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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抿着唇,总觉得这话,明明就是那么个意思,可怎么就是不对味儿呢。
大清早开始。
整个和园鸡飞狗跳。
“啊,啊——”
早上张玲玲被被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脖子也痒痒的,她朦朦胧胧地用手抹了抹,不想却触碰到一条软趴趴还冰冰凉凉的东西,顺手扔下床。
被子里的腿上也有好似虫子在爬动般,以为是江嘉金闹她,她顺手一巴掌拍过去,“别闹。”
“你有病啊。”江嘉金也是朦朦胧胧的,打了个呵欠,转头睁开眼,刚好看到一条鲜翠欲滴的青丝盘在两人的枕头中间,那滴溜溜的小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他吓得顿时瞌睡全无,推了一把睡得死沉死沉的张玲玲,“快,快起床。”
“干嘛呀。”张玲玲反手想要拍回去却一把拍到那盘成一团的青丝蛇上,江嘉金顿时双目迸裂,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突然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啊有蛇。”
张玲玲脑袋晕晕乎乎,这才清醒过来,“什么有蛇?”
她转过头,感觉到自己手下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而后大叫一声,“啊——”
江兮浅到和园时,张玲玲颤抖,连鞋子都没穿,衣衫不整地呆子院子里,拉着月十一的手,指着主屋中,“有,有,有蛇啊。”
“……”月十一皱着眉头,“四夫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
“真的真的。”张玲玲吞了吞口水,只要想到自己竟然跟蛇同眠了一晚上,她就觉得浑身发毛。
尤其是掀开被子,发现那被子里居然密密麻麻地盘着少说也有数十条,横七竖八的,还有交缠在一起的,花花绿绿的蛇,虽然不大,可也架不住数量多啊。
月十一老神在在,“算了,你,还有你们跟本嬷嬷一起进去,免得有人到处嚼舌根子说我们小姐故意整治他们呢。”
“……”
张玲玲和江嘉金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被月十一点破,始终有些不服气,“哼,不行,我,我们跟你们一起进去,谁不知道你们都是她派来的人。”
“那最好!”月十一嘴角微微勾着,跟这种人斗,当真是丁点成就感都没有。赢得太容易也很寂寞啊。
她带着两名丫鬟进屋,张玲玲和江嘉金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目光触及那被掀翻在地上的被褥和衣衫,月十一的眸色暗了暗,她用手将被褥拾起,再看看床上,一片雪白,哪里还有什么蛇。
“我说两位就算要冤枉人也至少准备充分点儿,别以为红口白牙说了就是事实了,这哪里有蛇?”月十一俏脸一沉。
“怎,怎么可能没有?”张玲玲不信,壮着胆子上前,床铺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花花绿绿的小蛇;“你,你把床单掀开。”
月十一轻哼一声,顺手将床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这下可是看清楚了?”
“……”江嘉金嘴唇嚅了嚅,“……”
“既然没事,本嬷嬷要去忙了。”月十一说着大手一挥,两名丫鬟跟着出去。
“你,你们不把这屋子整理了吗?”看着那乱成一团的床铺,还有地上到处散着的床单被褥。
月十一嘴角微勾,“既然是两位自己捯饬出来的事情,就烦请两位自己动手吧,院子里的活计可还很多呐,不想有些人只吃饭,还嫌我们事情不够多吗?”
“你……”张玲玲深吸口气,却被江嘉金拦住。
“都怪你,眼花了还是怎么的。”张玲玲很是恼火。
“我眼花,你不也看到了?”江嘉金有些疑惑,在屋内左右打量,可却硬是没有看到那蛇的半分踪影,难道是他们睡得脑子懵了所以看花了眼?
江兮浅到时,张玲玲正坐在明堂中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下贱坯子,竟然想让本夫人自己动手,哼,你们最好识趣些去把主屋给收拾了,不然,哼!”
“不然你想如何啊?”江兮浅语气淡淡。
“哟,我说是谁呐?原来是大侄女啊,你看看这些下人,一个两个,也忒不像话了,竟然让本夫人亲自动手收拾屋子,真真是,这要是传了出去……”张玲玲捂着春。
江兮浅却没好气,“我江府庙小,可养不起那么多的闲人。每个下人的活计可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这有些人自己惹出来的,自然得自己处理,连本小姐都不例外;不过嘛……”
她看着张玲玲那瞬变的脸色,嘴角微微勾着,“你若当真不想自己动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额外添加活计的小费,就得你自个儿掏腰包了。”
“你,你说什么?本夫人能来你这江府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让我们自己掏腰包,你,你……”张玲玲被气得不轻。
“呵呵,我江府庙小,可供不起您们这几尊大佛。”江兮浅嘴角微勾,轻笑一声,“按理,小叔是吧,听说你们可是早就分家了的,我父亲当年可是净身出户的,如今您们难道还想呆在我江府享福养老不成?”
江嘉金的面色顿时变黑,“哼,就算是分家了又如何?难道他当官了,发达了就能六亲不认不成?”
“这亲不亲,认不认的倒是另说;只是小女子见识浅薄,头一遭听说有弟弟拖家带口,让哥哥帮着养的,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呵呵,说得好听的,哥哥仁义;说得不好听的,这弟弟拖家带口的吃软饭,可当真是美谈一桩呢。”江兮浅淡笑着,“好了,原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清早的,我们江府可是有这孕妇呢。”
“……”
张玲玲气得说不出话来,江嘉金面色也不太好看。
“你怎么不说话了?”张玲玲咬着牙。
“说什么说!”江嘉金虽然是个浑的,可心气却是很高,此刻江兮浅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他胸口也堵着一口气。
“我说当家的,你不会真听了那小贱蹄子的话了吧?”张玲玲面色难看,“我告诉你江嘉金,我嫁给你这么些年可没吃过一天好的,穿过一件好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享福了,你要是敢离开,我跟你没完!”
江如月起床之后,因为身子虚弱面色也不太好看,“爹、娘,大清早的你们鬼叫什么呀!”
“就是,呃,困死了。”江如丹理了理衣衫。
“爹,你有没有问问二伯什么时候给我们添置衣衫啊,在凤都那些贱民穿得都比我们好。”江如月看着月十一身上那丝绸的衫裙就两眼放光。
江嘉金恨恨地,“添什么添,又不是没有衣衫。”
“哎呀,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凭什么同样是江家妇啊,人家就是锦衣玉食,我们娘俩就是粗食麻衣啊,我累死累活几十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江嘉金你这个天杀的……”
张玲玲当场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周围下人指指点点,或捂着唇轻声笑着。
“娘,你这是干什么呀?”江如月顿时觉得两颊发热,很是没面子。
江如丹也有些尴尬,“娘,您现在可是夫人了,这般哭闹,没得让下人看了笑话。”
“就是,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江嘉金也接口。
“要不爹你去问问?”江如娣仗着人小开口,“我听说这府上可是有专门的针线房,要不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待江嘉金一家离开之后,月十一闪身进入主屋,在床脚将布袋收起来,里面的小蛇好似进入冬眠了般,她唇角微微扬起,自家主子的药可真不赖。
接到消息,江兮浅微微笑着,“行了,咱们也去针线房一趟吧。前些日子送去的衣衫也该取回来了。”
“是!”素衣、素心对视一眼,同时开始为那一家子默哀。
——
“大姐,二姐,你们看我穿着件襦裙怎么样?”江如娣推开那正在刺绣的绣娘将箩筐中整齐叠放的衣衫取出一套在身上不断比划着。
江如丹也跳了一跳冰蓝色抹胸长裙,“大姐,三妹,你们看这条裙子多衬我的皮肤啊。”
“这条呢?”江如月微微蹙眉,“火红色的虽然衬得我娇艳无双,可却总觉得有些老气。”
“还有这件这件,大姐你试试这件鹅黄色,肯定娇嫩。”江如娣讨好地将鹅黄色的衫裙递过去。
针线房的绣娘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如今掌事的何妈妈不在,她们又都是说不上话的。
“你,你们不能这样,这些都是小姐特地吩咐的。”
终于其中一名绣娘忍不住开口。
江如月比划得正在兴头上,臂弯上也搭了好几条她看上的衫裙,此刻听到那绣娘的话,很是恼火,扬起手,还未落下,手腕儿就被人死死地抓住。
那绣娘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挨打,闭上眼也不敢闪躲,可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来,却看到面前身着蓝色衣衫的素衣死死地抓着江如月的手腕儿。
“啊——你想做什么,娘,好痛啊!”江如月撅着嘴。
“呵呵,本小姐可当真是长见识了。”江兮浅缓步走进针线房,一众下人立刻跪在地上,“奴婢们见过小姐。”
江兮浅斜睨了她们一眼,看着除了江嘉金,四名女子臂弯处都搭着好几件衣衫,其中还有她特地吩咐的,“本小姐可从未见过哪家客人如你们这般,倒是不知,这与强盗又何两样?”
“放肆,你娘就是这样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张玲玲很是恼火,自己在家里被婆婆欺压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能有些许时间自由自在,可现在竟然被一个小辈爬到头上去了。
“呵呵,长辈?这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啊。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你手上的可是本小姐特地吩咐给我娘做的,不过……”说到这里江兮浅眸色暗了暗,“既然被你们的脏手碰过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未落,江兮浅足尖轻点,他们甚至看你不到江兮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原本在他们臂弯处搭拢着的衫裙全部到了江兮浅的手里。
“你……你……”张玲玲咬着牙。
“哼!”
江兮浅双掌运气,原本刚做好的十余条衫裙顿时化作片片碎布在空中弥漫开来,而后她恶狠狠地瞪着那群绣娘,“本小姐的东西,何时也轮得到让别人碰的,尤其是这种不知廉耻的。”
“小姐息怒,小姐饶命。”
“哼!”江兮浅轻哼,而后看向那个被素衣救下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佟李氏。”那绣娘从头至尾都低着头。
“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针线房的管事嬷嬷。”江兮浅淡淡道,“记住了,本小姐的东西,不喜欢除了绣娘的第二个人触碰。”
“是,奴婢明白。”佟李氏低着头。
张玲玲看着整个院子飞扬的碎布,给院子的空地像是铺上一层碎花般,“江、兮、浅!”
“小姐,您为何……”素兰不解,既然她都不想要那些衣衫,为何不成全了她们呢。
“本小姐的东西,就算是本小姐不要了,也轮不到让他们糟蹋。”江兮浅眸色飞快地划过一抹杀意,当初他们不也是这般对待她的么?
前世她被江嘉鼎送到江家老宅,寒风凛冽的冬天,她甚至连一件厚棉衣都没有。
住的屋子也是风来雨去,一床薄薄的春被还是她用自己从小带的如意玉镯与下人换的,呵呵,前世债今生还,如今也该轮到他们好好享受享受了。
这次只是教训而已,若有下次,直接断手。
素衣瞪了素兰一眼对着她摇摇头,真是没眼力价,没见小姐现在心情烦着呢。
回到汐院。
江兮浅的心仍旧有些不平静。
她早就明白,连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都不可靠,更别说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前世他们已经磨灭了她所有对亲人的期待,今生她也只是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