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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空中一团浓稠的魔气,裹挟着无数魔兵魔将,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这几个人,岂非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尔等听好了,早早投入圣君座下,还能留有一命,否则必叫尔等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一道人怒道:“魔界妖人,人人得而诛之!”说着腾空而起,挥剑砍向一个魔将。但他还未接近魔气,一股无可匹敌的魔力袭来,那道人已经从空中坠下,筋骨俱断,已经气绝。
魔气越来越近,忽然辐射开来,如雨般地散落在西城之中,弥漫在街道上,从窗户缝门缝里飘入室内,接触到魔气的凡人忽然感觉喉咙被卡住,感到全身力气在不断流逝,最后萎顿在地,窒息而亡。他们的眼睛大大地瞪着,脸上肌肉极度扭曲,像是死亡时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事。也有不少人突然癫狂,眼珠突然变得血红,望着灰黑的天空嗬嗬大叫,开始到处在弥漫着死气的街上游荡,撕咬着,吞噬着尸体,彼此之间,也开始互相撕咬吞噬。
王清之的法力也只能护住寥寥数人,看着如此惨相,他脸上终于现出悲悯之色,转头淡淡道:“风韶音,你身上也流着凡人之血。难道你要看这凡间,沦为魔域?时至今日,你还要袖手旁观吗?”
风韶音不答,双手紧握双拳,终于转头对萧青妩道:“师姐,可否将玉箜篌取出,给我看看?”
萧青妩看了看王清之,见他微微点头,便从袖中的储物袋中取出玉箜篌,递给风韶音。
风韶音轻轻抚摸着玉箜篌,温柔如情人,脸上似悲似喜,过了片刻,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玉条,将它放在了箜篌上的横条缺失处。只听“咯”的一声轻响,那玉条竟严丝合缝地嵌入玉箜篌之中,与其融为一体。箜篌忽然腾起一道华光,华光中隐隐听闻九天韶乐之音,华光乐音消退之后,箜篌上竟出现了三个阳刻大篆:“昆山泣”。
昆山泣?难道这玉箜篌便是神器昆山泣?神器竟然一直在自己的袖中?
萧青妩惊讶地微微张嘴,道:“风师弟,这是神器?”
一道极强的魔力无声无息地袭向风韶音,王清之一拂手,一股灵力堪堪挡在了风韶音前面。魔力灵力相交,只听“砰”的一声,空气震荡如水波,而王清之也如受剧震,胸中气血翻涌,忍了又忍,还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了他素白如雪的衣襟上,像雪地上开满了朵朵蔷薇。
“仙长!”萧青妩急忙跑过去扶住王清之,道:“仙长,你怎么样?”
“无事。” 王清之握了握她的手,只见魔气浓得遮云蔽日,黑暗中无数魔兵魔将潮水般地涌了过来。天色也越来越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王清之转头看了看风韶音,道:“你们两个快走,我来阻挡一阵。”说完便当空而立,独自迎向数不清的魔兵魔将。
风韶音看了看萧青妩情急的脸,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有失落,有自嘲,有无奈,最后化作了豁然和毅然决然的决心。
他轻轻道:“仙长,不用了。”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入自己的心脏,然后抽出匕首。
浓稠的鲜血从他的心脏喷射出来,大片大片地溅到了昆山泣上,迅速地没入昆山泣中,消失不见,而箜篌虽然饱饮他的鲜血,其玉质却依旧像刚才那样洁白无瑕。
“风师弟!”萧青妩扑了过去,扶住了正要软倒的风韶音,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滚滚而落,急道:“你为何……”只见他胸前的伤口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滴落在昆山泣上。
风韶音虚弱地朝她笑了笑,道:“师姐,可以叫我一声‘韶音’吗?”
萧青妩含泪道:“韶音……”
风韶音靠在她怀里,眼中闪过一丝满足,道:“师姐,我是这世间最后的神裔,昆山泣必须要我的心头血才能激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你去东海之滨,弹奏玉箜篌,可以打开去仙界的道路,只有这样,仙界才能不受洪荒之盟的……”
“韶音,韶音!”他静静地躺在萧青妩的怀中,已经失去了呼吸,嘴角却含着一抹笑意。他的左手仍然抓住萧青妩的手,右手则按着胸口。
眼泪汹涌而出,萧青妩轻抚着风韶音的脸。王清之默默地看着她,轻轻一叹。
只听大笑声已经近了,“王清之,上次在太清宗饶你一命,老子看你这次往哪里跑?”正是魔界的左护法崔亮。
萧青妩轻轻挣开被风韶音握住的手,看着他的胸口处似乎有个东西鼓了起来,伸手一掏,却是一个泥人,她送给他的泥人。极像风韶音的泥人上也染满了血,正咧着嘴对她有些羞赧地笑,正如以前无数次和她一起练剑时那样。
她心中抽痛了下,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琅华,果然是你。你既然自己到凡界作死,本君成全你便是。”
只见浓黑的魔气往两边一份,露出了开始隐藏在魔气中施法的魔君墨九洲。
“墨九洲,你虽由仙堕入魔道,但也曾是凡人,为何不念丝毫香火之情,要魔化凡界?”
“为何?凡界帝王执迷不悟,不彻底铲除仙道。本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的……执念太深了,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仙界,毕竟仙凡有别。”
墨九洲冷笑道:“废话少说,出剑吧。”
是魔君墨九洲?但他为何叫仙长“琅华”?萧青妩定睛看去,只见来人身披黑袍,剑眉深目,鼻梁高挺,左边脸颊上有一道长约两寸的伤疤,正冷冷地看着王清之。
王清之缓缓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他的身形如凝山岳,他手中的剑也变了个样子,不复白色,而是闪着清冷的蓝光,蓝光流转仿佛大海的波涛。
墨九洲的瞳孔急剧收缩,“苍溟剑?”又冷笑道:“以你此时的法力,只怕不能驾驭这柄仙剑。”
王清之淡淡道:“能不能驾驭,要试试才知道。”
萧青妩有些糊涂了,耳边却听到仙长的传音,“按风韶音的话做,快走!”话音刚落,一股平和而又澎湃的力量凌空飞渡,把她轻柔地托向空中,向东方飞去,平和澎湃的灵力又钻入自己的体内,在经脉中急速运转。小雷也从他的衣袖中飞了出来,化成五丈长的真身,在空中托住萧青妩,急速向东海飞去。
萧青妩眼睛里一片模糊,他已经受伤了,独自面对大敌,还把这么多的灵力给她。她回过头去,只见王清之手中漾起璀璨的剑光,在空中虚虚两点,分别拨开了崔亮袭向她的两道魔力,然而,他却只能一侧身,避开墨九洲的全力一剑,剑气到处,肩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而下。
墨九洲的叹息远远传来:“好个多情的琅华仙尊,你也不怕重蹈紫徽的覆辙?就算本君今日不杀你,你来日也过不了雷劫。”
仙长的身影越来越小,但始终山岳般地挡在魔君前面。
萧青妩举起衣袖,擦了擦已经红肿的眼睛,不再回头,和小雷全速向东飞去。天色终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仿佛和仙长在太清宗戏谑那日发生的日食一般。
她心中一动,将灵识外放,后方一片喧哗,似是有不少魔兵追来,却又赶不上小雷的飞行速度,渐渐拉下了。萧青妩心中刚刚一松,灵识却捕捉到一股阴寒之极的魔力悄悄袭来。
偷袭的人正是崔亮,他趁着墨九洲和王清之缠斗,赶上了萧青妩。
萧青妩急忙把灵力凝聚到最大,在身前形成护罩,魔力击在护罩上,护罩被震得粉碎,魔气扑面而来,阴寒彻骨,眼看就要侵入她的经脉,就在此时,腰间的绿幺剑忽然长鸣一声,自己弹了起来,一只青色的小凤凰从剑上飞了出来,扇动翅膀,迎上了魔气。
仙力魔力在空中撕斗交缠,空气似乎也跟着扭曲波动,不一会儿,魔气不敌仙力,在空中化作虚无,小凤凰又朝着崔亮飞去,凤口一张一合的,想去啄他的眼睛。
饶是崔亮法力高深,一时间也被闹了个手忙脚乱。等凝成小青凤的仙力消散,萧青妩已经去得远了。
崔亮大怒,奋力追去,萧青妩的背影已经越来越清晰,他心中一喜,却见她已经御剑而起,而开始托着她飞行的夔龙,已经横在了他的面前,铜盆般大小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
萧青妩全力御剑向东海飞去,她飞了多久了?还要飞多久才能到达东海?
她不敢回头,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风师弟已经死了,而仙长他也生死未卜。想到风师弟心脏上的伤口,仙长吐的那口血,和中的那一剑,萧青妩心中如刀搅,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但她没有再流泪。
泪,此时已经无用。
萧青妩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到达东海,弹奏昆山泣。完成风师弟的遗愿,完成仙长的嘱托。
近了,更近了,仿佛听到了波涛声,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这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觉?不,不是幻觉,她鼻中已经闻到了海风送来的淡淡腥味。
萧青妩嘴角上扬,笑了起来,这一刹那,她的笑容在素白的脸庞上,映着红肿的双目,清艳绝美。
她盘坐在绿幺上,取出昆山泣,弹奏起来,就像在太清宗后山精舍之中,就像在引凤小院的数十个清晨一般,白皙纤美的十指在丝弦上拂动,优美轻灵宛若舞蹈。
乐声清越,如昆山玉碎,如芙蓉饮泣,直入云霄。
时间空间仿佛静止了,如黑幕般地天空忽地被撕破,白光直直地泻了下来,接着无数五色流光在空中炸开,灿烂若烟花,然后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闪烁着消失不见。空中满是浓郁的灵气和花香,沁人心脾。
萧青妩深深吸了口气,手中弹奏不停。只见蔚蓝的海水忽地飞到半空,形成了一阶一阶的阶梯,停在了她的脚下。她抬头一看,晶莹剔透的海水阶梯大约数百阶的样子,台阶里还有些来不及逃走的小鱼,在阶梯中游来游去,屡屡被阶梯碰了头。水阶蜿蜒向天上延伸而去,台阶的尽头,隐约是一道彩虹,彩虹处白云缭绕,便看不清了。
她站了起来,收好绿幺和昆山泣,稳稳地踏上了海水阶梯,向上走去。
第56章 番外(一)
从很小的时候起,风韶音便知道自己跟镇上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都有爹,但是他“没有”。
“没有”的意思,并不是他父亲去世了,而是他的父母不住在一起。清水镇的人以为他母亲俞氏是个寡妇,但他知道,母亲其实是父亲的……外室。
偶尔在家里,他能碰到那个让他叫“爹”的男人,他每次都给他带来不少好吃好玩的,而在这个时候,母亲平时苍白的面容,会变得红润,她的眼睛也会变得明亮而有光泽。
一次和小伙伴们在山坡上野的时候,他爬到树上,摘了比阿牛更多的板栗,阿牛生气了,骂他,“你这个没爹的小杂种!”
风韶音怒了,扑上去撕打阿牛,虽然阿牛比他高比他壮,几次把他打倒在地,他还是爬起来势如疯虎地继续撕打,最后阿牛被他不要命的气势吓住了,反而求他不要再打了,向他道歉认错。
当俞氏看到鼻青脸肿的风韶音时,本来很生气,但弄清楚他打架的原因后,反而把他搂在怀里哭了起来。他还记得母亲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他的面颊上。
半个月后,父亲来了,他悄悄在门外,听到了记忆中父母的第一次争吵,父亲终于同意带他和母亲回风府。
他欢呼着,雀跃着,充满了对风家老宅的憧憬,却又惴惴不安。听说祖父很严厉,他会喜欢自己和母亲