狂风。
残月的那一抹阴森冷笑尚且挂在脸上，冷如夜已经冲了出去。
只有冷如夜自己明白，这一刻，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所受的那些痛苦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也许，他将会快不过那些弯刀，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赖小幸死在自己的眼前，但是他会记得这一切，这一世如果不能相守，那就不相守！
下一世还是不能，还有下下世！
他们，可是生生世世都要爱上彼此的啊！
生生世世都可以认出她，爱上她，这本来就是一种极大的奢侈了，从前他为什么如此自私地认为这是一种难以忍耐的疼痛呢？
他所能做的，是每一世都要和命运抗争到最后一刻！和她死在一起！
“拦住他！”
望月和残月一样，并不是省油的灯，他在冷如夜提脚的一瞬就做出了反应，几乎是毫厘不差地跟了上去。
“锵！”
姬不笑咬牙挡在了望月的面前，武器碰撞发出火花。
姬不笑感到头痛欲裂，他和冷如夜不同，终究只能算是一个人类，要跟上眼前之人突然爆发的速度，吃力到极致。
“人间的天子么？有趣！”
望月的神情不变，眼神里只有杀气。
姬不笑感到脑海之中响起了耳鸣一般的声音，他直觉这是残月追上去了，速度比方才的望月还要快上几倍，是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
原来，方才这两个人不过是耍他和冷如夜玩的。想到这里，姬不笑的眸色沉了下来。
风启阳手里抱着赖小幸，被这几个人远远散发出来的气场完全镇住，不得动弹，只有作为男子汉的责任感让他紧紧搂着赖小幸不撒手。
空气中发出宛如风声鸣叫的声音，比那些快速飞舞的弯刀首先来到风启阳面前的，是冷如夜，他赶上了！
残月紧跟其上，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风启阳感到自己的视线因为一时不能聚焦而难受地流下眼泪，当然还有一些阴风在快速的摩擦之下，擦破了他眼皮的缘故。
冷如夜脚步刚刚落下，还没有站稳，就挥起了长剑，正好接下那些弯刀，不让它们靠近赖小幸。
最后一柄弯刀落地的时候，残月的身形在半空中飞起，一脚正中冷如夜的胸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滚出几圈。
血色长剑落地，红光乍现，风启阳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冷如夜并没有就那样倒在地上，而是快速滚上几圈，飞快地重新把剑拾起，再次挡在了残月的面前。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没有停歇到处都有鲜血的味道，冷如夜那只空荡荡的袖管不断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飘过。
青萝看得眼眶一阵滚烫，她想起了自己孤独的半生，突然对赖小幸这个讨厌的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嫉妒感，随后便是难以掩盖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