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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努尔、穆萨这种巫者，大抵是会遵照什么祖训之类，低调出行以免暴露身份，而那位本就不大规矩的伊努，可就不一定了。
他二十年内，将两名四阶圣女采补致死，期间还祸害了不少低阶巫女，如此杂乱的巫力，若非阴阳宗高品阶秘术，他自身必然会受损！
照伊努继续寻找圣女的架势来看，他不但没有受损，说不定还有极大进展，那么他手中的采补秘术，来自于阴阳宗的可能性极大。
何淼淼只觉背脊发凉，阴阳宗是涂山氏手中指哪儿打哪儿、威力最大的一把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颇有深意。最重要的是，与他们有了关联，那必然与魔族脱不开干系。
见何淼淼脸色倏地刷白，穆娜以为她是为那些巫女感伤，默默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却坚定地道：“别为他生气，做出这样残忍的事，迟早会被巫神惩罚的！”
何淼淼收回思绪，还是有些不平静，更是没有心思与穆娜细细解释。她拧着眉头看了看时神山，这下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努尔和穆萨不联手将其击杀。
占据山头自称大巫和勾连外界修士，完全是两个性质。
一个是内部矛盾，往小了说只是高阶巫者的利益之争，穆萨、努尔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背叛族群、动摇巫族根基，这样的大事他们都不肯联手拼一把？
穆娜见她久久看着时神山，大概猜测到她的心思，再次叹了一声道：“大家都想穆萨大巫惩戒他，可大家都知道这事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何淼淼不解，收回眼神转向穆娜。
“我们巫族离世前，一身巫力都会退还给天地。努尔大限将至，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若让穆萨大巫和伊努打一场，只会两败俱伤。”
第600章 信息交换
何淼淼没想到巫者还有这样的弊端，到达高阶无法再进一步时，竟会归还力量逐渐变弱，简直难以想象做惯了强者的人，如何能够承受这种打击。
时神山那位气息全无的老者，一身气势丝毫不减，还让她以为是返璞归真的化神圆满。现在想来，竟都是因为巫力流逝，当真不余下几分力量，连气息都难被感应得到。
何淼淼忍不住为其叹息，老人看起来平静自在，可任谁看着自己由强变弱却无力阻止，想来都是极为痛苦的。换作是她，肯定不愿接受这种事实。
“难道巫者到了五阶就是极限么？你们没有飞升一说？”她忽然想到，寿元的极限总是跟修为境界挂钩，越到高阶寿命越长，总不会这些大巫都没法突破进阶吧。
穆娜在何淼淼给她的玉简中看到过飞升一词，还刻意问过其意，现在听到自不陌生。“我们没有五阶以上的存在，更没有大巫像你们那般‘飞升’。五阶的尽头，就是归还力量与生命，造福于后人。”
“不应该呀……”何淼淼虽不知太古巫族如何，但按理说巫族繁盛了那么多年，不会没有再进一步的方法才对。“莫非是失传了？”
“什么失传？”穆娜不曾听说过太古巫族，闻言只觉有些奇怪，却也没怎么多想，谁知听到何淼淼的话，惊得她目瞪口呆。
“你在玉简也看到了吧，沧澜界分太古、远古、上古与当下。其实你们巫族，在此界起源的太古时期就已存在。算起来，应当是人族的先祖。”
“据分析，太古时期巫族极为强盛，可到了太古末期，整个巫族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流传下来的少量巫文，和名为《药经》的残句，都是远古初期修士的启蒙。”
“所以我说，你们不应该不能飞升，多半是有什么修炼法门失传了。”
穆娜惊得话都说不出，揪着身前的几棵杂草绕来绕去，把指尖都染绿了，还没办法从震惊中清醒。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追问道：“那太古的巫族是怎么消失的？你们可有过记载？”
“没有。此事是无解之谜，要说答案，恐怕还是你们的大巫知晓更多。”何淼淼觉得，既然这里是巫族残部建立，那最先到来的先祖，多半会留下记载。
至于天降时神山、空神山的传说，在何淼淼看来无非是大巫以法力移山，那位忽然顿悟的大巫塞琳，说不定是太古遗留的巫者，或是遗留巫者的徒弟、后人。
他们本该是纯巫族，由于十万年前不为人知的灾难来到这里，与本土凡人结合，所以现在巫族血脉已经不多，所以修炼起巫力越来越困难。
直到近几千年，努尔、穆萨与伊努连连出现，才打破了三阶巫者做大巫的局面。
想到修炼，何淼淼忆起穆萨手中类似灵器灵宝的祥云，以及他一身宽袍，看起来都与道修极为相似。还有自称隐宗宗主的努尔，半句不提巫族身份，一身打扮显然有些“道修化”。
再加上修仙界每逢大难，隐宗必然出世的说法，何淼淼心中猜测，他们的修炼方式，大抵已经不是正宗太古巫术，而是与道修结合起来了。
若非如此，每回出世相助的大巫，怎会不引起旁人怀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到了高阶不但有巫力，还身具灵力，看起来与道修没有太大差异。
就算有几分不同之处，多半也会归于宗门传承上。
半隐半现，半真半假，最让人看不透。毕竟，谁都不会将一个历史悠久、只行救世之事的大型道修宗门，和太古时期的巫族联想到一起。
“真想成为大巫啊……”穆娜忽然感叹了一句，“要是成为大巫，就能了解一切了。”
“待你伤势恢复，又不是没可能。”何淼淼曾在城中听说，伊莎比穆娜还大十余岁，而穆娜的巫力一直更强，实力是二阶巫者中数一数二的。
既然天赋与心性都没问题，进阶四阶、五阶只是时间早晚。
“你忘啦？要成为圣女，或是有幸被大巫收为弟子，才能有机会学习正统功法。自己修炼成三阶的都没几个，更不用奢想四阶五阶啦。”
时神山很是神秘，从无选圣女的消息，穆萨连面都不曾露过，收弟子更是没可能的事。穆娜不愿去奢望，少女时的幻想，早在困难的进阶中被打破了。
何淼淼想了想，还是不曾吐露自己见过穆萨和努尔之事。毕竟她跟两位前辈不熟，总不可能对穆娜保证什么，说出来给人希望，到时候被拒了，反倒更加失望。
穆娜倒是想得通，很快收起那几分失落，对何淼淼笑道：“木神已经很眷顾我啦，你看，我差点就要死了，最后还是遇见你，被你救了一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好好活着，什么事都有希望的。”何淼淼安慰了一句，不再提及进阶之事，转而询问起巫族的其他事。
穆娜有问必答，偶尔也会问问感兴趣的外界情况，两人投入其中，很快聊得忘了时间，心中交换利用的感觉少了许多，在某些方面还有些投契。
穆娜对药草很有兴趣，自幼学习《巫医经》，并不曾听说过《药经》。直到何淼淼默出几句《药经》残句，才被她听出，《巫医经》中也有相似内容。
她大致讲了讲《巫医经》的内容，何淼淼听得十分专注，里面讲解的药材虽与外界灵植不同，但许多理念都能够套用，对她领悟丹道很有帮助。
从天刚刚擦亮，一直聊到黄昏时分，穆娜已经有些困乏，打了个呵欠含含糊糊羡慕道：“修士可真是方便啊，要是我也能不吃不喝不睡觉就好了！”
何淼淼笑着将她从草地拉起身，与她一左一右朝山洞走去，“你好好睡一觉吧，说不定待你醒来时，丹药就已经炼好了。”
她探查过穆娜神魂的伤势，对此很有把握，只需要再好好思量一番，定能一炉成功。
第601章 涤魂丹
回到山洞，何淼淼并不进入其中，步行来到旁边的山壁，祭出含光重新开辟出洞府，待她布下阵法时，疲倦至极的穆娜已经沉沉睡去。
她扔出四阶阵盘护住两个洞口，转身迈入新开出的这间小山洞，靠着石壁席地而坐，神识探入储物戒，取出鹤灵鼎、矮桌、宁神香等物。
养魂木耳与叶片都带有独特的冷香，最容易散开，让方圆数十里的妖兽察觉到，难免引来麻烦。她想了想，又在阵盘外以阵旗布下组合阵法，双重隔绝，总是令人心安不少。
闭眼静心感受着香气与药性，只觉神魂一清，似乎无需宁神香都能彻底平静下来，魂魄连带着整个人都轻松无比。
丹田中，与金丹一同旋转的含光，感受到同出一源的气息，有所觉般亮起柔和光芒，像是在呼应那阵冷香。
心境很快在这应和中沉静下来，那些有关伊努、有关巫族、有关于整个沧澜界的隐秘，在此刻消散一空，再无法让她心绪波动起伏。
养魂木耳与叶片算不上极阴之物，但也不是寻常修士能承受得住的。作为人族，正常时期阴阳都大致平衡，若非受到极阳之毒，不可用过重的阴寒去强攻。
何淼淼需得先用异火，将耳与叶中的阴气彻底炼除，否则于穆娜的伤势没有好处。
她肉身的伤在何淼淼看来不算重，多吃几粒大还丹，再在灵气充裕的地方闭闭关，暗伤即可彻底恢复。
所以这次炼丹，她不打算加入任何辅助肉身恢复的药材，专注于神魂，只用耳与叶两味药来合丹。如此一来更费药材，按照她所设想，手中所有耳与叶，加起来只能炼制出五六粒。
不过这样炼制出的丹药，对神魂有极大好处，剔除了阴气，余下的全是纯粹魂息，只要魂魄没碎成片，总能修补个七七八八。
当然，受限于养魂木本身的品阶，炼制出来的只能是三阶丹药，对元婴修士没多大用处。
何淼淼将炼丹过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顺利无误，才睁开双眼伸手召来耳与叶片，神识灵力配合着，将其炼化成液。
她刻意运起一丝火灵力，交缠在木灵之中，让液体嗞嗞冒出白烟。九幽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山洞顿时充满阴寒之气，与沧澜灵气交缠一阵，最终还是消散于无形。
这点寒气对何淼淼已没有任何作用，她神识灵力配合默契，很快就将黑亮柔软的养魂木耳，凝成一股黑色液体，嫩绿叶片也化作浅青透明的药液，分别被注入两只药瓶中。
这不是她第一次自创丹药，上回在九幽炼制逢生丹时药材更多，药性也不合，是以难度更大。这回左右就同出一源的两种药，只要炼化阴气时不出岔子，很容易凝结成丹。
药瓶被塞上瓶盖的同时，异火感应到她心神，从金丹雀纹中一闪而出，钻入鹤灵鼎下方化作火焰模样，将注入鼎中的少量灵泉瞬间烧得沸腾起来。
氤氲白烟带走鼎中残余药气，灵泉贴着鼎壁一滚，被何淼淼神识牵出，洒向山洞地面。异火猛地一烘，鼎中立刻干燥洁净，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十息。
何淼淼让异火降下温度，缩小后伏在药鼎下方的地面，以免太过炽热，将属于九幽的阴冷之物彻底损坏。待鹤灵鼎到达适宜的温度，她才控住两只药瓶，同时将药液注入其中。
寒遇热散出的声响让整颗心抽紧，何淼淼不自觉皱起眉头。心意相通的异火再次收弱了火力，鼎中黑绿两股药液，不断散发着冷气与被烘烤后的幽香。
好在一股股白烟散去后，鼎中只是少了大半药液，药性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损毁。
何淼淼松了口气，药液虽比她想象的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