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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再次来到汤泉,那扶桑木钟已经静静地扣在了地上,我想也没想,直接化为龙形,一头钻了进去。
第50章 天工塔
心固; 则身定;神凝,则魂聚。周身致和则动相不生; 九窍贯通则气神妙合。
我以白龙形态置身于那扶桑木钟之下,隔绝了外界一切喧尘; 专心养神煅形。木钟浮于汤泉岸边,自行绕湖而走。刚进钟内,大量烟雾水汽就从钟下倒灌而入,淹没我全身,令我不在水中却胜在水中——而且还是开水。等到了早上,金乌神鸟如期而至时,便又是滚滚热浪从八面侵来; 瞬间蒸干钟内水汽,木钟顷刻变得像炼丹炉一般。扶桑木钟确实能保我在金乌烈焰中无性命之忧,却无法让我躲过这周而复始的水蒸火烤之刑。
我既已不是水生白龙; 便得从头到尾遵循土系的心法来修。既然要做一块石头,那就得做一块四方皆安、不动不移、蒸不烂、炸不透的顽石。虽有决心; 但一开始这恶劣的环境着实难熬; 本以为得了个方便我修行的法器; 没想到居然让我的煅形难度直接翻倍,特别是在火烤的时候,几乎是每回都叫我不得不逃离木钟; 闪得离汤泉远远的喘口气……
幸好师父并没有让我放任自流,专程来指点了我好几次,每次都会带一些适合我服用的仙丹来。他告诉我; 土乃中和,能承载万物、包容所有。修土系心法,便切忌以土抗物,强行以自身与周遭环境相对抗,而应该做到以土纳物。在这个过程中还不能用力过猛,不能为了接纳火焰而盲目以神化火,否则必然神形具损。
在师父的指引下,我渐渐能找到土属性在水与火的不同环境中能达到的微妙平衡。也不知是在多久后的一个凌晨,我突然发现这平衡达到了极致。热浪侵袭时,我便如灼热碳石,水汽缠绕时,我又如井底沉石,磐磐不动,巍巍自若,转换自然。我大喜,自知总算是入了化境。已有成效就更不敢怠慢,不用再与环境对抗后,我便开始夜以继日地静心打坐,浑然忘却时间。
方诸山上百鸟惊飞,一阵强烈的震感突然袭来,山体发出嗡嗡轰鸣。我豁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惨白灰暗的水汽。还没反应过来,扶桑木钟装着我被震得凌空晃荡,我就像个钟摆一样,“砰砰”两下撞在钟壁上,居然发出两声清澈的“铛铛”钟鸣。我被震得耳膜欲裂,立刻展开龙身支撑住钟壁,让钟停止摆动。
这是、又地震了!?
想起师父之前说接下来十年会多有地震,掐指一算,我进这木钟也差不多有一年光景了,一年才等来一次,倒也没有想象中频繁嘛。
不过既已醒了,便刚好也是出关的时候。我一头钻出木钟,阳光扑面而来,看来这正是个晌午。久违地舒展开了筋骨让我心情大好,长啸一声腾空而起,绕着浓烟滚滚的汤泉直飞了三圈还不过瘾,身子一沉就一头扎进了沸腾的泉水里。哈!我也做到了!在这汤泉里戏水!
正兀自撒欢,突然听到岸边传来一阵叫好声,“好厉害,恭迎知吾姐出关。”
这是一山?怎么声音听着有些不同?我从开水里钻出来,落在岸边便化回了人形,接着手一伸,巨大的扶桑木钟便越缩越小,最后变得和茶碗一般,乖乖回到我手中。我将木钟揣回怀里,寻着刚才的声音看去,只见远处一青年正向着我挥舞着双手,脸上笑开了花。
我立刻飞身近前,他一见便要弯腰给我作个揖,我一把拎住他的肩膀,“——等等等等……”他一脸疑惑:“怎么了知吾姐?”
我一时惊讶地合不上嘴,“你是一山?”“是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轮廓分明、比我还高出一个头的……额、大小伙子?难以置信地道:“一山?你吃什么神药啦?怎么一年不见,竟然长高了这么多?”我拍拍他肩膀,“修为也长进了不少啊,都能走得离汤泉这么近了。”
一山一脸不解,“知吾姐你说什么,明明已经过去十年了。”
“说啥?”
“姐,你已经闭关十年了。”
什么!?我目瞪口呆,四下看去这周围景致还和我刚入钟时别无二致啊,怎么就过去十年了!?
一山在一旁又夸起来:“姐你真厉害,道行高深到连时间流逝都浑然不觉。”
“什么浑然不觉!”我忍不住拍了他一掌,“我不是说只炼一年吗?你怎么到了时候却不叫我!?”一山平白挨了这一下有些委屈,捂着胸口道:“是山主说你已臻化境,水到渠成,吩咐我们不得干扰。要不是刚才的地震,小姐你说不定能再修十年呢。”
哎、十年啊……我不禁长吁短叹,看样子这扶桑木钟不仅能隔绝火焰,还能隔绝光阴……算了,十年就十年吧,区区十年,对我来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不是吗?
接受了已过十年的现实,我领着一山往山下走去。“哦对了地震,刚才的地震你没事吧?”我问一山。“没事没事!”“这十年间地震频繁,可给方诸山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这十年来,今天还是第一回地震。”一山说。
“哦?”我有些奇怪,“不是说要把无量海挪得离东海远几丈么,怎么过了十年才头一次?”
“这就不知道了,许是后土府上又出了什么纰漏吧?刚才一地震,山主就立刻腾云去了天庭,估计是去处理此事了吧。”
“师父去天庭啦?”我摸摸怀里的木钟,那这钟我一会儿自己拿去天工塔还了得了。
正想着,一山指着前方道:“六公子来接你了。”我跟随看去,果然在不远的三岔路口站着一位身穿黑白道袍的公子,不正是我那阔别十年了的六师弟吗。
“小六!”我高兴地朝他挥着手,几步跨到近前,亲热地拉了拉他胳膊,“好久不见啊小六!没想到居然是你来迎我出关啊~。”
宗六的面容一如十年前,只是发髻梳得更板正了些,他微笑着对我道:“知吾师姐。”神情倒是更柔和从容了。“刚刚听到从山顶传出两声凛凛钟声,想来是到了你功成出关之时,我便在此等候了。善颂她正跟随二师兄在紫光阁学习制药,暂时不能前来。”
“小六你有心啦!还专程来等我,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哪里,是我该做的。你刚出关,是想先回观星楼?还是先去常留居,让厨房给你准备些爱吃的酒菜?”
哦哦、久违地用上一餐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拍了拍怀里的木钟,道:“不了不了,我还是先把师父借我的扶桑木钟还回天工塔吧。”宗六点点头,“也好,那我陪你一起过去,刚好也快退潮了。”一山道:“那我回去观星楼,把房间收拾好。”
于是三人兵分两路,我和宗六倒也不赶时间,慢悠慢悠地往山下走去。一路上宗六向我讲了这十年来师兄弟几个大概的情况。原来我竟是所有人中最晚完成锻形养神的一个,国之方只用了五年,而善颂用了七年,没想到我们两个做师姐的都被这个小师弟比了过去。
之后善颂便选择走她爹爹的老路,于是跟着二师兄李有三开始全身心投入炼药的学习。而国之方一心想做个大杀四方建功立业的天将,于是开始跟着大师兄幸青双学习各类神通与兵法。听说近两年大师兄经常带着他离山去各地云游历练,这不、已经又走了一个多月了,想来跟着大师兄这么个暴脾气,国之方的纨绔脾性不改也得收敛吧。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宗六对进路的选择,他似乎没有任何特别想学想做的事,而是捡起了他爹老宗曾经在方诸山的老职,做起了万卷楼的管事。“也不是和我爹完全一样,”宗六补充道,“他是万卷楼专职的保管员,我现在是代为处理全方诸山的琐碎杂事,只是去万卷楼的时间多一些罢了。”哦、也就是说他做起了以前三师兄敖炙做过的事——方诸山的管家婆。
“不过你是个心细之人,管起这些事来应该还是得心应手吧。”
“哪里,需要我学习的地方还多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天工塔所在的海滩上,刚好赶上退潮,湿漉漉的滩涂露在外面。宗六领着我往岛上走去,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天工塔。这天工塔是方诸山的兵器库,塔高九层,外表巍峨雄伟,由内而外透着肃杀仙气。宗六带着我先在塔前对塔一拜,才来到门前,双手一推,走了进去。
我原本以为会看到满墙满厅挂满摆满来自六界的各种神兵利器,没想到一进去却连一把剑一把刀都看到,只看到沿墙壁摆放的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木箱子,一层一层垒放至九层塔顶。
一楼一进门的正中央,摆了张条案。宗六领我来到那条案前,朗声道:“方诸山至能真人门下五弟子知吾,特来归还扶桑木钟。”说完他向我点点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从怀中取出木钟,小心翼翼摆到条案上。刚一离手,就听见塔内的木箱突然“咔咔”作响,像是在回应宗六的呼喊,紧接着、从第五层的某一格,一只木箱“嗖”地飞出,来到条案边,自动打开了盖子,扶桑木钟像受了感应,乖乖飞进了箱子里。接着盖子“啪嗒”一声自动合上,又“嗖”的一声飞回了原处。
“真是高级啊……”我啧啧称奇,“所以这么多箱子里装的全是兵器法器吗?”那也太多了,这满塔满墙,十万只箱子只少不多吧?
宗六耸耸肩道:“不见得吧,我看说不定五成都是空的。”
“有五成满也很厉害了……诶、不知道这塔里最厉害的法器是哪件呢?是不是放在最高层的哪个箱子里?”
“不是最高层。”宗六道,他指指脚底下,“是在最下层。”
“最下层?这天工塔还有地下层?”
“上九层、下九层。而最最厉害的法器,就储存在天工塔的地下第九层。”
我好奇道:“那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吗?”
宗六的脸上露出些迟疑的神色,他挠了挠脸颊,道:“见是见过……但其实都不该见过的……”
“为啥?”
“没有山主的允许,方诸山弟子一律不得前往天工塔第九层……但……”
“但你好奇,还是去了?”
宗六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突然又神色紧张地看向我:“知吾、我就去过一次,你不会转头就跟师父告我一状吧?”
“不会不会,”我嘿嘿嘿笑着,“除非、你也带我去长长见识~!”
宗六脸上一惊,“明知犯禁你也去吗?”
我瞥瞥他,这跟我演什么呢,不是你故意说出来逗得我心痒痒的吗?“就去看一眼,又不碰不偷,有什么问题?你不也看过了吗,走吧走吧!”
于是宗六脸上带着为难的神情,积极地带我下了一条密道。
“行了,明明你也想借故再下去一回,就别做这副脸啦。”
“嘿嘿,被你发现啦?我倒是确实想找个共犯。”
这密道是一条旋转往下的阶梯,我俩一进去,两边的烛火便自动燃了起来。我和宗六缓缓往下走着,途中两侧是许多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的铁门,全都封得死死的。
“这门内关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估计是些邪祟未除的凶器吧。”
我的心“怦怦”直跳,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我俩的脚步声和我俩脚步声的回声,压抑的气氛叫人汗毛直立,我忍不住揪紧了宗六的袖口,“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