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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地议论。
她坐在游戏展位的转椅上,面前是试玩用电脑的屏幕。左右四顾,几个同样不知所措的试玩者面面相觑,一个甚至爆了粗口:“我才刚完成第一个任务就停电!这什么人品啊!办展的在搞毛啊?”
她木然地眨眼。阖上眼再次睁开眼,这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在维尔德亚的无数次挣扎,不过是现世中漫展刹那的停电。
展位的工作人员赔笑安抚排了许久队才轮上的玩家:“我们这就重新启动电脑和游戏,请几位稍等,稍等!”
她仍然有些懵。面前的屏幕亮起、厂商的logo依次闪过,游戏标题缓缓展开,耳机中传来史诗风格的大气音乐,片头的剧情影片开始播放。
“从前有一片被神明所眷顾的土地,其名为维尔德亚……”
醇厚的男声旁白才说了一句,她就摘下了耳机。工作人员关切地上前询问:“是设备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不是……”却说不出一个答案。
也许是她的脸色暗示了什么,工作人员转身取了一瓶水来:“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到那边的医疗站去哦?诶,等、等下!”
她忍受人群不解的注视,匆匆逆着仍在排队的人群逃离这个展位。会场的空气显得污浊而憋闷,她一刻都待不下去,加快了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到了出口。她扶着门驻足,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游戏厂商的巨幅广告仍然清晰可见:
“给你一个不一样的rpg传奇……”
她扯了扯嘴角,快步走出去,自言自语:“rpg什么的,最讨厌了。”
大都会的嘈杂席卷而来,却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活着。她低头审视自己的双手,在玻璃门上看了看倒影,一切都已经恢复原状。
那个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姑娘,已经是幻梦一场。
她的思维卡壳了许久,才在心中默念起自己的名字、年龄、身份证号和住址,催眠般地告诉自己,她是本市一流医学院的大一学生,正从漫展回家。深呼吸数个来回,她抬头看了一眼雾霾笼罩的天空,紧紧攥住斜挎包的包带,以婴孩学步般的勇气和亡命之徒不顾一切似的孤独,向地铁口迈出第一步。
※
对卡尔而言,死亡是虚无而无意义的。
如果只是哪里有了伤口、鲜血从那里流出来,躯体不再能活动就被称为死亡,那么这就是他的存在意义、他司空见惯的日常。
真正符合死亡定义的结局对他来说只有一种:接受自己存在的意义即为不断死去,臣服于装置的安排,放弃好不容易获得的自我意识,就此作为一个听话的部件存在,扮演好被一次次杀死的魔王。
他曾经非常恐惧、憎恶这样的终结。他像是个溺水的人,即便周围只有黑暗的激流,还是费劲全力寻找能固定住自己的锚。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她是他唯一的光,令黑暗暂时退却、令窒息的潮水消失,让他第一次有了在水面呼吸、真正活着的感觉。
但他最后还是任由这道光回归她的归处。
光归光,尘归尘,土归土,黑暗仍旧归于黑暗。
这个世界的疯狂、绝望与她无关,他固然想要独占她,却也不能让她落进那些疯子的手里。有他一个人被装置所毁已经足够,不能让她踏上一样的道路。所以之前的尝试、绝望、喜悦,即便可惜即便不甘心,都只能放弃作罢。但她离开之后,再那样孑然一身地活下去、目睹人世的无聊悲惨也没了意义。
所以他让她用那把黑色匕首杀死自己。
诞生于装置的利刃穿透他的心脏,也让名为卡尔的自我就此消亡。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她是他做的最美的一场梦。如今醒来的时分终于到来,他带着梦的余烬,睁开眼拥抱没有尽头的黑暗。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对她说:“奈莉,谢谢。”
☆、69|if…王座
“就此放下一切回家,我做不到。”奈莉苦笑了一下,看向伊珐夫人,轻却清晰不过地说:“我对成为你所说的观测者没有兴趣,但是……”
她的指尖深深攥进掌心,声音却平静不带一丝颤抖:“意义就在于死去的人生要他一个人来背负,太悲哀也太痛苦了。”
卡尔萨斯像是明白了什么,厉声低喝:“奈莉!”
奈莉闻声看向他,眼尾上扬:“我愿意成为开关的一部分,之后的路我来陪你走。”
公爵夫人愣了愣,随后掩唇大笑,语声中是不加掩饰的失望:“居然是这样不绝望却也没有希望的答案,我们的评估还是出了一点错。”她语调一转,“但是我没有理由拒绝你,我会撤销你的勇者身份,我们之间的契约作废。当然,有你在他会稳定许多,对我们有益无害。”说着她指尖旋转,齿轮再次定格,纷乱的细线如水中的藻,在原地左右摇摆。
奈莉的胸口猛然传来剧痛。低头看去,什么都没有;但心脏处却像是开了一个透明窟窿,空落落地疼痛。而后有什么将这空洞填补,织成密仄的网,猛然揪紧。她隐约猜测着,是那些维系着世界的细线钻入她的身体。
这一刹那,飘飞在她身后的细线分成两片,向上伸展高飞,以宛如要燃尽的姿态绽放光芒。
一瞬间的强光过后,奈莉身后纯白的羽翼扑簌簌扇动了两下,发间毛茸茸如初生小兽的犄角在光影变幻中忽明忽暗。
卡尔萨斯的脸上悲喜莫辨,他缓缓踱到她面前,捧住她的脸颊,与她额头碰额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从今天起,我们……”
“将永不分离。”她接上下半句,闭上眼,晶莹的泪滴从眼角一路滑落,朝着地上坠去。
--啪嗒。
火星炸裂,蜡油滴到地上,愈发衬出周遭的寂静。
史洛斯正厅仍旧华美而肃穆。墙上的火炬尽数点起,映照在地面上便是一片虚实难分的光海,那无言摇曳的姿态像在安静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高高在上的王座镶嵌满黑曜石,一人坐在上头略显空旷,两个人依偎而坐却正正好好。
“快来了。”奈莉侧耳听了听,散漫地将头靠在了卡尔萨斯肩头。
卡尔萨斯替她将额发拨正,指尖顿了顿,嘴唇在她的额头轻擦了一记,他漫不经心地问:“晚饭吃什么?”
“等下吃的是早饭吧?”
“也是,马上就又回到早上了。”魔王卡尔萨斯弯了弯眼角,以平和的语气继续和魔后奈莉商讨鸡毛蒜皮的日常事,“又回到春天就能种新的花了。铃兰和风信子,你喜欢哪个?”
奈莉嗔怪地睨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在关键时刻说起琐事,可她还是软声应了一句:“随你啦……”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地说,“图书馆也该再多弄点书来了。”
“布赫又要抱怨个不停了,下次你就别把他整理好的柜子打乱。”话虽这么说,卡尔萨斯的唇边却挂着悠游自在的笑,“这次多找些古语的书吧?我来教你。”
奈莉扁扁嘴:“不用麻烦你,布赫可以教我。”
“嗯?”魔王意味深长地拉长了音调。
“你教的话我根本……”奈莉懊悔地住嘴,在对方戏谑而专注的凝视里有些面热,轻轻咳了一声,别过脸没说话。
并不是没有尝试过这种学习方法,然而学了半天奈莉仍旧是个半吊子。怪只怪师从非人。说到底若授课的是卡尔萨斯,她能集中精神才怪。而且老师本人也居心不良,总是教着教着就转移阵地到卧室考察功课了……
“陛下,勇者上吊桥了。”着制服的青年从门洞中转出,恭敬地一欠身。
卡尔萨斯点点头,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青年便头也不抬地转身离开,全程视线都黏在地上,不曾抬起一分。
奈莉没绷住脸,噗嗤一笑:“都怪你,奥多从来不敢正眼看我……”
魔王却振振有词:“我是魔王,嫉妒心重一些也是自然的。”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奈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趣的话还没出口,她就蓦地正了正神色:“来了。”
卡尔萨斯垂下眼,与她交握的五指微微扣紧。即便已经过了很久,他还是会担心她承受不住死亡的痛苦。
她见状轻声说:“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他目光一黯,以抱怨般的语气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可是我饿了。”
“小声一点,被勇者听到怎么办?”在魔王的眼神里,奈莉一如既往地溃败,妥协说,“那就快点解决去吃饭吧。我记得厨房还有一点可丽饼……”
魔王夫妇喁喁讨论早饭的对话被大门打开的声响打断。
“受死吧!”勇者直冲进来。
奈莉和卡尔萨斯对视了一眼,从王座上起身,携手迎向司空见惯的死亡。
强大而无用的力量,孤独的城堡,华美而冰冷的王座,短暂的生,永恒不变的死,他们一人一半地共享。他们并不需要过去和未来,抓在掌心的只有不断重复的现在。
他们一起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反而证明了生与爱情的永恒。
前一刻还相拥着倒在血泊里,下一刻就面不改色地手牵手去露台吃早饭。
这样非日常的日常,将会永远永远地继续下去,世界的过去和未来都与他们无关,唯有死亡缝隙中这一刻的琐碎生活才是现实。
☆、70|if…光明
奈莉半晌都没说话。她转头看向杰拉德的方向,脑海中响起他最后的嘱托,握着匕首的手指紧了紧。她好像一瞬间下了决心,向伊珐夫人的方向走了两步,冷静地请求:“麻烦您保证之后一段时间内,他什么都做不了。”
公爵夫人讶然地瞪大了眼睛,翠绿的眸底渐渐浮上一抹兴味来:“没问题。”
奈莉深吸了口气,徐缓而清晰地说道:“请让我代替他成为容器。”
伊珐微微一震,视线向下移了移,在某处一定。从她的神色判断,她显然领会了这个请求后更深的意味。她没有立即同意,而是郑重地询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奈莉只是简短地回答:“这对所有人都好。”
公爵夫人脸上的笑尽数收敛进去,她静静看了奈莉片刻,垂头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谢谢。”
这一声道谢比之前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要真诚。
她的视线落在奈莉身后,眉眼微动,压低了声音:“但是对他……”
奈莉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要你们保证他之后的安全。其他的……我知道该怎么做,尽快开始吧。”
伊珐夫人不忍地皱了皱眉,但审慎和考量毕竟占了上风,她浅浅一笑:“那么我们开始吧。”
她走到卡尔萨斯身边,利落地将他按住,指尖泛出光亮。
手指穿过衣料没入胸膛,抽出了一样东西。即便鲜血淋漓,也依稀看得清是一把钥匙。那是世界开关的本体。
齿轮咔嗒咔嗒地发出生涩的干响,螺旋正中的光亮陡然明亮了数倍,照出了钥匙末端与齿轮牵连的万千细线。伊珐双手托着这钥匙走到奈莉面前,低低地说:“会很痛。”
奈莉哂然,没有答话,像在嘲笑对方不合时宜的交情,只是坦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钥匙入体的刹那,她还是打了个寒颤。宛如冰刃穿透肌骨,刺进了心房却化作涓涓细流,带领着那些与齿轮相连的细线游走在四肢八骸,撑开血管,令每一寸皮肤都在疼,每一下心跳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