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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穹道:“于征是本官亲自从赫连将军府上羁押回来,是时,有赫连将军府上亲卫赫连雄为证,声称于征下毒毒害妇人,险些一尸两命,并将嫌犯转给本官。之后,此案无人相告,苦主为本官下属给事郎严俊极其妇人,但原告不曾露面,便一直拖延未审,第三日,于征自缢而亡。回春药馆掌柜、并严给事郎才出面,声称人已死,便不必再多过追究,因此此案未曾审理,便结案了。当时本官也派文书与你细说其中原委,当时你未有异议。可有此事?”
于常氏悲愤道:“不错。大人文书来说,小妇人闻听夫君竟然做了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羞愧难当,将他尸身领回来,便草草安葬了。”
苏穹问道:“那你今日为何又重提起来?可是有了别的发现?”
于常氏道:“不错。我夫君的案子虽然未曾审理,但村中已经留言纷纷,所以小妇人便打算举家搬走,清理东西时,发现我夫君从前留下的一个记事簿。”
于常氏呈上记事簿,苏穹翻阅片刻,道:“都是些医理,及日常琐事,与此案并无关联。”
于常氏道:“大人,小妇人将其中几页对折,大人可细看。”
苏穹看过,交与文书摘录留存:“这不过是他病好之后自责之言,凭何作证?”
于常氏道:“从丁家村回来,我夫君便一直自责。他家中有妻子儿女,老父老母,因此当时……未尽全力,反而拖累他人。他回来之后,病情好转,便一直自责,觉得自己不配做大夫。大人再看后来的记录,便是我夫君一直在研究蛇毒之类,他从前专攻风寒病症,从来不曾对解毒感兴趣,这次却废寝忘食,日夜苦读。这记事簿上最后一页,便是他又自言自语舒缓心头压力。”
“这一页倒有几分确证。”苏穹道。“他得知萧玉台要去赫连将军喜宴,因此便央告友人将他带进去,希望能和萧玉台和好,且请教几个问题。这确是于征亲笔?”
于常氏叩首再三,声称不敢欺瞒。
苏穹道:“若是真的,那于征求知若渴,是为了向萧玉台请教去的,怎么后来又成了下毒的犯人?萧玉台,你如何看?”
萧玉台道:“回大人,于常氏所说,只是片面之词,所谓记事簿上的绝笔,也未必不能伪造。于征字体寻常,便是我,也能模仿出七八分。何况,这其中还有两大疑点。”
苏穹道:“讲。”
第一百一十二章对薄公堂(一)
萧玉台道:“其一,于征大夫想向我请教?照记事簿上所说,是请教蛇毒症状、解毒之法?苏大人,丁家村的事情您是最清楚的,起初发觉蛇毒异常的,是陈老大夫。陈老大夫不幸遇难,之后这嘉奖才落到小民头上。而苏大人赏下的财物等等,小民也是分文未留,全都给了陈老大夫的老师老大夫。您也知情的。小民初来密州不过半年,又未曾展露过什么解毒神技,为何于征大夫有了疑问,不向昔日同僚请教,反而要去找我呢?”
“其二,便是于征所写的,得知小民要去赫连将军喜宴,刻意去找我和好?小民与于征大夫相交不多,也并没有什么龃龉,何谈和好?何况,赫连将军的喜宴,小民还不够格去呢。当天也是阴差阳错才到了,于大夫倒是未卜先知。”
苏穹又将黄鹤白玘传唤来问话,得知萧玉台当天确实是意外前去。
“于常氏,你还有何话可说?这记事簿到底是从何而来?”
于常氏再次叩首:“大人,小妇人也有人证,能证明,是萧玉台特意引我夫君过去的。”
苏穹神色一动,萧玉台也略惊,很快又传唤证人,是回春药馆的一名小大夫,之前跟着于征学过医的。
这小大夫长的还算清秀,就是眼神漂浮,四处乱转:“回大人话,我家医馆在云夏堂一侧,之前有一天,黄大夫叫住小人,问了些关于于大夫的近况。回春药馆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黄鹤急忙道:“大人,这……是我自己去问的,和我家公子无关。”
苏穹一拍案板:“堂下不得喧哗。”
小大夫接着道:“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有一天萧大夫自己来找我,又问起于大夫,说她是一后辈,与前辈起了争执,心中不安,希望能和于大夫和好。我,我就去传了这话。”
苏穹问:“你可还记得是哪一天?有谁看见你们碰面?”
年轻大夫思索片刻:“小民想起来了,就是赫连将军喜宴的头一天。因为萧大夫当天还无意说了,她会去参加喜宴。当时萧大夫是有点小心,在巷子口把我给堵住了,没别的人瞧见。”
苏穹道:“这么说,是萧玉台刻意将于征引去的?黄鹤,当天你因何事去赫连将军府上?”
黄鹤道:“小女是出门看诊。”
“那又是何时回来?”
黄鹤道:“看过诊,大概没有半个时辰,就回了云夏堂。”
苏穹又拍案板:“这么说,不过是寻常看诊。萧玉台,你说你是去寻黄鹤,这可说不通。据本官所知,黄鹤出门看诊可是常事,怎么你次次都不去寻,偏这次去找?”
于常氏含泪,凄然道:“太守大人明鉴,这分明就是萧玉台故意使计,将我夫君骗去,被她栽上一个下毒谋害的罪名。夫君本来就患有癫症,又因为丁家村一事,医德遭疑,难道不是最好的人选?可怜我夫君被她连番指控,竟然疯病复发,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就自寻短见了。苏大人,您是密州青天,求您为民妇和民妇枉死的夫君做主啊!”于常氏这般说着,眼神却望了望白玘。萧玉台心生警惕,果然她说完这句,又蹦过去撞柱子了!
白玘自打上了大堂,就一直防备她伤害自家公子,看她又要寻死,窜出一只手就拽住了她的脚。于常氏没撞到柱子,嘭的一声磕到了地砖上,暗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那青年大夫惊恐的大叫起来:“杀人了!灭口了!大人救命啊!”
白玘扔掉于常氏的脚,人被扭的磕到了柱子上,又一声闷响:“你瞎啊?她自己要寻死,被我拦住了好吗?”
苏穹摁着惊堂木,又腾出一只手摁住了额头上直跳的青筋:“堂下人证,跪好!”
片刻,于常氏又悠悠醒转,被两个大力婆子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苏穹瞅着她额头上两个大肿包,不悦道:“于常氏,你有何冤屈,本官都会为民做主。你却在公堂上寻死觅活,这是为那般?”
于常氏默然垂泪,又道:“苏大人,即有人证明是这萧玉台故意引我夫君过去,难道还不足定她的罪?让她为我夫君……偿命?小妇人并无所求,夫君故去,我也没什么可活的了,但求速死……从此,从此不愧于心!”
苏穹又斥责她轻生,如此这般,似乎早就认定了萧玉台的罪名。于常氏又凄然落泪,直言自己无心苟活,好不可怜。
于常氏垂泪,苏穹也在暗中琢磨。
那天的事情怎么回事,他自然心知肚明。他若是动了萧玉台,难免要对群岱侯尹寅交代。倒不如顺水推舟,坐实了萧玉台罪名,判个斩立决,再暗中偷龙转凤将人从狱中换走,幽禁暗处细查神针之事。他日便是尹家重新翻身,尹寅也只以为萧玉台已死,断然找不到自己头上。
苏穹心中有了计较,话锋一转,看向萧玉台道:“于常氏言之凿凿,证据齐全,萧玉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玉台道:“大人说的证据,一个是所谓的于征记事簿,方才小民也说,于征书法一般,伪造方便,不能验明真伪。至于这位年轻大夫所说,我引他传话,当时却无第三人在场,就是空口无凭,片面之词。这两样证据,都不能当做确实证明。于常氏,你可知?你若一死,这案子没了原告,证据又不足,最多只能算个悬案。你口口声声说夫君死了,活不下去了,因此才寻死,可据我所知,你和于征多年不和,成亲近十年才有一个儿子,之前也是争吵不断。甚至,丁家村事情之后,你便和于征和离了。”
于常氏垂下眼帘,落泪道:“我与夫君青梅竹马,虽然争吵不断,但我的心是向着他的。虽说和离,之后我又回去……”
萧玉台打断她:“你回去,是因为他疯病加重,你不忍心他老父老母年事已高,因此才回去照顾,可这段时日,你是与你婆婆住在一起。你若说与他并不是真和离,那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大人,我所说的这些,于征附近的邻人都知道,您若不信,可以传唤几人。”
事事无侥幸,萧玉台昨夜回去,就让黄震将于征家里那点破事打听了个清楚。
第一百一十三章对薄公堂(二)
苏穹接连传唤几名邻里,果然大多数与萧玉台所说无二。
“……于大夫吧,虽说人回归黄土,我就不该说了,但于大夫确实有点抠门,年轻时还打媳妇儿。后来于家弟妹也凶起来,他才不敢动手了。”
“两人时常吵架,于大夫有点贪财,又抠门,连常大妹子都放两勺盐都要吵一架。”
“……确实,确实经常吵嘴,有一次还追到我家门口,我听常大姐骂他,说他太贪财,连孤寡老人的钱也骗。那次,好像是于大夫丈人家的亲戚,去找于大夫看诊,结果明明几服药能吃好的,于大夫开了许多昂贵补药。这桩事村里大多数人都晓得,常大姐说要和离,回家两个多月,后来发现自己有了,才又回家来了。”
萧玉台神色淡定,清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说你与于征十年夫妻,可你在邻里却声名极好,热心肠又乐助人。于征却刻薄寡情,有时连自己母亲都要骂。你说你和这样的人有感情,甚至乐于殉情,我不信。更要紧的,你为了孩子才重新回到于家,可见舐犊之心拳拳,现在孩儿尚在襁褓,你却要把他一个人丢下?苏大人,您以为呢?”
于常氏冷笑一声,当场反驳:“萧大夫年纪尚轻,自然不晓得两口子过日子是怎么回事,有的十余年相敬如宾,也未必能走到最后。相反,有的天天吵闹不休,却能携手一生。我与夫君就是打闹惯了。何况,这其中的事情,只有我们父母最明了,苏大人若是存疑,不如传唤我与于征的父母来问询。”
苏穹又再次传唤两家老人,果然都说的和于常氏差不多,都说于征与于常氏青梅竹马,自小情分,虽然时常打架,但却是打也打不散,分也分不开的。
于常氏道:“大人明鉴,分明是十分清楚的道理,被这黄口小儿一搅合,民妇反倒无理了。若是此事不得明证,我儿便终生都成了犯人之子,因此,民妇就算拼得一死,也要将这事情算个明白。”
萧玉台蹲下身,直望着她道:“就算你与他感情甚笃,都由你说,你高兴就好。可你知道吗,在医者眼里,发生过的事情,并不像秋日里吹过的风、冬日里下过的雪,时光稍过,便了无痕迹。这些事情,譬如严家妇人中的毒,他开的药方,还有那颗坐实他罪名的解毒丸,都是可以验证的痕迹。”
于常氏神色不变,沉着道:“当时小妇人不在,大人也未曾公审我夫君的案子,这些内情我全不晓得。你若说还有这些罪证,只管一一拿出来便是,但无论如何,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