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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嘉。”安德鲁凤眼愠怒，嘴角似笑非笑，慢步走下楼梯。
“殿下！”福特夫人僵硬地蹲身行礼。
安德鲁敷衍地点了下头，抬起下巴道：“随我上去。”
卡嘉提裙走向他，走上楼梯，扭头道：“我最后说一遍，不许动她。”
福特夫人梗着脖子想要反驳。
安德鲁冷哼道：“福特伯爵夫人，我妹妹就是这个直爽性子，我也没办法。。。。。。不管'她'是谁，您都网开一面吧。”
王储殿下心情不太好，以往玩世不恭的时候毫不吝啬笑脸，如今冷若冰霜，刚刚说那一番话似已耗尽所有耐心，还没等福特夫人回答，转身上了楼。
剧的后半场有点难捱。卡嘉和安德鲁都不说话。主演们挂了彩，看起来很是滑稽。不过，还没等到全剧最终结束，安德鲁等人就被宫里的传令官叫了回去。
佛罗伦萨的银行代表到了。
美貌堪比太阳神阿波罗的朱利亚诺…美第奇和梵卓亲王的弟弟，卡嘉的叔叔，尼禄…梵卓。
马蹄击打着青石板路面，声音回响在空旷黑暗的巷子里，卡嘉开口道，像是自言自语，“塞西尔待我不错，我不能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安德鲁头靠在马车箱上，昏黄的车灯下，卡嘉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出神，她的侧脸看起来有些忧郁。
“嗯。”安德鲁闷闷地出声。
朱利亚诺…美第奇在佛罗伦萨的圣马蒂尔弗雷迪教堂被刺杀后不久便被梵卓的纯血贵族转化。血族不像人类喜好繁殖，对于配偶的选择龟毛又苛刻，完全没有章法，像血皇纳西索斯打了几千年光棍的不是个例，纯血贵族的数量几乎没有变过。于是十三血族把目光投向人类的精英，千年来吸收了不少血族新贵。比方说托瑞多家族的但丁、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崇尚科学的提密兹家族转化了阿基米德和欧几里德。
梵卓族对金钱有强大的控制欲，这跟他们在血族中扮演的角色有很大关系：梵卓亲王类似于冈特和法兰克王朝的财政大臣。
朱利亚诺遇刺身亡的那一天，尼禄一大早亲自守在教堂的阴凉处。富有的梵卓族豢养了一批占卜者和先知，不为预测市场价格走势、影响农作物和海上船只的极端天气，只为预知几大家族成员的生死，大名鼎鼎的美第奇家族自然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尤其是朱利亚诺，以血族的标准来看，他的容貌只能算尚可，但与他哥哥洛伦佐比较，简直就是惊天动地的美男子。
卡嘉从未见过任何家族成员，包括生父索伦亲王。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一封信会有这样的效果，这是不是说明梵卓族已经对她认可了呢？
安德鲁眉头皱成了个疙瘩，令他忧心忡忡的是另一件事。
“梵卓贵族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王庭，难道伍德维尔和梅林的结界已经被破了？”
卡嘉惊讶地看着安德鲁，之前卡马利拉元老院的高级血族也有来过啊。啧。。。。。。对了，玛格丽特抹去了他的记忆。“结界只对高阶血族有效么？”
安德鲁勉强笑道：“低等级的小喽啰普通的吸血鬼猎人就可以搞定，高级别的，尤其是亲王甚至血皇，猎人完全无法应对。结界是专为纯血贵族设的。”
卡嘉怔住，只觉心跳加速，心跳声几乎震破耳膜。她的手攥成拳头，力气大到青筋暴起。
是我。。。。。。将血皇带入了王庭。
第57章 债主
凉风吹散了暑气，今夜过后，冈特大陆的夏季正式结束。
卡嘉将视线从宫门口全副武装的侍卫身上收回，和安德鲁一道向灯火通明的汉普顿宫走去。
细碎的白色碎石在高跟皮鞋下沙沙的响，安德鲁伸出胳膊搀扶她，卡嘉摇头，眸子亮得像落入了星光，回给他一个微笑。
安德鲁动了下嘴角，
傻丫头……跟谁强颜欢笑呢。
宫中每道门都有重甲骑士把守，擦得锃亮的盔甲上印着各色族徽。在最后一道门前，出现了查特沃斯的盾形火焰纹章，几位骑士身背巨型弓箭，神情倨傲，他们均是高阶的吸血鬼猎人。
卡嘉脚步顿了下，怕吗？里面是你名义上的梵卓同族。
卡嘉深吸一口气，自嘲地想，她这幅躯壳不知造了什么孽，引得血皇和初代女巫同时附身，和世上最可怕的两位朝夕相处十六年，她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亨利国王和玛格丽特太后像两尊雕像端坐于王座之上。玛格丽特还好一点，国王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一千年了！他的曾曾曾曾祖父，开辟了繁盛的金雀花王朝的先祖们，名垂青史的历代国王们，哪一个曾处于他如今的境地？
生不逢时啊……我怎地就这样倒霉？
朱利亚诺…美第奇，刚刚成年便不幸陨落的佛罗伦萨之星，比波提切利画中描绘的还要俊美。他此刻“活生生”地站在那里，除了脸色苍白了些，谁能将他和梵卓血族联系在一起？
亨利…冈特虽喜俊俏男子，对着朱利亚诺和尼禄却生不起半点旖旎的心思。幸好有母亲在身边，他看了眼玛格丽特，心下稍安，查特沃斯老伯爵夫人也在赶往王庭的路上。。。。。。
国王厅里气氛凝重，两位大主教、红衣主教、高阶修士们尽数出席，好似这些上帝的使者们能够借助他们唯一的神、万能的父，将堕落的、被诅咒的暗夜生灵压制住、震慑住、驱赶出去。
卡嘉看到两个高大的背影，身披黑色斗篷，正中绣着缠绕着金色的字母V。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朱利亚诺和尼禄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
很好辨认，尼禄…梵卓和舍兰岛迈卡威恩城堡中梵卓亲王的巨幅肖像有几分相似，黑发紫眸，面容英俊，只是毫无血色，亦无表情。许是因为生而为人，曾经活过，朱利亚诺的表情生动得多。
他们的目光只在卡嘉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敬畏，看向她的身后。
吾王，纳西索斯。
尼禄激动得双唇微微颤抖，冰冷的紫眸中竟露出崇敬、痛苦与痴迷。
一千年了，陛下丝毫未变，那张冷脸和鄙视众生的表情真让他怀念。
就如现在，纳西索斯一脸的不耐烦，很不得抬脚踹过去，免得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朱利亚诺颔首笑道，“初次见面，卡嘉小姐，我是朱利亚诺。”
果然是如太阳神一般的男子，卷曲柔软的金发在枝形水晶吊灯的照射下发出柔和的光晕，只是，再见不得一丝阳光。
卡嘉颔首回礼，“阁下日安。”
尼禄的神情又回归到冷漠，垂眸看她，无喜无悲，“卡嘉。”声音厚重低沉，像是能顺着耳朵直直砸在人心上，激得卡嘉神魂一荡，意识海中泛起波澜。
居然对我释放出灵压。卡嘉皱眉，我既没有血族的初拥，也没有完全解开巫族的封印，这样的试探。。。。。。他此举何意？
卡嘉眼中现出薄怒，血液逆流上涌，身体在自发地对抗灵压攻击。空气被搅动，形成气流横冲直撞。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扬起厚重的天鹅绒帘幕，吊灯摇晃摆动，灯上的水晶装饰“叮铃铃”撞在一起。
尼禄的披风被吹得鼓胀，他嘴角微扬，傲娇地侧过脸，冷哼一声，封住灵压。
“卡嘉。”玛格丽特轻声唤她，“这是你的叔叔，尼禄大人。”
卡嘉敷衍地行了个蹲礼，“大人。”
国王哈哈大笑，一丝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想不到这是你们叔侄第一次见面，尼禄大人不远千里亲送冈特使团回到王庭，可谓两族亲善的表率……”
尼禄和卡嘉皱眉听他说完，“叔侄二人”对国王陛下生硬的客套话都没什么反应。
朱利亚诺很给面子地附和着，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安德鲁抱肩立在一旁，细细打量面前两个高阶血族，其中一位还是纯血，外表上看和舍兰岛圣安东尼学院的贵族吸血鬼没有太大差异，要非说有什么不同……尼禄…梵卓的眸色，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正深紫色。
坎特伯雷大主教在朱利亚诺生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彼时便对少年时的朱利亚诺很有好感，才华横溢又风度翩翩，待人接物都令人如沐春风。时至今日，他也坦荡大方地接受众人注目，好不避讳也不忌讳自己的血族身份。
此等心胸不容小觑。
只是。。。。。。大主教难掩愁容，看了眼强颜欢笑的国王和一脸淡定的玛格丽特太后，几代巫师不断加固维系的结界是何时被破的呢？
陛下深夜紧急召见王庭的神职人员，对突然造访的血族毫无防备，京畿海防都没有发现可疑船只，使团的成员集体失忆，对如何返回王庭以及在佛罗伦萨的遭遇没有任何印象。
沉寂了千年之久的血族突然高调登场，到底是何缘故？
“冈特的使臣我们毫发未伤的送还，不代表贵国的债务和利息一笔购销。”尼禄冷冷道，“到目前为止，我并未看到国王陛下偿还的诚意，四十万镑已经影响到联合银行财团的资金周转。”
朱利亚诺笑意不减，尼禄大人真是直爽，丝毫不讲究迂回呢……自从美第奇和梵卓两族展开合作，犹如日月合璧，所向披靡。不管是教皇君主大公，还是先知巫师妖孽，没有哪个鼓起勇气不还钱的。之前没想到血族也如此看重钱财，听说血皇陛下喜欢金色，连棺椁都用纯金打造，王冢内珍宝堆积如山。。。。。。咳咳，我怎么又走神儿了。。。。。。
亨利国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平日里这些事情都由财政大臣来应对，哪里用得着他本尊真刀真枪的上场。正当他挂不住脸几乎恼羞成怒之际，只听尼禄又说道，“如果陛下觉得偿付欠款有困难，我们允许您用一件'圣物'作抵押。”
“圣物”？众人竖起耳朵听着，难道是十字军东征带回的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圣子行割礼时的包/皮？
亨利国王心下狐疑，琢磨着血族看上了什么圣物，玛格丽特脸色突然大变。
“初代女巫艾伦…伍德维尔的尸骸。”
第58章 火烧王庭
“这不可能！”玛格丽特脱口而出，一贯精致从容的脸上怒意横生。
国王则奇道：“大巫的圣体在冈特？”他看向太后和两位大主教，主教也是一脸困惑，显然不知情。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尼禄对玛格丽特的反应毫不意外，他淡淡地扫了眼卡嘉，继续说道，“以一个月为期，陛下好好考虑一下。”
“此事不必再提，没有人知道大巫葬在何处，即使知道我们也断然不会将先祖的圣体交给外族。”玛格丽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双美目闪过杀意。血族如何得知大巫遗体就在王庭？不不不。。。。。。他们不可能知道。血族狡诈。。。。。。她盯着尼禄的眼睛，只觉着身体一阵发寒，原来深紫竟是这样冷的颜色。
尼禄似笑非笑，纯血血族俊美得无可挑剔的一张脸，看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自量力……”
朱利亚诺在一旁打着哈哈，“一月之期，就这样定了。”这是梵卓血族千年来首次进入冈特的心脏，具体情况还不了解，艾伦…伍德维尔也不是好惹的，即使早死得透透的，她的身体岂会那么容易被带走？拖到一会儿天亮，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他向国王、太后和大主教颔首施礼，目光最后定格在卡嘉身上，右手放在心口潇洒一笑，“再会，卡嘉小姐。”
卡嘉的信上带了血皇的神息，佛罗伦萨的血族方得知纳西索斯已经进入王庭。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丫头。
尼禄亦将右手放在心口，颔首行礼。这是血族向主人效忠的礼节。
陛下，血族的荣耀，拂晓的金星，请指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