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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谁知海水被抽走还只是第一步。”
“海水被抽走，北灵界就有不少生灵离开，神家族人众多，其中一些旁支分支也开始搬迁。然而我等作为太上长老决不能离开，只能在一筹莫展中挣扎着想办法，试图寻找海水的下落。”
“结果还未开始行动，对方倒是等不及了。”冲霄似乎恢复了少许知觉，长尾不能克制地动了动，鳞片随之闪烁起黑蓝色光芒，巨大的龙身在照明石昏暗的光芒中极为耀眼。
“海水被抽走时距离大战结束不久，各界都在休养生息。我等都以为天魔魔君凝成的魔尊已经彻底陨落，谁知它根本未死，而是笼罩在五大灵界天外与界内的交界处，由于太过虚弱，由于刻意隐匿，所以无形无质无气息。”
冲霄并未因说到困住自己罪魁祸首而激动愤恨，她的声音依然铿锵有力，语气依然算得上温和，就像是在像小辈们叙述那些早就因淡忘而释怀的往事。
只是她的眼神充满了力量，坚定无比，让人知道她绝无可能对此事释怀。
“那一日天昏地暗，分守在北灵界的天魔魔君耗尽力气以自身封闭住一整界，姬家与有莘氏的叛徒，引领着那些信奉天外魔族的生灵，来到北灵界天外大开杀戒，好像要将整界生灵全部灭杀于此，以泄不能灭我神家之愤恨。”
“散仙与渡劫期渐渐陨落了，接着便是合体期、出窍期、炼虚期……最后轮到筑基与炼气期的孩童时，这些叛徒都不曾有半点留手。他们狂笑着挥舞起衣袖，如群魔乱舞，使北灵界血光滔天。”
冲霄的声音回荡在死寂一般的洞穴中，听得人背脊发凉，心底生寒。有天魔魔君压顶，北灵界如同困在笼子里的兽，饶是再有实力，也只能够任由人家宰割。
这一场残暴的混乱不是大浩劫中的大战，而是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子璇默默一叹，那些同为人族的叛徒，那些同为万界生灵的魔修与妖修，又在百万余年后的今日重现了。
他们不是同一批，却有着完全一样的残暴与凶狠。给诸天万界再一次带来血雨腥风，使得灵气中充斥着魔气，空气中满是死亡的气息。
冲霄只顿了片刻，无声叹了口气，又再接着讲述起来。
“北灵界成了一片死地。神家低阶小辈与中层修士全部遇难，高阶也大多伤重。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尝试，都始终无法使神家能够化龙的渡劫期陨落。”
“那时候各界都在大战后的恢复中，但尽管如此，还是有渡劫期知晓了北灵界的不对劲开始准备营救。那些信奉魔族的修士顶不住压力，为了速战速决，只能按照天魔魔君吩咐设下大型封印，再将我等逼入曾是海底的山底。”
冲霄转动黑亮的巨大眼珠，看了看这方巨大的洞穴。“光是北灵界被封印还不够，他们还要将我们压在山下，绝无翻身的可能。然而既是幸运也是不幸，我族有一秘术能够使渡劫期启动时间护罩，使周遭时间减缓二百万甚至三百万年。”
五人听后不解，耐不住性子的子徖更是直接问道：“这是好事，为何灵君要说不幸？”
“因为这秘法，就是我石台下方的阵纹，其实是一座祭祀阵法。无论启动还是后来的开启都需要祭品。而当时的启动，需要两名散仙的龙魂。你们之前所看到的白光，其实算是我族两名羽士的魂灵。”
五人齐齐沉默了，这座山脉中共有九名神家渡劫修士，那么当年为他们死去的散仙，便该有十八人。但让他们意外的，神家遗留下来的渡劫期远远不止这些。
“其实除了这一座山脉，还有另外八座山中皆有九名我族渡劫期。一共九九八十一人，想来现如今都已退化至炼虚期了吧。不知这世道现下如何了？北灵界名存实亡，我等无法进阶、寿元又少的神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冲霄有些怅然，轻轻闭上眼似乎想从这些烦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过了好一阵，她听到子泽主动说起现在各界的情况，这才又缓缓睁开了眼。
“冲霄灵君，诸天万界正在大战，正如百万年前那场被我们称之为‘大浩劫’的动乱，天外魔族又在叛徒的带领下侵入各界了。”
第1263章 缘由
冲霄闻言没有过多惊讶，平静地眨了眨眼，像是透过这方石洞看向了极远处，久久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
“原来如此。我想，能够穿透天外魔族设下的封印将你们带来此处的，只可能是天机源的人。”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看向子泽的眼中有着看向旁人时没有的亲切。“你之所以来此，你们之所以来此，都是有缘由的。”
“按照命理之说，那便是命中注定有此一遭。你叫子泽？”
“是。”子泽抱了抱拳，仍是带着对长辈的尊敬。
“子泽，你身具我族血脉，精血能使石台下的祭祀阵法重新开启，唤醒沉睡中的族人。而我已受过祭祀阵保护，无法再用自己的血液开启别的祭祀阵。你可愿意……你可愿意冒着修为尽失的危险……”
冲霄还未说完，子徖、子徹与子璇还未来得及劝阻，就见子泽上前一步沉声道：“无论后果如何，在下都会竭尽全力开启所有祭祀阵法，唤醒神族众灵君。”
他说完转身看向神色各异的四人，拍了拍最为着急的子徖道：“你想想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若有八十一名神家灵君相助，渡仙海的天魔分身根本无需再放在眼中。”
“再则五行世家需要再次联手，大浩劫正是因为五灵合力，才让魔尊没有继续残害万界，而是分散成了五大魔君裹住灵界。现在北灵界的魔君已经化作封印，只要破除就再无重组的可能，但这一切，都需要神家众灵君出手。”
子泽将局势看得分明，其实子家三人又何尝不是？只是他本就伤重，好不容易把损失的精血半数弥补，又要接连唤醒八十名神家人，这样的消耗必然会损毁他的根基，严重则有可能殒命。
但听到他的话，无论是性急的子徖，还是沉稳一些的子徹，都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来。因为若换作是他们，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子璇也久久未能开口，她近日看到的牺牲太多，眼下的情况，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血月界渡劫期以身毁阵。她沉浸在一种悲凉的情绪中难以自拔，看着子泽的眼中满是不舍，又是无可奈何。
她默默取出一大堆丹药，有的能够补充灵气，有的能够恢复血气，还有一些能够稳固元婴、凝聚虚身、恢复识海神魂。她无声将药瓶推给子泽，没有说一句话，也不再需要说任何话。
悲凉最终只会化作无形的力量，这力量使她能以一颗坚定的心面对大战，面对必然要面对的种种牺牲。
“天机源，还是那么清醒残酷。”冲霄的长尾无力地垂在石台下，巨大的瞳孔里折射出无限悲伤。她为新的浩劫而伤，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伤，亦是为了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同血脉后辈而伤。
“灵君好好休养，不必为此事担忧。子徖、子徹，你们护好子璇与全灵，与神家诸位一起从这里安全出去。”子泽简短地叮嘱了两句，不等他们回应，身形就已消失在石洞。
空间波动顺着来时的通道一直颤抖着，又在通往第二大石洞的通道里消失。山洞的死寂在此刻显得更难忍受，子璇觉得浑身瘫软，盘坐在地上也不愿打坐修整，似乎目送子泽离去就已耗光了她最后的力气。
全灵不远不近地靠着她，哪怕不如她心中难过，却也是愁绪万分。他自幼心软心善，后来因《寂灭经》之故影响了心性，但内心深处仍是不曾改变过。现在有《红尘经》平衡，本心又恢复到曾经，见闻这样的事总让他无比伤怀。
子徖收起了满腔愤怒，因为这愤怒本就无人可发泄。冲霄无错，子泽无错，身陷于此百万余年的神家人更加无错。铸下大错的叛徒和天外魔族又不在眼前，他又何苦再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意义的情绪中？
而子徹已闭上双眼默念《元始道经》，一遍又一遍，好让自己沉静下来。可是好不容易压制住翻腾的心绪，又会被一丝残留在脑海中的悲痛反击，反反复复，令她不愿睁开眼。
冲霄渡劫期的心境似乎也随着修为退化了，就连肉身的恢复都变得有些缓慢，直到一日后，她率先感应到第二个石洞中传来的动静，这才从悲愁中生出一丝乐观来。
“诸位，第二道祭祀阵法启动了。”
四人纷纷站起身来，第二道石洞中的剧烈摇晃已经很是明显。过了不久，众人就听得空中传来一道苍老男声，以及一道炼虚中期的龙族气息。“冲霄首座？”
“出云，你醒了。”冲霄的喜悦因子泽之故被冲淡了许多，声音里透出的悲痛比欣喜还多。“启动阵法的泽灵君如何了？”
“我还没看清，他就已经离开了，看波动是去了碧青的石洞。”
出云的神识轻轻扫过站在一旁的四人，十分有礼地道，“原是子家灵君，好久不曾见过朱雀一脉的人，醒来就能看到你们，实在是令人欢喜。还有这位……咦？小灵君竟是天魔根！哈哈哈哈哈……天助我等！”
“出云，你先恢复吧，这事，我还未与几位灵君详说呢。”冲霄语气再次低沉起来，闷闷的，似乎自己都不愿意提起。
出云听后，笑声夏然而止，神识猛地收了回去，再未多说一句话。
“冲霄灵君，不知是否有什么关于全灵的事？还请灵君直言相告！”子璇上前一步，站在全灵前面，似小时候、似所有时候一样作为守护者将他挡住。她虽知神家众人不可能害他们，但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目睹牺牲的事。
“我……”冲霄只道了一个字就有些说不出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了许久才接着道，“我刚刚与诸位说过，除了封印我们的阵法，北灵界还有一方封印阵。而想要破开这阵法，便离不开最精纯的魔息。”
“所以……所以具有天魔根的全灵灵君，才会被天机源送来此处，因为抽取了天魔根，即可幻化出最精纯的魔息。”
第1264章 欣然同意
天机源插手世事必有着世人想不透的缘由，这一点子璇他们总算是领略到了。他们自打确信了是被天机源所救，就从未想过这件事只是人家好心顺手而为。
只是他们想不到子泽与全灵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更想不到他们余下的三人又需要付出什么。
子璇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仍以坚定的姿态站在全灵身前。让冲霄意外的是，她与全灵似乎不是因惊怒而呆滞，而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狂喜。两人脸上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又到生出笑容，只不过用了短短数息。
在全灵从青琅小洞天外的空间夹层，被墨家的太上长老拖出来时，天魔根救了他一命，让他有了机会继续修炼进阶，让他拥有了族长之子应有的资源。但天魔根同时也是禁锢，是束缚，是魔修传世功法《寂灭经》的基础。
从前的他别无选择，族中太上长老强势，他毫无自由，若是族中认为他毫无用处，最终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当作弃子废掉。
最重要的是他的灵根纯净度着实太低，从前能够修炼到筑基，都是因为白家邪修功法之故。在空间夹层中修为尽废之后，他几乎不可能有再次筑基的机会，就算勉强进阶，日后也绝无可能凝成金丹。
所以哪怕明知《寂灭经》会终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