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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个房间里设了结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惊醒越空池。高阳无泪不想让这个善良的主人一次次卷进悲伤的事件之中。
赖小幸看见越空池那头柔软的红发,和安详的睡颜,忽然觉得更加难过了。
悲伤的情绪在受过伤的人群中总是像瘟疫一样扩散,不可抑止。
走廊的最后一间房里,前后门都空荡荡地大开着,宽阔的视线微暗,石子路上站着一个如水的身影,姿态柔和。
风启阳的心在狂跳。
那人回过头来,陌生的神情姿态,却是熟悉的面孔。
就是他,这张脸历经十一年都没有变过。
一个如疾风的身影在青萝眼前一晃而过,她不敢闭上眼睛,这是她必须见证的,属于她爱的男人的情感。
风启阳很焦虑,很着急,他要报仇。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就打着小心,要让赖小幸帮忙的算盘。
上一次见到水月的时候,风启阳的情感远没有现在强烈,可是现在,他的所有感情都被青萝的爱情、赖小幸的友情唤醒了,尤其那些尘封的、负面的情感。
他好恨!
水月看着风启阳的眼睛,他想起了这个人,现在,自己已经学会,怎么把一个带着仇恨的人放在眼里了。
水月轻轻接下风启阳毫无章法的攻击,心里想着雪夜大人交代过,要拖延时间,所以这场战斗,不能结束地太快。
水月不反击,躲不过去的攻击,他只是任由对方的剑砍在自己的身上,身体自动变成烟雾,再重新生成。
冷如夜走过去的时候,赖小幸和青萝两个女人,正看得眼泪汪汪。
姬不笑走进越空池的房间,坐在高阳无泪的对面休息,他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
“你反击啊!”
风启阳渐渐失去了理智,粗声吼道。
这样只守不攻,无异于侮辱。
他已经忘记了,来这里之前,他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活着远比尊严和仇恨重要。
只有这一刻,风启阳才能真正明白内心的真正感受。
“够了。”
水月还在思考应当怎样回应才会显得不那么生硬,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
够了?什么够了?
“够了,启阳。”
赖小幸柔声说,握住风启阳的剑柄,鲜血自掌心流下。赖小幸直到掌心传来了痛觉,才后知后觉地用彼岸花裹住手掌止血。
仍是紧紧握住他的剑不肯放手。
风启阳看见眼前鲜红一片,蓦然回想起那年父亲的尸,也是淌着这么一大滩鲜血。
温热滚烫,宛如眼泪。
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赖小幸这次没有再用打晕他的方式草草了事,而是很难得地温柔了一回。
“你这滑头,因为想要少替我做半辈子的牛马,就不肯要我给你帮忙了?这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打得赢呢?”
青萝不等赖小幸话音落下,扑过来抱着风启阳的腰不撒手。
“抱歉,我太自不量力了。”
风启阳自嘲笑笑,俨然是恢复了理智。赖小幸放开剑,他便靠着青萝退后两步。
“您老能有这个自知之明,了不起。”
赖小幸擦擦脸上的泪痕,朝他竖起大拇指。
水月站在原地不动,从赖小幸说自己人不人妖不妖的那一刻起,他的胸口就开始异样地疼痛起来。
第九十章风月(四)
“骗子、骗子、骗子。”
一连说了三遍。
赖小幸方才流过眼泪,慢慢地,柔软的声音就变得沙哑起来,仿佛有许多的沙子,在水月的心上滚过,磨得好痛好痛。
“是,我是个骗子。”
水月无从反驳,他不仅仅是个骗子,还是个恶徒。
他原本就是个虚无之物,偶然有了机会,化成了人形,终究还是不能变成真正的人。
“除了是个骗子,你还是个什么东西?”
赖小幸夺下风启阳手中的剑,刺在水月的胸口,刺在浅处,只浅浅地划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远不如风启阳方才劈的用力,水月的胸口却有丝丝鲜血渗出来。只是那鲜血和人的不太一样,没有甜腻浓稠的腥味,也如流水一般,有清凉的独特意味。
果然,用了妖力,便可以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
冷如夜一瞬绕到了水月的背后,和赖小幸一起,形成对他的夹击之势。其实他知道赖小幸还有话要说,但他不放心她,水月是个危险的人。
“我……”
水月答不出来。
他原本只是一个死物,雪夜渡给他一口活气,使他有了些许神力,但他非人非妖,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说不清楚。
“水月,你暂时先回一趟九重天。”
雪夜的声音在水月的耳边响起,水月听见了,却没有听进心里去。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离开。
“那我就换一个问题吧,你根本就不是暗夜谷的人,为什么要把杀死风遇林的罪名嫁祸在暗夜谷上?”
赖小幸见他一副茫然自卑的模样,心想或许连这样的神情,也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呵,真是好演技。
这个问题,水月还是回答不上来,他所有的行动,全在于雪夜的一个命令,从来不疑有他,也从不思考正邪和是非。
但是他知道,赖小幸这样逼问他,原因也不可能在于正邪和是非,只因为风启阳是她的朋友……
那么他,对于赖小幸而言,又是什么呢?
一个骗子?
“……”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骗我?”
赖小幸沉了沉声音,还是问出了口。
最初遇见水月的时候,她就在怀疑他,她不会否认自己亲近他,只是因为他那副装出来的流水姿态。
有谁能和他一样,在一瞬诠释出万千情绪,宛如三千弱水?
一个人的内心,从来都是掩藏的多,表露的少,只有他,会把肮脏卑劣的情绪层层表现出来,乍一看是遮掩了,明一看却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内心展露出来。
赖小幸以为做人的坦率真诚,他已经全部展现出来了。
可那是一个谎言。
而这个谎言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
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本就是死物,你只当我是天命的一环,是来阻挠你的敌人便罢。”
水月默默开口,眼角流光潋滟,倾泻的是哀愁和无可奈何。
他是雪夜创造出来的,他唯一的感情构成,就是遵从雪夜,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留恋这人世的荒唐百戏,也会想要成为这其中的一个小小角色。
“你想清楚了?”
冷如夜不会看不出来,赖小幸对于水月,是在意的,这种欣赏,是极为少见的。
水月没有再回到,代替答案的是,是出现在他身前的八方水剑,流水在半空流窜,却不下落,直朝赖小幸和冷如夜攻去。
幻影纷纷,流水映出赖小幸的容颜姿态,她方才想起,水中之月,本就是幻想的一种,只看得见,却终究摸不着,只代表着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
和风启阳战斗时不同,水月开始使用真本事了。
十余招之内,他们只能和幻想过招,待无形之水落入地面,白茫茫的烟雾升起,他们才发现,自己攻击的根本就不是水月自身。
赖小幸闭上了眼睛,短暂的时间之内,过多的情绪波动,反而让她的妖力变得有了层次。
第一波,踏遍周围之景,看遍虚无之物。
第二波,看遍周围之人,照出真实之境。
第三波,杀气凌冽,找不出要害,便以其全身为要害,以其剑为其神。
“破!”
红花开遍,朦胧散去,幻影皆消。
冷如夜长剑挥舞,拉出百条斩痕,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攻击着水月的身体,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繁花之下,鲜血猩红一片,慢慢渗进泥土之中。
院子里是一片清明。
“水月,水中之月既然捞不着,我便上天去,把真正的月亮摘下来。这便是我的真心了。”
赖小幸对着一无所有的空气,慢慢吐出一句话。
“啪嗒!”
一个小小的方匣子落在地上,冷如夜默不作声地抢在赖小幸之前捡起来。
“他死了?”
风启阳缓缓开口,他还想着要凭自己的真本事报仇,真是笑话,他有十条命都不够送的。
“没有。他选择了逃跑。”
赖小幸失望地说。
——
——
九重天。
“我都说了,让你先回来,你竟然不听,真叫我惊讶。”
雪夜嘴角微弯,看着被他强行召回来的水月。他扑倒在殿中,满身鲜血,模样恐怖。
曼珠和沙华倒是长进的厉害,他的棋子快要不够用了。
“雪夜大人,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水月伏在地上,艰难地喘气。这是他第一次,违背雪夜的命令。
“没有。”
雪夜伸手将他扶起来,他的双手被水月的鲜血沾满。
“我不仅没有失望,还很高兴。水月,现在的你,我最喜欢。”
“雪夜大人,我听不懂。”
水月很虚弱,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感,只有胸口的位置一揪一揪的,难捱的很。
“你不听懂,我也不想让你听得懂,从今往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不用在乎我。”
雪夜神秘一笑,当一颗棋子不自觉的脱离自己的掌心的时候,往后的局势才最难预料,也最有意思。
等姬青阳那个疯子闹腾够了,就该是他亲自出场的时候了,这场许多年前就在筹备的大戏,也该迎来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第九十一章王道(一)
火焰盟。
姬不笑走进赖小幸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盯着她疲惫的睡颜看了半晌,方才起身。
冷如夜趴在桌上的脑袋抬起来,拿最不友善的眼神去看这个王朝最不友善的男人,姿态戒备又冷漠。
姬不笑沉默地离开,转而去了大堂。
除去累极的风启阳和青萝不在,其他人都齐聚一堂,包括三堂堂主庄莫言。
火焰盟在失去焰灵至宝之后,内部分崩离析,今时不如往日,只剩下轻一、越空池、庄莫言几个人,手下的弟子们倒是很忠心,并未有一人随堂主离开。
高阳无泪认了越空池做主人,也算是半个火焰盟的人。
“我手上没有兵符,没有一兵一卒,这场争斗,我会赢,但等待你们的,多半是是死亡和虚伪的荣誉。”
姬不笑没有做任何的开场白,单刀直入,把话说得直白又难听。
“所以,你们可以选择作壁上观。”
和劝诱赖小幸时不一样,姬不笑给了这些人选择。
“战火一旦燃起,我们就是想全身而退,恐怕也很难,江湖之人,只能活在江湖,难不成还能退缩着躲到江湖之外吗?”
轻一嘲讽,他已经把这个局面归罪在了姬不笑的身上,只怪他没有责任感,把这么大个天下拱手送给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我手下的弟子不是为了白白替人送死才到这火焰盟来的。”
庄莫言冷漠道,他的年龄大,自然不会对虚名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