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池青玉始终紧绷的身子渐渐没了力气,他的双肩微微发颤,身后蓝皓月的抽泣声不断传来。
他觉得无比颓败。
“现在还是先想着如何处理后事,还有照顾好皓月才是。”厉星川扳过他的肩膀,迫使他朝着蓝皓月。蓝皓月望着憔悴不堪的池青玉,哽咽不已。他落寞地朝前走了一步,忽而对着她半跪在地,默默扯下肩后背架。
“过来,我背你。”他哑着声音道。
“青玉……”蓝皓月看着他。他双手撑着地,头低得似乎抬不起来。
“你病了,我还可以背得动。”池青玉紧紧抓着地面枯叶,没有起来的意思。
厉星川以眼神暗示蓝皓月过去,她含着泪走到池青玉身后,伏在了他肩后。此时的这个少年,身体僵硬,即便是站起来都显得很是吃力。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觉得现在的池青玉,似乎已经到了一折即断的地步。
厉星川俯身背起蓝柏臣的尸体,回头道:“青玉,你跟着我,我带你们回去。”
******
走过那片河边树林的时候,厉星川停了脚步,将蓝柏臣的尸首轻放于地。蓝皓月望着树安与父亲,这两个人忽然间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直至现在,她还不能相信所见的一切。
“青玉,你带皓月回客栈去休息,我留在这里等到天亮再去找人来。”厉星川解下腰间双剑,准备坐下。
池青玉还未回答,蓝皓月已道:“我没法再休息,我也要留下。”
“皓月,你不要意气用事。”厉星川无奈地走到她跟前,她闭着双眼,身子微微发抖,牙关紧咬。
“那我陪你留下。”沉默至今的池青玉说着,将她慢慢放在了对面的大树下。他抱着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全身打颤,但他也明白,以蓝皓月的性格,断不会回到客栈休息。
他解着自己的衣衫,想要盖在她身上遮蔽寒冷,厉星川却抬臂阻住了他,低声道:“青玉,你的衣衫上都是血,不要刺激了她。”
池青玉一怔,厉星川已经迅速解下自己的黑色外袍,盖在了蓝皓月身上。
她无力地望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睛,木然倚着大树,似乎连哭都没力气再哭。
“我会帮你追查到正午他们的下落的。”厉星川蹲在她面前,认真道。
一夜秋风凄紧,漫山遍野落叶纷纷,蓝皓月原就发着烧,经此变故更是心力交瘁。
整整一个晚上,她只要一闭上眼,便是以前在烟霞谷时看到的父亲的身影。他总是浓眉紧锁,独自在松柏间对月练剑,也时常当着师弟们的面责备她不加努力。他也总是不遗余力地想将她留在身边,即便相对几天便会翻脸吵架,他一次次地说着不想要这个女儿,她更一次次地发誓不再理这个蛮横固执的男人……
但若不是她彻底与父亲决裂,若不是他其实还放不下心,他就不会死……
噩梦缠身,蓝皓月仿佛深陷血泊无法逃离,她尖叫着不断挣扎。
“皓月,皓月……”池青玉本就未曾合眼,用力抱着她。她连眼泪都是滚烫的,洒落在他脸颊。
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滞闷地喘不过气。
“池兄弟。”厉星川来到他身后,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这样下去不行,先给她服下这药,让她睡一觉。”他说着,将一枚药丸递给了池青玉。
池青玉默默接过药丸,塞进了蓝皓月唇中。
服下丹药的蓝皓月,果然渐渐不再惊叫,昏沉沉倒在了池青玉怀里。
“要是你可以送她回客栈就好了,这里着实太冷。”厉星川不无遗憾地说了一句。
池青玉低声道:“厉兄,你送她回去吧……”
厉星川一怔,“但不能将蓝前辈的尸身留在这里……”
“我留下守着。”池青玉木然靠着古树,抱紧了蓝皓月,“别让她在这里受冻。”
厉星川蹙眉想了想,起身道:“那也好,等到天亮后,我会到镇上找人来处理后事。”说罢,他便从池青玉怀中抱起了昏睡过去的蓝皓月,“你独自在这也要小心。”
厉星川带着蓝皓月走了。池青玉独坐树下,远处河水流淌,木叶萧萧,这一夜,竟似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上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做,关系到评定职称,所以没什么闲暇来上网。
昨天的留言都没有回复,⊙﹏⊙b汗。
☆、晋江独家发表VIP
第七十七章荒寒骤雨离别夜
天亮的时候;厉星川回到林子里。池青玉倚在树下,似乎一夜未眠。
“皓月病得很重。”厉星川一见到他;便语气沉重地道。
池青玉扶着树干站起身,吃力道:“她现在一个人在客栈吗?”
“我出来时她刚喝完药睡下,之前一直在说胡话。”厉星川忧虑道,“我在镇子上找了人,等会儿他们会过来帮忙将蓝前辈与树安的尸首抬回去入殓。但蓝前辈毕竟是衡山派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在此处安葬。我已经托人传书回衡山;请万掌门带人过来……你,不会有异议吧?”
池青玉怔怔地站在树影下,过了许久,才道:“由你安排……”
******
池青玉回到那间小客栈的时候;蓝皓月还处于昏睡之中。他坐在床边,握着她发烫的手,她似是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皓月……”他低声唤着,蓝皓月没有回应。他伸手摸到她的眉间,不知是惊惧还是别的原因,她双眉紧蹙,额间冷汗涔涔。
“别碰我,别碰我!”蓝皓月似是陷入了梦魇,猛然惊叫着,痛苦不堪地踢着床栏。池青玉惊愕之余跪在床边,抱紧了她,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但她却像着了魔一样,奋力想要挣开他的怀抱。池青玉用尽全力将她搂在怀里,脸上被她的指甲划过,顿时起了红痕。此时房门一开,厉星川快步走进,奔到床边将蓝皓月按了下去。
“青玉,给她点穴!”他急道。
池青玉狠狠心,运指如风,封住了蓝皓月七处要穴,她再也无力反抗倒在了床上,但双目紧闭,脸色愈加苍白。
“我已经将蓝前辈他们师徒两人送到了镇外的义庄……”厉星川疲惫地坐在了床边,望着蓝皓月道,“这事来得太过突然,皓月怕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本就虚弱,更是承受不住了。”
池青玉依旧跪坐着,握着她的手不放。
厉星川见他自从昨夜起便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不觉蹙眉,“青玉,事到如今你不能这样,该放下的便放下,否则优柔寡断怎好承担起重任?”
池青玉缓缓侧过脸,低声道:“她父亲的死,与我有关,我不会否认。”
厉星川愣了一下,淡淡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要振作精神想好接下去怎么办。”
池青玉沉默片刻,道:“等衡山派的人来,安葬了蓝前辈。”
“然后呢?”厉星川问道。
池青玉深深呼吸,疲惫道:“我会去替前辈报仇。”
厉星川望着他,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过了片刻,才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对珍珠耳坠交给了他。“这是我从蓝前辈身上找到的,觉得有些眼熟,想来是皓月曾经戴过的。”
池青玉握着这耳坠,想到之前曾几乎要卖掉它来换取一点点可怜的银子,心中不觉悲凉。他将其放在了蓝皓月的枕边,低声道:“厉兄,多谢。”
此时,蓝皓月慢慢清醒,她睁开眼,便看到了甚是疲惫的池青玉。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这个样子,眼泪就又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皓月醒了。”厉星川见状便起身,但望了一眼池青玉,又随即坐了下去。
池青玉听到了她的抽泣声,侧过身,尽量平静地道:“皓月。”
眼泪打湿了床褥,她抬手想要拭去,却望见了枕边的耳坠。“耳坠为什么又在这里了?”她想起昨日还不是这般处境,悲从中来。
池青玉犹豫了一下,道:“是你父亲拿走了耳坠……”
他话未说完,蓝皓月紧紧闭上双眼,神情痛楚。她大口呼吸着,强行忍住泪水,道:“他和树安,现在在哪里?”
“星川已将他们送去义庄,等待衡山派的人过来再处理后事……”池青玉沉重道。
厉星川沉吟道:“这件事应该也要告知唐门,只是皓月现在很虚弱,我若是走了,只怕青玉照顾不周……”
池青玉默然。蓝皓月好似没有听到这番话,只是将珍珠耳坠握在手中,怔怔地道:“我想去义庄。”
池青玉愕然,“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
“我只是先去看一看!”蓝皓月想要撑起身子,但穴道被封,双臂只是微微发力,便觉酸痛难忍,不禁惊呼一声。
厉星川亦上前劝解,但蓝皓月却流着泪道:“去上一次香都不能吗?”
池青玉听着她那无力的声音,心中也似刺了针一般。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默着。
厉星川看着他们,蹙眉道:“既然这样,你休息一阵,我送你去。”
******
午后,厉星川牵来了马匹,但蓝皓月却摇摇晃晃地坐不稳,最终还是池青玉背起了她。天色渐渐阴郁了下来,云层低垂,几乎与远处大地相接。西风卷过长街,吹起一地落叶,他一手托着蓝皓月,一手还要执着杖,为怕她摔落,只能将背压得更低。
他走得缓慢,到城外义庄时,已近日暮了。这里地处荒僻,风势更大,久已失修的大门在风中不断开合,发出凄厉之音。厉星川为他们推开了义庄之门,映入蓝皓月眼帘的便是数具棺木,再往前,案几上燃着微弱摇曳的烛火。香案两侧,惨白帘幔长垂及地,角落处还有些许纸钱散落飘飞。
唐门与衡山派里自有祭祀上香的祠堂,俱是巍巍宏大,而眼前这义庄,狭小阴沉,凄冷死寂,案几下方还挂着蛛网,地面亦是高低不平。
她不曾设想过父亲有朝一日竟会静静躺在这样破败的地方。
她头晕目眩地下了地,拿着粗糙低劣的香烛到了棺木前,却只是木然站着,连应该怎么做都不知道。池青玉听不到她的动静,小心翼翼地问了她,她才恍恍惚惚道:“我爹死了。”
“皓月……我会去追查芳蕊夫人的下落……”池青玉攥紧了手,低声道。
蓝皓月惨笑,“那又怎么样?他还能活过来吗?”她怔怔地望着那黑漆漆的棺木,喃喃道,“以前,我还对他喊过,我说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我的心,怎么变得空荡荡的……”
池青玉的手微微颤抖,他始终都低着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身姿挺拔。
蓝皓月无力地跪坐在棺木前,望着手中的纸钱发呆。窗纸上忽响起淅淅沥沥的雨点声,本就虚掩的木门被一阵朔风吹得大开,雨点夹着寒意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